《霈宥》第149章


“如果控方可以通过夏喜娣曾和被害人发生过性 关系,进而判断被害人不可能对我当事人进行猥亵和性侵。那么现在已经有了他猥亵他人的证据,怎么就不能判定存在这种可能了?”梁成轩平静的语气中透露出冷酷和愤怒,“我当事人的成长环境确实不健康,但如果这能够构成他蓄意行凶杀人的原因,那么如何解读被害人嫖娼的事实?一个会嫖娼、会猥亵他人的惯犯,有没有可能对我当事人进行伤害,进而导致我当事人基于正当防卫,伤害被害人?”
听到这里,控方的身体贴近公诉人席的桌子,扭头向审判长喊道:“审判长,辩方律师一派胡言,所提及的全为主观推论,在案件中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证人的证词。不应采纳。”
审判长对控方的要求不置可否,答道:“请控辩双方轮流提问,维持法庭秩序。”
言下之意,是指梁成轩抢白了吗?夏琚看不懂目前的形势。渐渐地,他开始有一种不应该出现的心情:他不太想知道结果如何了,只想回去和夏敬行一起吃海鲜。
正在夏琚产生百无聊赖的心境时,他忽然听见控方对证人大声询问:“证人,你刚才提到,你离开滨城花样滑冰俱乐部以前,曾经被被害人猥亵过,是吧?”
“审判长,抗议公诉人以诱导的方式进行提问。”梁成轩打断道。
“抗议无效,控方请继续提问。”审判长的脸上露出些微难以捉摸的不耐烦。
控方在证人回答“是”后,继续问道:“刚才你说,你当时十四岁。当时被害人几岁,这个你清楚吗?”
夏琚的心里咯噔了一声,隐约猜出之后会听见的问题。
证人回答:“十岁左右吧。”
“到底几岁?”控方追问。
“十岁。”证人有气无力地答说。
“十岁。”公诉人的嘴角难以察觉地上扬了一瞬,“审判长,十岁远未达到一个少年生理成熟的年龄,甚至未达到性发育的年纪。但证人却陈述,被害人在尚未开始性发育时对其进行威胁,控方严重怀疑证词的真实性。”
“所以我才说他是个变态!”证人大喊道。
咚!咚!咚!审判长敲下法槌,道:“肃静。”
没有办法,好像真的没有办法。经过控方的一再提醒,夏琚渐渐明白他所说的那些道理。证人的口述如果不能相互印证,那就没有作用。夏琚很感谢这个人的出现,可是谁能证实他说的话呢?
夏琚觉得荒谬极了,与此同时,心灰意懒的情绪先一步笼罩他的心头。主观推论不能成为证据,必须提供对案件有直接帮助的证据才可以。但是,没有。夏琚努力回想,也认为没有。现在他们说,那时陆济山对他进行了性侵犯,他所做的只是正当防卫,然而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
警察还没有到以前,他就把证据销毁了。此时此刻,夏琚忽然想起那一次梁成轩在电梯里对自己的提问,问他当时是清醒多一些,还是慌乱多一些。
为什么要销毁证据呢?不应该留着吗?夏琚如今也这么觉得。
他恍然间了悟,现在的他之所以这么想,之所以这么理智,是因为他已经十七岁了。他所想的,他在这个年纪能够想到的,都比四年前他只有十三岁那时,多得多。可惜,于事无补了。
夏琚低头掰弄手指,追忆那时,设想如果那时留下了证据,那结果将会是怎么样?他还会遇见夏敬行吗?但是的他,如果就被判为正当防卫,是不是还留在冰场上?其他人呢?比如柯咏梅和徐威,曾经在法庭上作证和沉默的他们,现在又会怎么样?
正在夏琚胡思乱想的时候,徐威作为证人,出现在庭上。
夏琚之前没听说他会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思绪迅速地重新回到现场。
他怎么会来?夏琚看看公诉人的表情,那好像是吞了一只苍蝇那样难看。他不知道,夏琚断定,控方不知道徐威会作为证人出现。
在徐威对身份进行自述后,梁成轩问:“你和被害人同在俱乐部及省队训练期间,是否知道被害人曾对我当事人进行过猥亵?”
徐威的嘴唇很干,仿佛是白色。他抿了抿唇,看了夏琚一眼,说:“我听说过。”
“你有否亲眼看见过?”梁成轩在他否认后,问,“那么,你是否了解过,被害人曾在俱乐部中对其他队友有过不良行为?”
徐威沉默了几秒钟,在审判长提醒后,说:“他猥亵过冰舞队的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是我的朋友。我听她说的。”
谁?夏琚骇然,他从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梁成轩好像也不知道此事,听罢面色一白,一字一顿地问:“案发当日,你和柯咏梅教练抵达现场后,是否移动过被害人的尸体?”
仿佛这一刻已经准备许久,徐威深吸了一口气,坦然地回答:“有。”
梁成轩眯起眼睛,问:“为什么?怎么移动的?”
“刚开始,教练去确认陆济山死了没有,我因为太害怕,站在一旁没有动。”徐威平稳的语调中出现微微的波动,“后来,教练让我搭把手。她要把尸体的裤子穿上。”
听到这里,夏琚感觉心脏已经卡在了喉咙上。他试图屏住呼吸,发现这毫不困难,因为在此以前他已经忘记呼吸了。
“也就是说,你们抵达现场,看见被害人第一眼时,他没穿裤子吗?”梁成轩进一步确认。
“不,裤子他穿着。”徐威抬头道,“可是,没穿好。他的臀部和性 器官裸露在外。”
chapter 19 … 3
夏琚没有想到同样的话,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和听见别人说出来,差别这么大。或许因为,徐威是到目前为止除了律师以外,第一个说出这句话的人。听完的那一瞬间,夏琚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这一下,仿佛天旋地转。
夏琚的目光迅速地从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划过,想看看他们的脸上除了漠然以外还有什么,想知道他们会不会感到震惊,而他们的震惊又被他们埋藏得多深。
他发现书记员的目光越过电脑的显示器,朝徐威看去。震惊在陪审员的脸上表露得尤为明显,审判员的表情介于厌恶和怀疑之间,审判长面色发灰,好像沉了一口气。
脸色最难看的或许是公诉人,可夏琚看不透他究竟为什么眉头紧锁。
直到现在,终于出现了能和夏琚的口述对上的证词。可是,即便如此,没有物证进行印证,证人提供的证词同样没有效力。夏琚经历过一次,对此心知肚明。
哪怕知道没有用处,他依然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庆幸。他不知道徐威为什么愿意来作证,但他的愿望向来是那么的卑微和渺小,导致他总是轻易就能够满足。只要有一个人愿意为他站出来,他就已经感到安慰了。
“证人,依据你刚才的陈述,你是说你和另一名目击者在看见被害人身体裸露的情况下,搬动尸体,为其掩盖了裸露的部位吗?”控方提问,“你们搬动尸体时,确认被害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
听罢,徐威的表情变得警惕,回答道:“嗯,确认过。”
“如何确认?”
“他没有呼吸、心跳和脉搏。身体已经凉了。”徐威越来越谨慎,“他的体温不是活人的体温。”
控方皱眉,问:“你们没有考虑过施救吗?”
徐威沉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急躁:“我们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和警察。”
“什么时候?”控方的语速变得缓慢,“是看见被害人的当时,还是在你们搬动被害人以后?”
徐威的脸刷地煞白,他舔了舔嘴唇,半晌含糊不清地回答:“我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你确定?”控方充满怀疑。
他肯定地回答:“记不清了。”
“但是,在你的上一次陈述中,提到你们是看见被害人的当时立即拨打了120和110的报警电话。证人,我提醒你,在法庭上作伪证是触犯法律的行为。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前述证词的正确性。”控方说完,面向审判长,“我的提问结束了。”
审判长看向梁成轩,问:“辩方是否需要再次提问?”
“需要。”梁成轩起身,问,“证人,请问案件发生到现在,你常回想那天发生的事吗?”
经过刚才的询问,徐威的情绪变得低落。他摇摇头,说:“没有。”
“关于这个案件,以及那天的所见所闻,你是不是极少回想?”梁成轩问,“你认为自己有没有可能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回想本案,导致忘记了当时是否拨打报警和求救电话?”
控方出声道:“反对辩方使用诱导性问题进行提问。”
审判长沉吟数秒,道:“反对无效,辩方请继续提问。”
徐威回答道:“嗯,应该是。”
“所以,你们既有可能是即刻拨打电话,也有可能在移动被害人的身体以后,才拨打的电话。对吗?”梁成轩的下眼睑轻微地鼓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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