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作死》第126章


即便抓了随仁,这个国家的人心却早已经死去了,没有了对家的爱与信任。这硕大古城,不过是一片废墟。
“可是如今呢?”
“如今?”沐小木愕然,忽而想起今早一路上的场景,阮糖这般一提醒,她才有些明白,“难道说……”
“他这些日子以来,惹得天怒人怨,都是刻意为之。”阮糖证实了她的猜想。
沐小木难掩震惊,直愣愣的看着阮糖。
“我并不想这么说。”阮糖停了停,道,“可不得不说,他是为了熹王朝,为了这王朝末期的最后一点儿希望。”
“由于先帝的昏聩,盛世王朝早已风烛残年,千疮百孔,腐、败强权比比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无法根治。如今新帝即位,人心却散了,每个人都是恐惧与怨恨,这个国家已经毁了。”
“湛然做的,不过是将矛盾激化,令人们释放内心最浓烈的恨意与惧意,将矛头指在他一人身上。他不再是一个简单的贪官污吏,他代表熹王朝的黑暗面,如果他死了,便代表着这个国家获得了新生,而老百姓便也从惴惴不安的情绪中走了出来,这个国家便依旧可以持续,并且,借由湛然与随仁倒台的事情,朝堂可以大清洗,肃清腐、败根源,只要注入新鲜的血液,不多时,政局便可以稳定下来。”
“他将性命交给皇帝,只为了换些时间去做这件事么?”沐小木闷声道。
“新帝是个宅心仁厚的人,有他在,一切便有希望。”阮糖停了下来,看着身前的沐小木,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我早说过,他是个好人。”沐小木一抬头,眼泪便涌了出来。
“有些话有些事,我知道,却不想同你说。”阮糖看她哭,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前安慰,只是站在原地,道,“你不妨亲自去问他。”
“问他什么?”
“他一向是个事不关己冷漠处之的人。”阮糖虚浮的笑了笑,道,“你去问他,为何愿意这样做。”
第96章
诏狱
“咱俩都这种境况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回到底发哪门子疯?”随仁不死心;又扒着栏杆问闭着双眼的湛然。
“我竟不知道你这般啰嗦。”湛然无奈的往旁边挪了挪,离随仁远了些。
“你也不想想;这些日子可就我一人待在这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不你来了;我激动的么。”随仁解释道。
“我只知道,若不是这栏杆隔着;你早把我掐死了。”湛然凉凉的道。
“那是必然的。”随仁直接承认了。
“我懒得搭理你,你走开。”湛然将身子翻过去。
“那我猜猜?”随仁不死心;见湛然不应他,就真的认真思索起来,片刻后;灵光一闪,道,“是为了那个臭小子?”
湛然掀开眼皮,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又将眼睛闭上了。
“不对啊,你后面不是跟那小子闹的很僵么?”随仁又陷入了苦思,俄顷,好奇的道,“你究竟是讨厌他还是喜欢他?你告诉我,我不会泄露出去的。”
“你都要死的人了,泄露给阎王爷么?”湛然好笑的回道。
“难道说……”随仁眼珠转了转,道,“你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早晚不得善终,所以才故意跟他闹腾?怕连累他?”
湛然被他烦怕了,索性坐起来,铁链“哗啦啦”一通乱响。
“我猜的对不对?”随仁只关心这个。
“对个屁。”湛然烦躁起来。
“真粗鲁。”随仁直摇头,又道,“你就直接告诉我嘛,你究竟喜不喜欢……”
“别吵。”湛然忽然打断他,薄唇绽出一抹笑,道,“有人来了。”
随仁瞪他一眼,道:“有人来又如何?”
“对了。”湛然忽然顿了一下,对着随仁道,“我从未穿过这种衣服,你帮我看看,可还潇洒?”
随仁看了看他,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别吵,来了。”
随仁扭头一看,便看见了站在一排人前面的瘦弱少年。
“这不是你心上人么……”随仁转过头去看湛然,却见他收敛了表情,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沐小木立在牢笼外,视线却直直的落在湛然身上,昨夜才见过,却仿佛分离很久。
“开锁。”
“是,沐大人。”稀稀落落的声响过后,铁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沐小木遣散了身后的人,跨进了牢门。
湛然的手腕和脚腕上都扣着锁链,但纵使他沦为阶下囚,那副讨人厌的嚣张气焰还是不曾减退。
“湛大人。”沐小木往前走了两步,在他身前站定。
“小御史。”湛然缓慢的抬了抬眼睛,那副笑容比起讽刺更像是欣慰,他晃了晃铁链,道,“没想到,我们的境况真有逆转的一天,我当年打你的时候,你痛不痛?”
“自然是极痛的。”沐小木面无表情,完全看不透想法。
“那你现在,报仇的机会可来了。”湛然笑道,无论何种境况,他都笑的出来,仿佛从来不为未来担心,仿佛,从来没有未来一样。
“是啊,大人没瞧出我的激动么?”沐小木站在他的身前,蓦然弯下腰去,伸出小手,抬起他的脸,道,“我也好看看大人,在这等逆境下,是如何保持风骨的。”
“胆子大了许多啊。”湛然被她捏着下颌,看她强装的镇定,倒是笑出声来。
“大人教的好。”沐小木声音平静。
“那是必然。”
“大人这些日子,闹的天怒人怨,怕是早就有了觉悟吧?”沐小木的手指从他脸颊上滑过,辗转落在他的喉间。
“你是来奚落我的?”湛然看着她纤细的手臂,道,“做的不错。”
“大人这样任性妄为,葬送了自己不说,可想过给别人留条活路?可想过……我……”沐小木的语气略显激动。
“我还没教会你么?做事要不留余地。”
“好一个不留余地。”沐小木收紧手指,却消不掉他脸上那从容而可恶的笑容。
“你若是恨我,也该用些力道,这般轻柔,同我那只猫儿有何分别?”
那头沐小木没说话,只是忽然咬住了嘴唇。
“怎么了?被我一说,害怕了?”湛然有些奇怪,蓦然一点水珠跌在了他的脸上,滚烫滚烫的,湛然手指一握,笑意立刻消散了。一滴一滴的水珠掉下来,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又跌进他的领口,片刻后,便是一片濡湿与冰凉。
湛然一顿,便握住了她的手,将她一拽,她便跌进他怀里,泪流满面的看着他,十足十的伤心。
“怎么了?”湛然难得有些无措。
“大人……”沐小木一边掉眼泪,一边道,“你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你要用这么极端的方法。”
“你又听什么人胡说……”
“大人……我全都知道了。”沐小木打断他,气道,“你果然不留余地。”
“皇帝不是答应我过,不说出去么?怎么一国之君也不守信用。”湛然无奈道。
“为何不肯告诉我?”
“我告诉你了,你会让我去么?”湛然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可是丝毫没用,反倒叫她哭的更凶了。
“我们肯定可以寻到稳妥的方法……”
“你不明白。”湛然将她抱在怀里,“我的存在就是这个国家最大的阻碍,当然,旁边那位也是。我的声势地位,不是一蹴而就,这么多年,枝叶血脉,根根相连,即便是我,也无法肃清。”
“那你就要去……送死么?”沐小木捉着他的衣领,用红肿的眼睛看着他。
“我死了,才有未来。”湛然轻描淡写的道,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微微笑起来。
“你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个决定?是那一晚么?”
“是啊。”湛然点点头,“本打算多陪你几日,可是既然已经分开,又何苦再循环往复。”
“你同阮糖联手,扶持云王即位,又令随仁入狱,都是你一早便决定好的吧?”
“不错。”湛然看着面前哭的通红的脸,笑道,“你聪明了。”
“你一早,便打算采用这种方式……这种丝毫后路都不留的方式……”小御史的声音微微发抖,甚至带上了一丝愤怒,“那大人又何苦招惹我,叫我受这生离死别的苦。”
“我若是能控制的了自己,便定然不忍心叫你受苦。”湛然声音低而缓慢,压抑过久的思念终于将他的理智淹没,他手腕处扣住锁链,连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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