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陵艳异编》第124章


总有一种办法,是能让所爱之人复活; 而又不会受到惩罚的。
可“让母亲复活”的心思,渐渐演变成操纵人偶的欲望。母亲没有复活,而千万个孤魂残魂所滞留的脏器得以借尸还魂; 重新走向这个世界。
但却只是为了他已经迷失的心智罢了。
火彘尸身仿佛被什么东西催动得更加厉害,他们一个挨着一个如踏跳板一般飞快地踏进城墙上,猛扑向人群,将士奋勇抵抗。
宁昱在战火之中,想到六螺城的那一战。
那只不过是始作俑者的演练,来嘲笑世俗人类的渺小。但人并不渺小。宁昱坐镇城墙,指挥迎敌,将一个个的火彘尸身投入到更大的尸群当中。
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只有三万。他们的手脚再快,也拿不了刀枪。宁昱与众将一起呼喝歌唱,各个儿精神百倍。
城内的疫群发狂愈演愈烈。
突然之间,两个爬上墙来的尸人将他摁倒在地上,一直掐在他脖颈,跪在他的胸膛,一只踩踏着他的右手。宁昱的左手向跌在地上的刀抓去,脖颈感到窒息。
“千万不能妥协!”他的脑子里想到谢流离的身影,便愈发振作,努力探刀。身旁已有将士冲上去砍那尸人,但它们不觉疼,也不松手,定要置人于死地!
宁昱的胸前泛出了朱红色的光,很快地,那朱红色便拼凑成符文字样,倏忽间,化为一阵强大的推举之力,将那尸身生生推开。
而那尸身的手还握着宁昱的脖颈,此时也被那朱红光芒撕裂。
是荷包。
宁昱将那脖颈上的手指掰开,扔在一边,温柔抚摸着自己胸膛的荷包,自言自语,“傻丫头真是无所不在。”
说着说着便对空笑了,诸将士看他死里逃生,上来问询,却见太子殿下只是傻笑,大约是活过来在庆幸吧。
……
宁嵠将所有的人隔绝在这一座座宅院之内,这些围困疫民的人群渐渐开始扑向墙边的火。
一个一个前仆后继地扑向火中点燃自身,将火势引着。他们不是尸人,因而能感知到烧灼的剧痛,许多人在地上滚爬,互相抓抱、碾压,还有一些不畏剧痛的,拼命爬墙向外博取生路。
宁嵠的军队将外围也团团围住,但凡有人出来,便会以枪刺杀。
而不知何时方休。
有部下向宁嵠道:“干脆……全屠了。”
宁嵠狠狠瞪他一眼。
凌楚替他说话道:“此间未犯病之人还有许多,更何况现下信使已经带来消息,是那妖人木偶操纵作祟。虽然犯病的必须处死,但那时为怕他感染到城中去,不得已而为之。咱们如何干的了那灭绝人性的事。”
那部下讪讪低了头,宁嵠道:“家中父母安好?”
那部下答:“在郓城,一切安好。”
宁嵠点点头便走开了。那部下仔细一思,不觉汗颜。宁嵠不过是问他一句父母,以让他唤起对这些疫民的同情。
忽然天上降下闪电,宁昱与宁嵠在不同处仰头望去,只见到风卷残云、地上烟尘滚滚,黄沙罩目。
诸人以袖挡风,片刻之后,那风沙安定下来。再看时,狂暴的疫民尽皆摔倒在地,而未发病的则抱在一起大哭了起来。
城墙之上滚落的尸体砸在下首,风沙来过后,所有仍在攀爬的活尸,都静止了下去,一个个或躺,或站,如同他们死去时那般宁静。
宁昱抬头望着天空,心思涌动:“是阿筠……”
还未过太久,前面尘土又飘飞起来,紧接着是十五万浩荡的禁军走来。宁昱下令作战准备,此回能辨别得出是对手是人而非实体,宁昱笃定心思,与将领道:“本宫亲自带人下去守城!”
“不可!”
“尸人一战众将士已经疲乏,本宫要亲自下去,振奋士气。”说着便大喊一声,带人下城迎接新的一场战斗。
禁军越发靠近,谢流离骑着马走在前头,宁茗押送着宁升走在后头。这十五万禁军的身后,还有各宫嫔妃与各色大臣,正都徐徐走来,面相定云门。
谢流离放飞了白鹭秋千,秋千一路直飞至宁昱的肩头,它身体肉圆,颤颤巍巍地站稳后,低头以鸟语同他说话。
原来……真的是阿筠。
谢流离兴奋极了,跨着马快步上前,远远地,望见一身戎衣褴褛,满脸焦黑的男人,站在城门最前面,正微笑地在迎接她的归来。
本来的整装待发,倒像是接自己媳妇儿回家了。
这十万大军迎门的阵势,可没有哪一个后妃享受过。
谢流离的白驹跑得飞快,迎着宁昱而上,一路甜笑着走到他眼前去,将手里握着满是汗的一只小小的铁符递给他。
虎符。
此间的故事宁昱不知,他想立刻找个无人的地方,听她讲给他,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讲他个三天三夜的。
城门打开,宁昱与她走在最前方,带领着数十万兵马与后妃臣子,重新走入城中去。
宁嵠正在令人清扫地上的尸体,将哭泣中的疫民安置下来,等待太医院前来问诊。
大路当中,宁昱与谢流离两骑当先,城中的居民又再次走出来,这一次,他们的眼中尚有疑虑,不知道真正的危险是否已经过去。
谢流离挥手道:“平安了!”
宁昱点头微笑着,让前头跟随的将士传话出去。
“平安了!”将士在人群当中说着这三个字,很快地,周遭的人都相互致意,“平安了,平安了!”
宁昱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谢流离的身上,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一路笑着,踏入宫门中去。
空荡荡的宫殿,终于又迎来了人。宁昱遣散各官员回府修整,三日后上朝。
只礼部的却不能停,如今大行皇帝已安睡帝陵,而新帝即位迫在眉睫。三日后临朝登基,他们可有的要忙碌了。
所幸转危为安后,一切忙碌都带着笑颜。
宁昱却是太累了,一回宫去,便先找着御花园的一处草坪,牵着谢流离的手,仰倒在温厚的草间。
谢流离也乏了,望了望天空,这太阳刚落下,天正湛蓝。膳房来报说正在准备了,靳羊也匆匆来哭丧着脸,请求两人赶紧起来上床榻上去。
谢流离朝她们嘘了一声。宁昱已经睡着了。他已经太久不眠不休。半年了,谢流离想到与他已经有半年未见,而这甫一见面,他就还未与她说上一句话,就躺在地上睡着了。
只是他睡着的时候,一直紧紧攥着她的手。梦里也攥着,一边打着鼾。
谢流离侧身望着他,长睫微弯,呼吸沉厚。麦色的皮肤将他的白皙彻底掩埋了,以后都是一块黑炭。他的眉毛睡着时会微微皱一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凝重的事情。
谢流离看了一会儿,仰面躺在地上想,接下来他便是帝王了。坐上了帝王之座,她理应要陪着他一直走下去。可想到深宫的种种,却又静默下来。
这深宫原先有三宫六院,依着宁昱的性子,是断不会再纳什么妃子。可这样下来,便更无聊了。
一直待在这四方城里,陪着自己心爱的人,或许是她应当做的事情。她却怎么突然有些落寞呢。
天色渐渐暗下去,从碧蓝变成深海,谢流离想,明年或能剩下一个大胖小子,或者是可人儿的女娃,围在她身边,会否便不会太孤寂了?
谢流离从袖子中捏出两张符,一个变作了小男娃,一个变作了小女娃,两只符在她面前一丈的天空处唱着儿歌跳起了舞。
谢流离看着一边笑,一边唱,突然唇角被宁昱啄了一口。
“你醒了?”
“醒了,看看皇后在干什么。”
谢流离知道皇后这一个词儿是在叫自己,撅噘嘴,“哎,你要忙了,我却闲了。你就封我一个闲皇后。”
宁昱凑过来,道:“怎么会闲,后宫内务多少事情操持。还有,你不是在规划着,要为我生这一儿半女了么?”
谢流离叹息一声,“生就生吧……我瞧你黑成这样,生下来的娃儿,也不知是什么样……”
宁昱抚摸着她下巴,“傻丫头,这就嫌上我了。”
两人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谢流离一边吃着,才想起自己施法引出阴兵的事情。
她的心上一紧,今日早前想的那些生养子女的事,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或许她下一刻,便要被玄境的人抓走了。
上一次用缔约将其唬住,这一次再犯,算是没有办法了。
原来竟然这宁静的幸福这么短暂,很快就会从她手中溜走。可是她的确该受罚。她的二哥……如今被她永久地困在地府之中了,她惭愧,却无能为力。她有许多不明白,却也无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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