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上神》第6章


只是青华上神无故不出太易宫的规矩,似乎除了凰鸟雪皇,再无谁能打破。
时光晃眼而过,以一种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力度。
然后,第一次天地大战打响。
※※※※※※
榣山水湄,一凰鸟一水虺又因鸡毛蒜皮的小事争闹起来,一个撇翅膀一个甩尾巴,彼此纠结成一团。温和沉静的仙人早已止了一曲碧华,一手仍置于琴弦之上,一手随意放在身侧,只是视线飘飘渺渺凝望着榣水清透的水面,略带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明显是在放空。
悭臾:“有本事你就下来!”
它气急败坏,跳起来狠狠劈头一尾巴甩过去。
雪皇始终悬停在空中,平衡感好到一个心念便能自如分开去好远,等到那一击尾巴攻势落空,又飞快闪回来,用鸟喙使劲啄着悭臾的脑袋。
可怜悭臾跳不高够不着,一蹦一蹦恼得不行。
雪皇洋洋得意:“有本事你就上来~”
那额顶的五彩冠一翘一翘,看得某虺咬牙切齿。
悭臾这阵子长出了鳞片,黑色的密密麻麻略带荧光的鳞片,很是威风,再不是过往那种软趴趴柔绵绵的模样了。不过这鳞片在凤凰面前显然不够看,别说一翅膀扇过去,便是随意啄上那么一口,都能直接要了它的命。
要不是青华上神再三交代了不能给太子长琴惹麻烦,早先时候三尸神暴跳她还真会下重手。但是打着打着就打出感情来了,送上门来的玩具,当然要想办法存久一点。玩玩闹闹是可以,真要出了虺命……她还舍不得。
于是莫说是力道了,便是动作都是缓了又缓温柔到极点的,她都怀疑自己是在挠痒痒。
悭臾终于认识到还没学会腾云驾雾之前,跟凤凰打架是纯粹脑抽的行为,果断收手,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雪皇觉得无趣,冷哼一声落在凤来琴上,懒懒地舒张了一下羽翼又收回,用鸟喙爱惜地梳理自己的雪白羽毛。
悭臾嗤笑着游过来:“凤凰不是非梧桐不栖么?怎的也累到飞不动了?”
雪皇鄙视:“没有见识!这琴就是出自梧桐木,不过就是被祝融炼过回罢了,本源还是一样的,我如何栖不得?”
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羽翼一掀又飞到太子长琴肩上落下:“乐神也不差!凤来琴之灵,身上是最纯粹的天地日月源力,这气息除了阿湮,就谁也比不上啦!”
说着还故意撇身拿脑袋蹭了蹭他的脸。
现在轮到悭臾各种羡慕嫉妒恨。
太子长琴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怔了怔,恍然又莫名地想起青华上神来,转而还是含笑:“凰君高看。”
雪皇:“对了!天地大战将启,听说你的名字也在阵营内?”
太子长琴还不曾开口,悭臾已是大惊:“天地大战?这是什么东西?长琴长琴,你为何也要去?”
雪皇在肩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来:“祝融都去了,他能不去么!”
看到的多了就对这玩意儿看得无比透彻:“按理说是天命所趋,无论如何这天道总是要全的。但实际上打着天道的幌子,内里矛盾激烈到你死我活的多了去了,炎帝与黄帝争得可是天下共主,不到最后一步谁能罢休?”
悭臾浑身僵硬,信子一卷担忧地望着太子长琴:“那不是很危险?”
太子长琴轻轻摇了摇头:“莫忧,正如凰君所言,此战是全天道,胜负如何,倒是次要……若真有不测,也理应于我无碍。”
悭臾想了想:“也是。长琴是司乐的,那些神什么的总不会要求长琴上前线吧!”
雪皇不屑嗤笑:“哈,你当真以为,乐神会是好惹的?这架琴便是放在整个洪涯境都是排得上名位的。琴……那可是圣人之道!”她哼唧两声,说得有些含糊了,“别忘了太子长琴可是天生的乐者!”
太子长琴仿佛没有听到话语中的隐意般,依然还是那温和的淡淡的笑:“凰君高看。”
雪皇又张了张口,但终是没有说话。
自从知道有这一战之后,她就缠着青华上神推导战况。
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位神祇,莫说术算本就是她的伴生神通,便就不是,以她立足天道的地位与时间,已然足够彻悟天命,从中捕捉若有似无的命轨,又有何不可?
算出了什么,辰湮碍于天命不曾言,只告诉了她双方气运之强弱。这一点已是足够。此战为全天道,为举凡世正统,从战争一开始到最后,天道之威都会全然笼罩。
而此战是为天下共主,阵营双方都是天命注定,实力应是旗鼓相当,但气运的强弱则预示了种种未测的机缘。黄帝乃雷电之神,中央大帝,气运占的是土德,炎帝乃凡火大能,南方大帝,阵营为火德,祝融司天火,太子长琴阵营如何一目了然。
土生金,火克金,但金生水,水克火,若是炎帝阵营能一鼓作气拿下黄帝阵营,火德便能再兴,然而一旦予以黄帝阵营喘息时机,等待炎帝阵营的终要是覆灭。
水克火,此理总是亘古不变。
但总归太子长琴不会出事。此战没有天道降令的神祇陨落,算得上比较温和了。
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雪皇扑扇下翅膀,忽然想起青华上神曾经说过的要看护于他的话语,战场之上水火无眼,心中便是咯噔一下,扭过头发了半晌呆,趁着那一仙一虺的注意没在自己身上,极为不舍地啄下一根华羽,小心翼翼蹭进太子长琴发间,轻轻一点将羽毛化光,如微尘般附在一缕发丝上。
动作迅疾只是晃眼的动静,饶是太子长琴都不曾觉察。
做完之后,她才小小松了口气,安安稳稳趴下。
☆、08
阪泉之战,天下共主,有那诸神参与,便连洪涯境上的气氛也从整日里慵慵懒懒闲闲散散的无所事事转变为了微带剑拔弩张的肃杀。
太子长琴跟去参战,悭臾放心不过又无可奈何,只好努力静了心在榣水下闭关修炼。落单的雪皇各种郁闷,因为自己的身份问题,为免突如其来的临场让人脑补以致误会青华上神的意向,又不能同道跑去阪泉围观,于是便溜进太易宫大殿,缠着辰湮要看现场直播。
辰湮被她缠不过,颇为无奈地动了动手指,凌空从莲池中抽来一串水珠,单手掐印一拂,水珠散开与半烟半雾的混沌气流组成道镜状的水幕。紧接着她的手臂往前一探,芊芊素手仿佛在摸索着什么般直接没入虚空,片刻之间便抽出一道水银色的细流,雪皇只觉得眼前一晃,那无形的细流便如薄纱般罩上水镜,而镜中终于缓慢地浮现天地大战的景象。
雪皇欢呼一声,在她肩上跳了跳脚,一头窜进她怀中扑腾了两下羽翼,安静不动了。
两人平平和和开始观赏天地间第一场人间共主之战。
只是大火熊烈,遮天蔽日,弱水浩瀚,排山倒海,本以为不过一场天神之间的游戏,却不料入目先是凡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凡人之躯,如何抵挡得了诸神水火?在诸神面前,凡人又算得了什么?天地架设的棋局,神祇构造的线路,渺小的凡人先成了全天道补天命的棋子炮灰。哪怕是传闻中爱民如子、少伐止战的轩辕黄帝,先是神,才是人间君主。
雪皇:“阿湮阿湮,这便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罢?”
辰湮轻轻抚摩她的羽毛:“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其实,在这命轨之中,无论神,还是人,不过同理罢了。一因必有一果,谁又能赢得了时间呢?”
淡淡的声音流入心间,雪皇被水火无情激得发烫的灵台渐渐冷却下来。她还真不曾见到过这番景象,仙家间的争斗常常有头无尾看得乏味,兽类间的厮杀赌上生死强者为尊,也无这般规模的惨烈,而自从娲皇造人之后,那独特的生灵在大荒中繁衍,慢慢颠覆了神祇们的认知。
原以为不过渺小如蝼蚁,却有那诸多爱恨情仇。原以为坚韧顽强不甘毁灭,却仍旧难逃神祇指尖烟云。
雪皇想着情绪就有点低落:“阿湮,你说过未来的大荒,人类会是天地间主角,所以连神祇都要顺应天道参与教化以及现在这共主之争,可为何他们是这般弱小呢?”
辰湮温柔道:“当年飞禽走兽霸行一时的往昔,你又可曾想象,有朝一日,天罚降世,万劫难逃,它们会陨落至此,沦为天地末流?”
雪皇很是憋屈地窝着不肯动弹。鸿蒙前龙凤之争,龙族淫。乱滥情,留存的血脉之多难以想象,哪怕永堕四海,世间仍能留得一息尚存;凤族骄傲孤高,一雄一雌生死不离,那年凤族毁于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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