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泷山》第21章


安旋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抬头望着垂挂白流苏的帐顶,静静地出起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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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很肥吧~o(∩_∩)o ~
☆、更上一层楼
却说殷廉趁夜离去后,又一路披星戴月地走了十几里路,回到了南阳郡。
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从军显然是条发达的捷径。
凭着从小培养出的矫健身手,贼窝里习得的凶诈头脑,还有遇到危险时不慌不忙的态度和习惯,都令他迅速从同辈人中脱颖而出。
那些与他同时入伍的年轻人都感到惊奇,同样二十岁出头,殷廉却像是有过丰富的战斗经验:他格斗的技巧都是实打实的,没有新兵的笨拙和花架子;他对杀人没有恐惧,随时随地都敢拿命相拼;他看见血不会晕眩,看见死人不会呕吐,他仿佛生来就是个修罗,战斗和杀戮于他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虽然同辈中有不少人对他颇为景仰,但难免会有一些人心怀嫉恨,自从殷廉的身世被某些嫉贤妒能的小人抖露出来后,军中诸多同僚便对他流露出傲慢的态度,尤其是一些家世高贵,自己却缺乏能耐的家伙,他们常常围聚在一起对出众的新人指指点点。
“他是从贼窝里出来的,自然能打能杀了!”
“这种作恶多端的人也配从军?”
“他这么狡猾,想来以前偷偷摸摸做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事,这种人仗打得再好,我都瞧不起他!”
“可不是吗?杰出的才能和优秀的品德,永远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但相形之下,我更敬重品性高洁的人。”
……
同僚间交口相传的流言对殷廉毫无影响,他打小就是个鬼见愁,人见怕的贼寇,民间鄙夷的言论,惊惧的目光早就不能困扰到他了,身为恶徒,他坏得坦坦荡荡,既不以之为耻也不以之为傲。
殷廉在军中的仕途很快就有了起色,贼匪的出身并没有令他埋没,恰恰相反,它成了一种奇特的助力。
原来,距离云中城五百里外有一带湖郡,那里的贼兵跟毒泷山上的水贼有的一拼,他们聚众盘林,占据了好几座山头,数年来猖狂作乱,昼夜设防,随着声势越来越浩大,落草为寇的人高居不下,他们倾巢而出时的数量几乎能跟守城大军相抗衡。
由于此地祸乱久不能平,渐渐惊动了军中高官。
半年后,坐镇雩之国东南一带四座大城的曲商侯得知此事,当即决定亲自出征,剿灭乱贼。
曲商侯今年四十有一,他出身平民,十六岁时因家境贫寒,不得不入伍从戎,凭着一腔热血和强烈的,出类拔萃的愿望,他屡立奇功,三十五岁时便被封了侯,从此以后怀金垂紫,门庭若市,性子也愈发狂妄骄纵起来。
此次出兵定乱前,曲商侯亲自莅临演武场,筛选执鞭相随的部下。
次日,演武场上架鼓扯旗,打扫得齐整干净,高高的坐帐正对着宽阔的战场,银锣箭垛,横陈摆列,处处都井然有序。
随着将台上高高竖起的一面红幡,比武正式开始。
军中能人争先恐后地拍马上场,双双你来我往的厮杀,十八般武艺尽数使出,无不想赢得曲商侯的青睐。
殷廉自然也是竞争者之一,他靠着在毒泷山上习得的好武艺,一路过关斩将,拔得头筹,往日那群看他不顺眼的同僚们当天结成一派,同仇敌忾,他们轮番上场挑战殷廉,刀枪剑戟,风驰雨骤般劈来挑去,荡起阵阵银云。
可惜他们的挑衅只能起到烘云托月的作用,殷廉屡战屡胜,那帮好弄口舌却疏于演练的军士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于是他接连不断的胜绩很快便引起了曲商侯的注意。
他命人将殷廉唤至大帐前参拜谒见,殷廉立刻伪装出了一副恭敬的态度,他刻意收起了阴沉桀骜的神情,作出慷慨昂扬之态,不卑不亢地单膝点地,拱手行礼。
曲商侯细细打量了他一番,但见帐下的年轻人目若朗星,唇似涂丹,约莫二十出头的年头,生得口方鼻直,相貌堂堂,他的体格遒劲雄健,舞起枪戟来威风凛凛。
侯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微微颔首,侧身与右座的南阳郡守,悄声低语了几句。
当他得知殷廉乃是贼寇出身时,先是一惊,紧接着便意味深长地笑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一个水贼中的能人显然对匪寇的套路深谙于心,有这样一个得力助将在身边,不愁剿不灭湖郡中的那帮虎狼。
果然,殷廉不负所望。
他在这场军匪恶战中诡道奇出,年轻人的身上残留着一种原始的野性,殷廉的目力极佳,反应极快,能像猛兽一样感知到尚未发生的危险,而且越是陷入逆境,越能产生一股强烈的自制力来维持镇定。
此番对付同为水贼的敌人可谓正中他下怀,既然老天爷如此慷慨地给了他平步青云的机会,他自然要牢牢地把握住。
他随着浩浩荡荡地军队千里迢迢前去平乱,贼众数千,分屯而立,他们凶残狡诈,借着对地形的了解,采取声东击西的策略,严谨堤防着各个山口。
官军起初屡遭突袭,待到殷廉摸清了湖郡一带的地形后,战况便急转而上。
贼匪的每一次行动几乎都在他的意料之内,有时他们尚未出手,他便已摸索出了他们攻击的策略,这迅速加快了整场战役的进程,深得曲商侯之心。
在最后一场恶战中,贼匪们倾巢而出,他们云屯森立,与官军成犄角之势,久久相持不下,或许是战时过长,贼众显露出人困马乏的疲态,随着首领的指示迅速向林中撤退。
曲商侯正要下令趁胜追击,却被殷廉拦了下来。
“水贼狡猾,今日无故撤退,定有后招,侯爷不可不防。”
“那么殷都尉的意思是?”曲商侯用兵向来我行我素,鲜少聆听下属的意见,由于殷廉此前屡屡猜中贼兵动向,他才不得不纡尊降贵,耐心询问。
“不如就地扎营,令各营造饭饱餐,再于营外四野埋伏,如果属下没有料错,这群贼兵会卷土重来。”
曲商侯姑且信了他的话,他下令全军埋锅做饭,待到将士们饱餐一顿后,将人马分成六队四下埋伏,营中则推倒旍旗,虚设灯火,作出毫无防备的表象。
果不其然,贼兵见官军没有趁胜追击,便深夜来袭。
他们严阵以待,衔枚潜行,刚杀入营中便听得一声呼哨,官军们喊声震天,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卷来,伴随着飞蝗似的箭雨,杀得贼匪们叫苦不迭,他们奔走冲踏,阵脚大乱,很快死者无数,血流成河。
经过这一战,殷廉在军中的地位骤然超拔,他从小小郡守都尉高升至西征将军,官居五品,顿时良田美宅,币帛彩缎,纷至沓来。
同僚们嫉妒得眼睛都要发红了,有一回,几个郁郁不得志的军校在酒宴上喝多了,当场摔裂了酒坛子,嘴里骂骂咧咧地冲上去就要揍他,却被一群人哈哈大笑着拖到了一边。
殷廉抬头望着他们,随即带着一脸虚伪的,负疚的笑容道,“看来,有时候运气太好也是要得罪人的。”
其实殷廉对于功名利禄并不太上心,他天生暴烈难驯,热衷冒险,如今不过是想替父亲扬眉吐气,才放弃水贼的身份,尝试一番走正道的滋味,可惜世上似乎并没有完完全全的正道。
将近一年的戎马生涯让他发现军匪其实是共通的,比如打仗的时候,为了提升士气,主将对于打家劫舍,掳掠妇女的事统统视若无睹;又比如在某些饭局上,军校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兴致高了便叫来一班粉头围着他们载歌载舞。
看着这群云心水性的美女,鲁莽粗放的军人,他半醉半醒之际,竟有一种自己仍然在毒泷山上的错觉,直到无意间摸到身上坚硬寒冷的铠甲才幡然醒悟:哟,他现在是个军人了呢!
不过,对于安旋,他始终无法忘怀。
虽然平常总能见到各色各样的莺莺燕燕,他始终没有找女人的兴趣。
殷廉承认自己是个恶徒,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爱留恋绮罗丛。
殷廉并不喜欢拿女人消磨时光,他早就想过了,除非能遇到一个比安旋更出色的女子,否则任何女人都不值得他费心。
于是,安旋不幸成为了他心中衡量女子的标杆,他开始细细地审视自己遇到的每一个姑娘,然后拿她们互相比较,他发现比安旋美貌的不及她聪明;比她聪明的又不如她美貌;才貌双全的,他又嫌她们呆板;而活泼好动的呢?他又觉得她们鲁莽。
这世上似乎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安旋一样恰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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