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有好女》第276章


“阿秦,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她没有应,累得直接陷入了沉睡。他在她温暖湿润的身体里留了许久,终于抽出来,平静了半晌即抱着她走向浴房。
月亮透过天窗照在粼粼的水池里,他的眼神轻柔的像一声叹息。
*
水漏的嘀嗒声静谧地在黑暗里响起,罗敷从睡梦中睁开眼,倦意正浓,却仍是醒了。
她睡觉不能有光,他便把厚厚的一层床帘打下来。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依稀睡了很久,身子舒适地贴着丝缎被面,似乎被清理过。
脸颊在一片温热光滑的肌肤上蹭了蹭,罗敷动弹了下胳膊,绵软的酸痛忽地袭来,让她皱紧了眉。
他沉沉的呼吸触在颈侧,她忍着不适稍稍仰头,想从浓稠的黑暗里看清他的脸,可是只能瞧见一点微聚的眉峰,像云雾后起伏的山峦。腰间环着他的手,她慢慢地覆上去,握住他的指尖。
*
阳光大好,边城又是一年春。色。
花园里佳木葱茏,水榭凉风阵阵,空中都是蔷薇花淡淡的香气。罗敷坐在亭子里,看着平桥下荡漾的水波,实在累得不想动。
回叶里的第三年秋天,一顶轿子把罗敷从巷子里的普通民房抬到了城主府,沿路铺开数里红妆,全城万人空巷。
当晚城头燃了烟花,她站在新搬的城主府内,有种放学回家的错觉。
王放饮多了酒,扶着额头对她道:“以后我若是欺负你,就像你小时候说的那么办吧。以前听到你和王爷谈话,你一定要拿到房子才能安心,所以房契给你,只望你别轻易将我扫地出门,那样我真的没处去。”
父亲去世后王府没有被卖掉,但地契存在官署库房中,他那时就居心叵测。
罗敷嫌他话多,“你给了就给了,我能让你抱着文牍到北城去租房子?”
他认真地望着她,眼睛黑黑的,“阿姊,俸禄你也收着,别赶我出去。你说过的话我都记着,我会当真。”
她一个头两个大,“十九郎,你当年是不是特别怕我啊?”
“嗯。”
他褪了袍子,“需要我帮忙吗?”
她想表现得大方一点,舌头还是没捋直,“不,不用了,谢谢。”
他解了帐帘,瞳仁幽暗下来,“用不用我教?你买的册子都不怎么详细,你爹给我的那本看过吗?”
我抱着床柱欲哭无泪,肯定不是亲生的!
“看过……”
他舒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怎么通,你不要想多了。”又闭上眼,“你这么紧张,明天再说吧。”
说完他居然晕晕乎乎地睡着了,罗敷把他搬到榻上,自己睡床。半夜醒来意识到这样不太好,纠结了半天才决定叫他起来,换个位置。
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他乖乖走到床边,一副睡眼惺忪的柔弱模样,她刚松懈半分,就栽在了枕头上。
罗敷在黑暗里醒过来,听到枕畔浅浅的呼吸,手上暖暖的,原来是被他握住。
他的脸庞隐在朦胧的光线里,鼻梁又高又挺,像云雾后起伏的山峦。她轻轻碰了碰,他敏捷地捉住,仍阖着眼帘:“别动。”
她又触了一下,他微微蹙起好看的眉,终于看着她道:“我伺候那小子到三更,累得很。”
“哦。”
王放完全清醒过来,漆黑的眼在咫尺间散发着清辉,像两轮月亮。
他拎着她的右手摇一摇,“在想什么?”
罗敷翻了个身,他揽住我的肩,“不说就安分点,自己睡得心满意足了就来闹别人,什么癖好。”
她扒着枕头,“你不是要在隔壁房间捱到天亮的吗,一会儿宝宝要哭了。”
他叹了一声,“让大夫喂了几勺药,不到早上起不来的。”
“男孩子哪有那么娇气,着了凉不要太惯着,又不是小女郎。”
他道:“好,等明年他会说话了,拿你这句话骗他是捡来的。”
她把自己说得很惆怅,“还是小地方好,不用想住宿问题。”
王放终于忍不住了:“你怎么从小到大脑子里全是房子?”
她阴森森地道:“那是因为想让你从我们家消失。”
他居然咬了一口,她气得在被子底下踢他,“小人!”
他欺身压上来,眯着眼威胁:“没钱你陪我省吃俭用?”
帐顶晃着晃着天就亮了,被子里很暖和,罗敷缩在他怀里嘟囔:“去看孩子……我再晕会儿。”
王放吻了吻额头,“让你说句心里话真难。放心,就是得了座宅邸也舍不得把你和儿子丢在京城那种地方。”
她连哼一声都没力气了。
他起床披衣,乌黑的发垂在枕头上,缎子似的光滑,她情不自禁地用手背摩挲着,十分享受。
他拉回头发,“又乱动。”
“我陪你。”
王放的动作停住了。
她卷过被子蒙住头,闷闷地说:“我们总是在一块儿的。”
他蓦然回头,熹微的晨光透进纱帐,铺在他密长的睫毛上,那双眸子里也瞬间升起了万千星辰。
——全文完
第179章 番外一
新皇王氏; 出身门阀; 却又多在民间; 通晓民生疾苦。 
继位之后; 屡屡颁发休养民生的政令; 每一样都让洛阳百姓们议论纷纷; 由衷叹服。 
当然; 也不免触及一些官吏宗室的利益。 
但新皇手握重兵,下辖的白水营门徒遍天下,全国大半郡县都有他的嫡系势力。 
真理在弩砲的射程之内。于是没人敢胡乱发怨言。 
而最近一阵; 一项新政令引起了朝野和百姓的集体议论。 
新皇有言,书籍乃教化之根本。连年战乱中,不仅人命、钱财、田产、牲畜受到损失; 更有无数珍贵书籍遭到损毁; 不亚于又一次始皇焚书,其损失不可限量。现于洛阳设立秘书监; 恢复东观藏书库; 并于各州郡设立分部; 用于收集挽救那些几近毁于战火的典籍。 
而秘书监的总管; 不是哪个官吏贵胄; 而是个女流。她十分低调; 绝少出门,只知称作卫夫人。 
卫昭在北地辗转多年,经历了风霜雷雨; 终于得以叶落归根; 回到汉境。 
她虽是世家之女,但族人死的死,逃的逃,能寻到的已不多。过去的夫家因着她在匈奴嫁人生子,觉得丢脸,干脆来个六亲不认,说自家那个小寡妇已经死在战乱中了。 
卫昭看淡世事,并不觉得太悲伤。 
东海先生旁敲侧击,问她想不想居住宫里,她婉言谢绝,转而请在洛阳安家,平日里除了口述整理书籍,便是抚养孩儿。身边派遣了男女帮手,日子过得算是轻松。 
卫昭听说自家许多简牍都被一个乡野小毛头要走了,也颇觉惊奇。派人去晋阳卫家村寻访,却杳无音讯。村民们说似乎确实曾有这么一家子读书人,但早不知搬到何处去了。 
卫昭嗟叹,只得作罢,从此在洛阳专心治学。 
她孕期平稳,过得三两月,瓜熟蒂落,诞下一个健壮女婴。 
三个孩子虽都有匈奴血统,但样貌多随了她,都是温婉恬静之相。两个大儿蒙她精心教育,出落得知书达理,谦恭礼让,与汉家子弟无异。 
只是孩子们都一头漆黑粗长的乌发,胜过常人,让人一看便知,就算活到八十岁,也无脱发之虞。 
她的大儿二儿已到开蒙的年纪,她又终日与书为伴,干脆便把学堂设在秘书监,请了年轻儒士来教诲,自己闲时指点。 
孩子们没功课时,在书吏的监督指导下,也帮卫夫人整理那些送过来保护的书籍,既是帮手,又是学习。 
卫昭生活丰富充实,比当初在匈奴做大阏氏时更加纯真有滋味。 
不过学堂里仅有两兄弟,未免冷清。两个孩子过去在匈奴王庭,同父异母的玩伴三五十。来到洛阳,新鲜劲儿过去之后,倍感寂寞。 
便在此时,有人来访。 
卫昭让侍女请进来一看,不禁微笑,“秦夫人?” 
两个女郎闲聊家常,卫昭忽发奇想,跟罗敷表示:“你们邯郸那位韩夫人,据说曾办私学,收了不少弟子?妾欲效仿,何如?” 
罗敷知道她爱孩子,迟疑了又迟疑,道:“嗯,私学之事,甚耗心血,夫人三思。其实……其实我今日前来,还有一事。这里有一个小孩,夫人若能先收了她,过阵子若有余力,再考虑办学不迟……” 
卫昭雄心壮志,笑道:“这有何难?你让人送来便是。不管是谁家孩子,在我面前都会很乖的。” 
于是孤儿卞小虎被送来卫昭的私学。过了半日,温厚娴雅的卫夫人燥郁如狂,想把自己那句大话吃回去。 
她的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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