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宥》第150章


徐威回答道:“嗯,应该是。”
“所以,你们既有可能是即刻拨打电话,也有可能在移动被害人的身体以后,才拨打的电话。对吗?”梁成轩的下眼睑轻微地鼓了起来,但他没有眯起眼睛。
徐威点头,说:“是。”
梁成轩的眼睛恢复正常,又问:“你们在移动尸体,我是指,为被害人穿上裤子的时候,除了受伤以外,被害人的身上是否存在其他异象?”
夏琚盯着徐威的脸,只见他的面色白了白,眉睫闪烁不定。半晌,他回答道:“没有。”
听罢,梁成轩右眼的下眼睑古怪地跳动了两下。夏琚也因为听见这个回答,心头凉了半截。
“好,我问完了。”梁成轩落座。
四年前,徐威是控方的证人,现在,他是辩方的证人。虽然都是证人,身份却不同。夏琚知道,梁成轩把他找来是为了帮自己脱罪,可是徐威最终没有说出梁成轩想知道的答案,而这和梁成轩的预期不同。
徐威当年看见了什么?和他最后看到的一样吗?他有没有看见陆济山的性 器官周围有残留的精 液?可惜,这些他们都无法在法庭上听见了。
夏琚虽然失望,可他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徐威的立场。现在,他已经承认他和柯咏梅移动过尸体,这意味着当年他做过伪证。如果现在他继续承认其他的,那么意味着他当年隐瞒得更多。
人人都趋利避害,夏琚想:当年他和徐威没有交情,之前再见面,相处得也不融洽。徐威能来已经很不错了。
徐威这回是辩方的证人,而柯咏梅依旧作为控方的证人出现。
再次见到她,夏琚觉得她比从前老了很多。
作为曾经的世界冠军,花样滑冰又是关于艺术和美的运动,运动员们通常很注意保养,哪怕已经退役,由于料理得当、身体健康,看起来也比实际年龄年轻几岁。可是,夏琚感觉坐在证人席上的柯咏梅比她实际年龄更老。
她坐在那里,除了面貌比从前衰老外,给出的证词和当年几乎一致。同时,她的状态又和当年有微妙的不同——曾经,她反复地把目光投向夏琚,而这次,她全程和控方对视,好像受了控方的蛊惑一般,空洞的双眼盯着对方不放,控方问什么,她机械地回答什么。
她的回答与徐威的证词出现很多出入。在她的陈述里,她为了检查被害人的生命体征,的确移动过身体。可是,她没有为陆济山穿过裤子,以为陆济山的衣着是完好的,只有些许凌乱,应该是挣扎过的痕迹。
她和徐威在看见陆济山倒在血泊当中后,随即拨打了报警和求救电话,在等待救援人员和警察抵达的那段时间里,确认陆济山身亡。
当年,夏喜娣曾经在庭上陈述,自己通过卖淫的方式从陆济山那里得到一笔费用,用于支付夏琚的训练经费。这回控方再次问起,柯咏梅仍坚持她不了解此事。
“你在案件结束后,是否和被告人有联系?”控方继续询问。
柯咏梅点头,说:“他的母亲在案件结束后不久去世了。他进入社会福利院后,我一直关注他的后续成长。直到福利院寻找到他的舅舅,他被舅舅领养,离开滨城。”
控方问:“你这样做,是因为他曾经是你的得意门生吗?”
“对。事情演化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为他感到可惜。”柯咏梅叹气,说,“但当时他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还是希望他能够悔过自新,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吧。他的舅舅经济文化水平都很不错,能够为他提供良好的成长环境。”
这些话,在上一次庭审时,夏琚没有听过。当年,他奔至洗手间躲起来后,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当时他听了柯咏梅的供词,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如果刚才徐威的供词是他胡编乱造的,假设——也许根本不存在这样的假设,当时陆济山的衣着的确完好,而他们仅仅是为了确认陆济山是不是死了,才去移动他的身体,那么,夏琚姑且可以认为柯咏梅说的是实话。
然而,她现在说的这些是什么?在夏琚的心里,其荒谬程度已经远过于她说陆济山当时衣着完好。
原来,她这么虚伪。与掩盖自己做过伪证的不得已不同,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说又能如何?说出来,过犹不及。
夏琚想起当年向她告状,说自己被陆济山骚扰,她先是置若罔闻,接着说他小题大做,影响团队和睦。如果在那些时候,夏琚还不能找出准确的语言理解她的回应,那么现在他终于知道,柯咏梅是一个虚伪的人。
控方问:“既然你当时确认过被害人的生命体征,你是否怀疑过他的死亡原因或许不是即刻死亡?”
柯咏梅点头,说:“怀疑过。”
“那么,在一审时,你为什么没说?”控方再问,“你是不是接触过什么人,导致你后来产生这种怀疑?”
“反对,控方正在进行诱导性提问。”梁成轩抬手道。
审判长点头,说:“反对有效。控方请在规定范围内提问。”
“那么,请问证人,你从何时起产生过这种怀疑?”控方换了一个提问方式。
柯咏梅沉默了几秒钟,回答道:“前段时间,夏琚的舅舅找过我。他向我提出这种猜测,我回家以后想了想,说不定有这种可能。”
什么?!夏琚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盯着柯咏梅的侧脸。可是,她至始至终没有把目光投向他这一边。
夏敬行找过他?什么时候?为什么从来没有听夏敬行提起过?
坐在庭上这么长时间,夏琚头一回感到难以呼吸。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听见控方问柯咏梅:“你是说?在不久前,夏琚的舅舅曾向你表示夏琚没有杀人,希望你出庭作证吗?什么时候?”
为什么要这样问?!夏琚恐惧地看向梁成轩,只见梁成轩的眼睛再次像刚才那样微微地眯着,仿佛是利剑即将射出时的瞄准,又像是被光刺痛眼睛。梁成轩不反对吗?这个时候,不可以提出反对吗?
正在夏琚着急不已时,柯咏梅肯定地回答道:“是。他希望我为夏琚出庭作证,证实他没有杀人。时间是四天前的下午,2月5日下午。”
“审判长,我的提问结束了。”控方说,“现在控方严重怀疑犯人在庭审前与证人有过具备目的性的接触,希望法庭能够予以重视。”
审判长沉了沉气,深沉地看了夏琚一眼,说:“下面辩方提问。”
“我方没有问题需要提问。”梁成轩起身回答。
听罢,夏琚呆住了。
审判长惊讶地看着梁成轩。
梁成轩道:“审判长,由于控方刚才对我方进行了不恰当的指控。请允许我方出示一项证据,用以解答控方的怀疑。”
夏琚惊讶地眨了眨眼,看向柯咏梅,发现她的表情突然间再无刚才的从容和木然,反而浮现出恐惧和不安。
经过审判长的允许,梁成轩取出一个U盘,交给法庭上的工作人员,说:“这个U盘里,保存了2月5日下午夏敬行——也就是我当事人的舅舅与证人之间的谈话记录。从文件的修改时间可以看出当天的日期,内容并无涉及要求证人修改一审证词。相反,录音记录了证人强烈要求我方放弃再审。”
chapter 19 … 4
2月5日,正是夏琚独自一人前往粟湾那天。夏琚犹记得夏敬行之所以没有和他同行,是因为临时要去公司。如果夏敬行的确在那天和柯咏梅见面,岂不是夏敬行对他说谎了吗?
想到这里,夏琚不由得心慌,可是,如果夏敬行把真相告诉他,他又能怎么样?说不定夏敬行正是考虑到他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因此忧虑,所以才没有说。
录音被当庭播放了,柯咏梅的脸上透出懊丧,却在播放至陆济山家人现状时,向公诉人投去痛苦的目光。
控方眉头紧锁,气息不复平静,双手不断地交握。
柯咏梅在录音当中,对陆济山的家人表现出万分的同情和怜悯,几乎用乞求的语气对夏敬行说话。
相比于她,夏敬行的反应却显得尤为冷静,甚至有一些冷酷。他的意思,好像夏琚因这个案子变得如何他不在乎,他关心的只是事情的暴露使他的生活变得糟糕,他之所以要为夏琚翻案,只是为了恢复自己原有的生活。
夏琚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但是,想到前阵子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关于那些他和夏敬行之间的传言,他忽然了解了夏敬行的用心。
最后,夏敬行说:“我申请再审,不是为了让大家觉得夏琚没有罪,是为了让大家知道,陆济山死有余辜。”
夏琚看见柯咏梅的面色陡然刷白,可以想见她第一次听见这句话时是什么表情。
审判席上的三位听见这句话,互相交换眼神。
录音播放结束,梁成轩说:“审判长,从录音当中,我们可以很清楚地发现夏敬行没有要求证人陈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