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泷山》第59章


能不恨你呢?”
“ 那你说你厌恶我的出身,讨厌我流着殷家人的血……”
“那只是我克制感情的方法罢了,但谁都知道那是自欺欺人,根本不管用。”
他低头凝视她,忽然走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这是我最后一次放你走了,”他低声道,“下次再落到我的手上,你就只能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好,”她笑了起来,“我一定会小心的。”
于是他替她掩上了面纱,带她离开帐篷,走到辕门边。
路训的马车就停在营外,他打扮得灰头土脸的,俨然是个普通的老百姓,正绝望地在军营外找寻自己不幸成为俘虏的女儿。
“安旋就交给你了,”殷廉将少女送上车后,低声对路训道,“在我回来之前,路将军可要遵守你的诺言。”
“那是自然,只要安旋愿意,我说到做到。”路训笑了笑,随着安旋上了车。
殷廉站在辕门外望着马车渐渐远去,行至中途,安旋撩开帷幔回头望他,她的面纱被风卷起,飘扬到车厢外,转眼便与马车一起消失在地平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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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就成亲了~么么哒~
☆、误作他人妇
接下去,安旋与殷廉又足足分别了大半年,他们的婚事经历了一波三折,先是战乱,后来又是因为一些真假难辨的传言,拖延了好一阵子才走向团圆。
送走安旋后,殷廉继续随着武安王一路向皇城攻征,大兵宛如风卷残云,几乎屠城而过,城厢内外的百姓叫苦不迭,人人惊恐凄惶,大家收拾行装,搬迁逃亡,拖家带口地在兵荒马乱里奔走,随处可闻悲切的嚎哭之声。
武安王却是风风光光了好一阵子,他手下的兵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直打到了雍州城下才真正碰了钉子。
雍州距离皇城不过五十里之遥,一旦这一关被攻克,那举国上下便要沦陷在叛逆者手里了。
镇守雍州城的是梁太尉的长子梁明瑛,他调兵遣将,死守严防,动用了城中所有守具,火种,弓箭,灰石,滚木,各种花招轮番上阵。
贼兵大举进攻时,守军将城池保护得滴水不漏,他们箭发如雨,滚木如林,蓄势待发的精兵猛将,日夜当心。
梁太尉的长子梁明瑛跟殷廉认识的那位南羽将军渊源颇深,梁明瑛十七八岁时去边关驻守过一阵子,南羽算是他半个师父,教过他不少战术。
殷廉自从得知他们有这一层关系后,感到事情有了些转机,他打算冒一回风险,主动向武安王请缨,准备带人混入守军之中,潜进雍州城,刺杀梁明瑛,并以深夜举旗为暗号,打开城门迎王爷入城。
这个计划深得武安王之心,他当场便应允了。
于是,殷廉与南羽暗中谋划,他们集结了南将军埋伏在叛军中剩余的五十人,充作一支死士队伍,待到两军交锋时,神不知鬼不觉地跟死去的守城士兵调换了戎服,随着大部队撤离战场,成功地混进了雍州城里。
殷廉和南羽一入城便紧急求见梁明瑛,两人迅速坦白了身份,梁明瑛对南将军信任有加,自是毫不怀疑,双方将计划谋定,便立刻执行起来。
是夜中旬,繁星灿烂,清光万里,一面大红旗帜从城内冉冉升起。
武安王见状登时大喜,他当即下令,整军拔寨,向雍州城进发。
万人大军井然有序地涌向城门,宛如一条黑色的大蟒蛇在平原上蜿蜒爬行,城门大开,守军似乎都已经偃旗息鼓了,城内静悄悄的,既没有火把也没有人声。
武安王一马当先,轻驰而入,迅捷的骑兵队紧随其后,约莫进了百来骑人马,后队兵马尚未接继入城时,突然有喊杀声响起,只见叛军后面大乱,城门突然毫无预兆地合上了!
贼兵被截成两段,武安王等人生生被困于雍州城中。
“保护殿下!保护殿下!”
埋伏在城内的守军将士突然杀出,城外的伏兵也飞箭如蝗,舞起战刀,高声呐喊着一左一右上前夹攻。
守城大军将贼兵围得水泄不通,众叛军措手不及,被大肆围剿,月色刀光里夹杂着阵阵血雨,城外的乱箭宛如急风骤雨,城厢内外鼓声如帘,若有排山倒海的气势,此起彼伏,承接相应。
武安王身边的护卫很快就被杀得片甲不留,夜里视物艰难,他慌神间让马儿中了飞矢,整个人被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来人!来人!”他大吼着爬起来,手里举着战刀,疯狂地见人就砍。
“王爷莫慌!末将来了!”
高喊声响起,武安王猛地转过身来,只见明晃晃的刀光一闪,他还没有看清殷廉藏在头盔下的脸,脑袋便已飞了出去,颈血随之喷涌而出,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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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阮城的战乱过去后,安旋随着路训一家回到了破败凋敝的旧居,带人仔仔细细地重建了一番。
安旋日日夜夜都在等候殷廉的消息,雍州城远在千里之外,消息传到此处得等上个把月,少女时常坐立不安,偶尔做女红时扎破了手指也要提心吊胆一番,生怕这是不详的征兆。
数月后,当捷报从雍州城传来时,安旋心急如焚,叛军既然败了,殷廉岂不是要遭罪?
她强作镇定,在家苦守消息,又过了三天,一个噩耗传来——殷廉在最后一役中战死了。
据说他的尸体被人找到的时候已经血肉模糊,人们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血迹斑斑的荷包,当路训将这个荷包交给安旋时,安旋如同遭到电击,整个人都麻了,她当时木然地接过了荷包,默默走回房里掩上门,一整天都没有出来。
少女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哭哭啼啼,只有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宣泄压抑的痛苦和悲伤。
她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说消失就消失了?
安旋看着窗外的山,城外的水,天空还是蓝得鲜明,花草依然生机勃勃,唯独那个人不见了,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她忽然想到母亲临终前曾抚摸着她的脸颊,对她说,“你的眼睛跟他真像啊……”
那时她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如今回想起来才真正体会到其中包含了多么深沉的怀念。
自从得知了殷廉的死讯,路训一家人从未见她哭过,她的脸上虽然带着灰心绝望的神情,但两眼却是干的,与此同时,她迅速消瘦起来,好像得了什么奇怪的毛病。
自从叛军被剿灭后,路丽柔便正式出嫁了,她千里迢迢嫁去了皇城,安旋身边再也没有人作伴,她终日闷在房中,陷入重重忧思不可自拔。
路夫人见不得她如此悲伤,提议带她去城外看看山水,散散心。
安旋没有拒绝,突如其来的噩耗将她变成了一个木头人,挥散不去的苦闷忧悒紧紧缠绕着她,她好像对世上的一切都丧失了兴趣,此刻就算满世界的奇观统统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感到新奇和有趣。
谁料这不出门还好,一出门好事就来了。
那日,安旋随着路夫人在城郊外的湖岸边散步,以舒悲怀,她脸罩轻纱,手执纨扇,眼望青山碧水,款步悠悠地走着。
当天,在湖岸边闲庭信步的游人很多,她神思恍惚,没有留意到一个年轻男子的目光。
那是阮成新上任的刺史,今年未满三十,家中尚未娶亲,仪容风度算得上一表人才,他当时一看见安旋便愣住了,驻足停留了很久。
少女生得花容婀娜,体态风流,自是引人注目,她当时正意静神遐地默立在湖水边,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股哀怨悲愁的诗意,瞧着格外与众不同。
年轻的刺史当即便为她倾了心,到处派人打听她的来历,未出三日就匆匆地找了媒婆上门提亲。
此人姓白,父亲位居列侯,将来不出意外,他会继承父亲的爵位,如果安旋从没有过心上人的话,这倒是一门相当不错的亲事。
路大将军虽然知道安旋不可能那么快就移情别恋,可他并没有当场拒绝白刺史的要求,只说要与小女好好商议一番,以姑娘家的心意为重。
安旋自然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她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突如其来的爱慕,路将军和夫人明芝眼看着她日益颓丧,以为不该这样放任她自暴自弃。
夫妻俩暗中商量了一番,认为那个白刺史委实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无论是容貌还是品行都算得上男人中的佳品,前途也锦绣光亮。
女人家大多心软,只要他不亏待安旋,对她多表示一些关心和爱意,长此以往,她会慢慢被打动,然后忘记旧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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