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婢(西菱)》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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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楼听了,便搂着她哭道:“是我对不起妹妹了!”
含珠忙说:“哪里的话!你我之间,还说这些!”说着,又安慰劝解一番,二人方止了泪,一齐进屋来。才坐下,听外面有人说话声,是余霜纨和秋绡回来了。二人迎出去,接余霜纨进房来,含珠倒了茶来,秋绡便笑向云楼道:“你们屋里有喜事了!你怕是还不知道罢?”
云楼故意问道:“什么喜事?我因找含珠说话来了,还不知道。”
秋绡笑道:“才在上房里,舅太太叫了你们屋里燕钗过去,说把昨儿赏二爷屋里藕姑娘、痕姑娘的东西照样给她留了一份,舅太太亲自给了,又嘱咐她好生着意服侍三公子,你瞧瞧,这可是喜事不是?”
云楼
听了,笑道:“果然是喜事。只是夫人既有这意思,为什么不明说了,也好叫大家欢喜欢喜。”
秋绡笑道:“说是舅老爷说,三公子还小呢,且等两年,定了亲事再说。所以如今只意思着,叫燕钗心里明白就是了。”
云楼笑说:“也不知三公子几时才定亲呢,也不知要等个三年二年。夫人也没提一提的?”
秋绡含笑抿嘴儿,说:“我告诉你罢,你看你们公子如今该说亲了,舅老爷那日还说不急的,心里自有成算,你想想看,是个什么意思?”
话才说完,余霜纨已忙道:“这丫头,又混说了,给人听见了,我在这里还住不住得了?”
秋绡说道:“这怕的什么,合家上下,只怕心里都有数儿呢。”
余霜纨把眉一皱,眼一瞥,道:“越说越上脸了!还不快叫你这妹妹下房里坐着喝茶呢!”
这话一说,秋绡脸上已有些挂不住了,望了余霜纨一眼,只见她脸上冷冰冰的,也不瞧自己与云楼含珠二人,便怕云楼脸上不好看,忙说:“小姐乏了,咱们外头坐着去罢。”
说着三人便出来了。云楼瞧这光景,想起昨日偷瞧见的事来,心里便明白了一二分,也不坐,告辞去了。自己一路走着,一路便想:看余霜纨今日的意思,竟是狠了心将秦家丢开,满心里只惦记着昨日那一个了。想来从前诸般用心,大约也是出于余姑妈授意,自己并不愿意的,如今心里既有了人,便越发不肯装作了。
这般想着,倒不由暗暗佩服:放着眼面前现成的亲不攀,只因自己看中了,也不管人家家世门第、相熟与否,竟能狠下决心孤注一掷,如此看来,这余霜纨也算得个女中豪杰了。因此心中起了一丝惺惺之意,倒替她感叹了一回。
一时回至秦中月这边,燕钗已是回来了,云楼瞧着她面上一团喜色,且比往日有些羞涩之意,闷头坐在那里作活计,便笑道:“我才从霜姑娘那里来,听得说姐姐大喜了。”
燕钗听了,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只低了头不言语。云楼因见秦中月与霞影不在,燕钗又是这样,便笑着转身出来,悄问拾翠道:“燕钗姐姐几时回来的?说的什么?”
拾翠道:“回来有一会儿了。只说夫人赏她些东西,也没说什么。”
云楼又问:“公子去哪了?霞影姐姐怎么也不在?”
拾翠道:“公子往二爷那里去了,霞影跟着的。”
云楼见她淡淡的,忽想起怕她见了燕钗的事,触景伤情起来,不料瞧着竟心如死灰一般,一点气色也不动,倒诧异起来,便坐下,问道:“你心里觉着怎么样?早上我瞧着你哭的那样,还怕你没个十天半月的回转不来
,怎么才半天儿,忽然就没事儿人似的了?”
拾翠原在床上歪着闭目歇着,听见这话,看了她一眼,微微冷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以为我瞧着燕钗这事,心里要自伤的,我告诉你罢!你看不过一日之间,我与燕钗原是一样的,如今她上去了,我下来了;你再看西院里,昨日大喜,今日便大闹。你别笑话,我竟悟过来了。世间事不过这样罢了,今朝好,明日哭,真真是俗语说的‘你方唱罢我登场’,究竟有什么意思?还只管痴心妄想着算计筹划,算计到死,也算不过天去。从此我竟安心认命了,只看着你们今日哭明日喜去,我再不动一点心,倒干净了!”
云楼不料她忽然说出这一番话来,一时只觉如经了一股冷风,心里沁凉,半晌,才说道:“你若果真如此,也是你的造化了。只怕你说得出,做不出。”
拾翠听了也不理,只自顾自闭了眼睛,当真作出一副不闻不动的样子来。云楼坐在床沿出了一会儿神,心里只觉一股凄凉,竟解释不开,闷了一时,听得秦中月回来了,方胡乱丢开,也忘了早上与秦中月别扭的事来,便出来掀帘子。
18、十八、多情公子忽现冷意,情动丫头蓦然心灰
且说秦中月回来,因想起早上与云楼别扭的事来,便问小丫头“你云楼姐姐回来没有”,话才说了,忽瞥见云楼出来掀帘子,且面上有些怔怔的,自己倒疑惑起来,只当云楼又胡思乱想了些什么,引动愁思,因此发起怔来。一面想着,一面便来拉她的手,笑道:“早上你哪里逛去了?吃了中饭没有?”
这一句话说了,云楼方想起早上的事来,便说:“燕钗姐姐在里头呢,你瞧瞧去罢。我去吃饭。”说着便去。
霞影因在那边也没吃饭,忙说:“我也去。”两个人便一道去了。
秦中月瞧着云楼既不似生气,又并非故意冷淡,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进屋来,只见燕钗红着脸儿,绞着手帕子,站起来迎着,欲说不说的,便知有话说,因笑问:“早上夫人叫你,可嘱咐你什么了?”
燕钗因见无人,便低头含笑的,将秦夫人的话说了一遍。秦中月听了,笑道:“早上我倒忘了问,赏你什么东西了?我瞧瞧。”说着,自往榻上歪着拿了本书看。
燕钗听如此说,顿时将满心欢喜打去一半,怔了半日,方站在原地说道:“怎么什么时候公子心里那些小东西比我还重了?”
秦中月因抬头瞧她变了脸色,便笑道:“这有什么,我不过随口说一句话罢了,你就生了气,连茶也不倒了。”
燕钗瞧了他半晌,忽冷笑道:“今儿我才知道,我竟成了伺候倒茶的人了!真真枉费了我这一世的心了!世上竟有这般无情无意的事!”说着,便流下泪来。
秦中月听了,便瞧了她一眼,放下书来叹道:“你这话说对了一半,也说错了一半。我枉费了你的心,已是早晚的事,你早些醒悟过来倒好,这就是我待你的情意了。否则只管拖着你,到头来岂不是害你。”
燕钗哭道:“你不必拿这话搪塞我,我知道你的心变了,只是你便是心里有了别人,又何必把我抛在一边呢?我何尝是那容不下人的?自我到了这屋里,满心满意地心里眼里只有公子一个,连夫人都丢在一边。我原也未指望着终身,谁知你那般温柔体贴的,白动了我的心,如今又说这样的话!早知今日这样,又何必当初!”
秦中月听了便不言语,半晌说道:“倒是我误了你了。若早把这话说明白了,也没有今日了。只是我知道有些话说不得,便是今日我也不想说这些,不过因怕你陷得深了,因此我不得已说了。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我是指望不得的人,你若想着终身得靠,从此丢开我才是正经,若不这样,就是自误一世了。”
燕钗听这话这般绝情绝意的,且不知怎地只觉身上一股子冷意,一时倒忘了哭,只怔怔地瞧着他。才
发着怔,忽然霞影进来,因见两人隔的远远的,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都默默不语的,便诧异道:“这是作什么呢?一声不响的。”
燕钗醒回神来,也不言语,转身便出去了。霞影倒好生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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