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_容九》第194章


她的足尖缓缓落在钢丝囚顶,湖面上的风吹走了她的外袍,露出了她本来的面貌。
一袭蓝衫,出尘脱俗,顾盼而来,当真是美到了极致。
“那、那不是东夏派首座么……”
正是长陵。
众人不知她是如何飘到了台上去,只是见她乍然现身,料是要趁机对鹿牙子发难,迟子山心直口快,当即喝道:“鹿少侠本就是一拳一脚赢得了比试,今日在场的再无人比他更有资格担当盟主之位的了!”
“咚”一声沉重地回响,但见寒芒当空一晃,一柄带鞘长剑撞向笼顶中心,霎时间,牢不可破的钢丝网崩裂坍塌,瓦解成碎片坠入湖中。
长陵缓缓降在台上,望着鹿牙子那一脸的错愕,唇角微微一勾:“迟子山,你说错了两点。”
“第一,他不是鹿牙子……”
话音未落,鹿牙子大喝一声,将毕生所有修为倾于刀间,一记“劈天盖日”以惊世绝伦之势滚滚湮灭而去——但长陵的剑更快,光华流转间,只见“叮”一声响,那黑黝黝的长刀半空飞起,同鹿牙子一道摔出了一丈之外。
“第二,既然我回来了……”暮陵剑的剑尖只微微朝下,仿佛整个湖面漾起了一种黄泉碧落之气,“……盟主之位,我说谁有资格,谁,才有资格。”
鹿牙子惊骇未定之间,看见长陵左手握着一片人皮面具,他慌乱之下忙挡住自己的脸,却未能遮住场下五花八门极尽精彩的神情。
“鹿少侠,不知我说的可对……”长陵俯看着他,微微一笑,“哦,不对,我应该叫一声荆公子?”
第一三三章 :神算
前一日; 深夜; 屋中仅余两人。
叶麒在听长陵道出施金针的来龙去脉后; 按捺住挠人的冲动,“你早知人家要背后偷袭你还硬扛?”
“是你说的,将计就计才能反将一军; ”长陵运了个小周天之气; 总算扫平了一身的酸麻感,“南华金针本就有抑毒护心之奇效; 那时我已听到徐来风的脚步声; 索性就装个死,安了他们的心呗。”
“该听的不听,这种时候你倒会‘学以致用’……”叶麒十分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梢; “话又说回来,那种情形; 你怎么知道躺在地上的迦叶师伯是别人假扮的呢?”
“师父不可能输。”长陵理所当然道:“就算是十个薛夫子加起来都打不过我师父,所以躺在地上的那人不是师父。”
叶麒:“……”
这理由听起来直白又嚣张、狂妄又颇有道理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那人的火毒掌打到我背上时,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长陵问:“之前你在膳房与他交手时,差些被他御的火烧死了对吧……”
叶麒纠正道:“是我胜他一筹; 他落荒而逃。”
“一个御水; 一个御火; 有力量的是水火本身,借力打力……”长陵回想了一轮那一掌的内力走向,突然道:“我觉得他练的也是万花宝鉴。”
叶麒诧异地望着她; “不会吧?”
“可能性很大。”对于长陵这种武学嗅觉异常敏锐的人而言,分辨内功比分辨人心容易的多,“你和他对手的时候,没有察觉到么?”
经她这么一提,叶麒回顾了当日两人种种招数:“你不说我还真没多想……他的起手式和万花宝鉴确是异曲同工……”
长陵也觉得匪夷所思,“万花宝鉴乃是我们从燕灵村所获,此人又是从何练得的?”
叶麒站起身来,缓缓迈开步伐,脑海中划过诸多支离破碎的线索,踱至窗前时,他倏地抬起头:“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原来是他。”
“谁?”
“荆无畏之子。”叶麒回过身道:“荆灿。”
这名字倒是唐突地令人意外。
“徐来风都能暗中背下万花宝鉴,荆无畏得到又有何出奇?”叶麒一边想,一边分析道:“以他老奸巨猾,若是得到了宝鉴,第一时间自然是要送到荆灿手中……”
长陵听懂了话意,“便算是荆无畏派人将宝鉴送入荆灿之手,以他的资质,如何在这么短时日之内,领悟其中要义?”
“在你眼里谁不是资质平平?”叶麒睨了她一眼,“这荆灿素来喜欢与邪魔外道为伍,拜过不少落难的‘魔头’为师,三年前的武他能赢了王珣,也不能说是全凭手段……此次朝廷打压荆家,据说符宴归杀过去的时候,也是一众疑似魔教的教徒掩护他逃走的……”
“折枝手,火毒掌,难怪从前军营里那一套搏斗术他也懂……我哥的长命锁,十之八九也是当年他们趁机偷走的,反倒用来装神弄鬼……”
叶麒暗叹道:“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他们敢直接去动莫院士……”
“看来他极擅易容之术,不知扮成了谁,混入逍遥谷中又有什么目的……”
叶麒倒了一杯水,瞧着有些烫,复又放下,“荆无畏一直野心勃勃想着自己登基为帝,荆灿自然也把自己当成半个太子爷来看,眼见大事将成,却被沈曜来了个釜底抽薪,他又如何能够甘心?”
“你意思是……他有心报复?”
叶麒笑了一下,“还记不记得我当时放飞了一封飞鸽传书?”
长陵当然记得:“你十分缺德的写了句‘害我者乃符宴归’,我以为他会私底下去对付姓符的。”
“符丞相可不是能被使绊子的人……荆家一夜之间被压垮,符宴归可算是断了所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对荆灿而言,最大的筹码莫过于那些关于沈家龌龊勾当的证据——若想择良机公之于众,既动摇沈家的政权,又能将众怒纳为己用,最合适的地点就是这中原武林大会了,但前提是他得寻一个有足够能力的靠山,毕竟荆家也是十一年前叛变者之一,荆灿是绝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
长陵:“所以他选择了逍遥派?”
叶麒微微一颔首,将放温了的水递去:“如此看来,逍遥派筹办武林大会并非偶然,明月舟多半也是他们招来的,唔,这是要将事情闹到最大的前奏啊……”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看她一脸谨而慎之地模样,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皱起来的眉心:“说了这么多,以为你听明白了呢……本来我们还东奔西走的找证据,如今有人不辞劳苦为我们代劳,高兴还来不及呢。明日……看戏便是,等到他以为胜券在握时,你只需要做两件事。”
“哪两件?”
叶麒露出了一点笑意,竖起食指:“一,上台,当众揭穿他的面具。”
*****
荆灿脸色青白若紫,他死死盯着她手中刃如秋霜的剑,嘴唇颤了一下,“你是谁?”
长陵一怔——原来他并没有猜出自己的身份。
“以前你做斥候的时候不是总说自己眼神很好么?”长陵嘴角微微扬起,“我是谁,还看不出来么?”
他当斥候早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她以为拿着故去之人的剑,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就能吓唬他自爆身份么?
“她是东夏朝廷派来与我们算账的鹰犬!”荆灿捡起落在地上的长刀,也顾不上自己真容毕露,直指着长陵道:“众弟子听令!速速将她拿下!”
他这声“拿”字方落,沿岸同时四面八方飘来数道身影,这些人均是之前上过比试台的逍遥派弟子,随便一个都是身手奇佳能碾压昆仑、太虚的高手,此番这般齐齐上阵,顿时给人一种乌压压的紧迫感。
徐来风和天魂天魄都下意识握紧了拳,就在下一刻,整个天地间都无端裹赖一股肃杀之意,不等那半空中的人落地,森然剑气已化成无数道光影,仿佛从每一个方向肆虐来袭,根本避无可避,然而长陵只不过是划出了一剑,一剑之威,足以震碎人的心魄!
伴随着连连惨叫,逍遥派弟子们宛如风吹落叶或昏或死坠入湖中,当高溅而起的水花重新垂下,长陵收剑入鞘,漫天的剑气倏然消散,但压迫感却沉甸甸的蔓延开来。
偌大的湖畔一时万籁俱寂。
好似唇舌都被这一幕震撼得干结住了。
释摩真经第九重功法,百年来独一人练成。
当时短短数年,英雄冢现身于江湖,受之者无人生还,见之者则终身而惧。
而在越长陵“死后”十年间,纵有武林新生之辈听闻“但遇此功,就地为冢”之言,也多笑之夸大其词,当成传奇逸闻——可今日但凡在场的,不论是见过、没见过或是闻所未闻的,均感到了一阵如履薄冰之意。
唯独叶麒,虽然这是他头一次看到她使出英雄冢,亦是头一次见她如此锋芒毕露,仿佛万丈光芒皆汇聚于她一身。
不知过了多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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