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臣记》第117章


袢嘶姑蛔撸拖胍宜寄钅懔恕!?br /> 我含笑应她,“当日贵妃曾言,她一身之物皆是皇帝所赐,唯有一缕青丝香润,曾对君镜里撩云。我又何尝不是,身外之物都是你给的,我也只有拿它送给你了。”
“可她献完发就被接回宫了。所以说,这个寓意好。你日后还是得回来的。”她想着,幽幽地笑起来,“我可没想过让你一直在外头,你也说了,过了三年五载的,他们把你忘了,到时候我再接你回来。即便不忘,我们也能悄悄地,再不叫他们知道。你说可好?”
我笑着点头,然而心里对于这个期许并不乐观,前路依然苍茫难觅归途。
“可是我又有点怕,那时候你回来了,我老了可怎么办?”她蹙眉遗憾的道,“刹那芳华,红颜枯骨。你若见了苍老的我,还会不会喜欢?”
我无语失笑,“那时我也老了,垂暮之年,耄耋之态,比你好不到哪里去。”
“我只问你,若是我鸡皮鹤发,你还会看着真心喜欢么?”她忽然对这个问题充满了执着。
我认真的想着,脑海里开始浮现她衰老的容貌,之后认真的答,“世人皆爱皮相,我也不例外。可是,这幅色相能带给我的欢愉终究有限,我要的还是心里的满足,相知相守,和悦平静。”
她似有所感,抓着我的手,有几分爱怜的说,“你,遗憾么?”
如果说不,未免太不诚实了。“当然,我已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个遗憾,但它一直都那里。不过就像一个未曾去过远方,不知道云蒸霞蔚的山峦究竟妙在何处的人一样,没有想象,无从知晓,也便没有向往了。这就是我的遗憾,此生也只能过这般井底之蛙,自欺欺人的生活了。”我说着,自嘲的对她笑笑。
“那么你呢?可有遗憾?”我试探的问,内心也不知道期待什么样的答案。
她摆首,缓缓道,“和你在一起,没有。我可是见过远山,看过风景的人。自然风景还是美的。只是最终你还是要回到熟悉的故乡,那里有让你感到安全宁静的事物,充满着对过去岁月的依恋和回忆,那些都可以熨烫你的心灵,让你从中得到喜乐愉悦。所以你之于我,就好似熟悉的故乡,不可替代,刻骨铭心。”
我心中一阵悸动,对她和煦的笑着,然后说,“虽然你这么说,但来生我可不要再做内臣了。我要寻一处云山小隐图里的好山水,盖一间小宅子,每日入山采药,寻仙问道,等到忙完了一天的事,傍晚回家,我的妻子就在门口等着我,对我说,你回来了,我在这里等着你呢。”
手中一紧,是被她反手握住了,“我记住了,这句话。”她忽然蹙眉问,“怎么你来生都只做个闲云野鹤般的人么?也不好好出将入仕,太没出息了。”
“我今生已被朝堂大事折腾得筋疲力尽,也算鞠躬尽瘁了,来世就让我闲散些罢。”我故作愁苦,对她说道。
她轻轻呸了一声,慢慢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本来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一世你已陪我了,下一世我总归答应你,也会陪着你。”
我们相视而笑,无言的依偎着。她语意里对飘渺来世的憧憬,其实也证明,她对于今生,我们的未来,并没有把握。
但我们都小心的不再去触及这个话题,将来的事情,也许自有水到渠成的一天。
五更鼓敲过,殿外有宫人请求进来为她更衣盥洗,再过一会便是她上朝的时间了。
我也该离去了,她忽然特别感慨道,“我不去送你,是因为我相信你一定能回来。”
我笑着颌首,鼻子里已开始有一丝酸楚。她亦如是,紧紧拉着我,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如果我忘了,不,我不会忘。我是说,你要时常写信来问我,什么时候方便让你回来。一定记得问哪,我万一忙的一时忘记了,那可就全靠你了。”
我再颌首,随着殿中的宫人们纷纷进来,我的笑容渐渐凝结,只是几乎贪婪的凝视她的脸,以期让她深深的烙印在我脑海里。
侍女请她去梳洗的一刻,她脸上又恢复了帝王的神采,端坐于镜前等待她们为她梳好发髻。
我默然的起身,望着一殿忙碌的人,她们刻意无视我的存在,给我最大限度地自由去直视她,凝望她。
她的发髻梳好了,步摇一根根的插进头发里,镜中人恍惚又像一只凌风昂首的凤凰,高贵得令人仰视。
我默默的对着镜中人躬身,抬首时再注视片刻,然后转身离去。
推开殿门的一瞬,她忽然叫道,“元承。”
我回首,看着她。
“南京多雨,气候潮湿,你记得保护好,你的腿。”她平静的对我说着最后这一句叮咛。
我欠身答是,“也请陛下,千万珍重圣躬。”我不再看她,转过头,殿外依然有朦朦的月色,我也该踏上那不知前路如何的旅途。
我自午门外出发,离去时,我没有过多的回望这片皇城,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再回来,而是再多望一眼,也许我便舍不得走了。
马车旁站着许久未见的白玉,她是陛下特意要我带着的,为的是有人照顾我。其实把她一个人留在京里,我也不会放心,就像很多年前说好的那样,我们两个人真的有一天,以这种方式相濡以沫了。
“我累了,想睡一会,出了京城再叫醒我罢。”我对她微笑,然后合上了眼睛。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人似花依旧
南京的冬日虽无肃杀之气,却时常雨雪霏霏,清冷而湿腻。
圣旨上说的明白,我不过是闲居此地,挂着一个奉御的衔,正事一律不涉及。故我到了南京,先去御马监点了个卯,拜见掌印,和同僚略微寒暄两句,如此而已。
众人对我倒也客气,只是看我的眼神难免透着各种探究和猜测,话里话外也会流露出对我的一丝同情,几分感慨。也有人特意跑来专门为看我一眼,想是十分好奇这个曾经御前得宠二十年,数次为钦差代天子巡政,大权独揽的内相会是什么样子,而一朝被贬黜又该是怎生落寞的形容。
我只装作不察,循着礼数和所有人打过招呼,便向掌印告罪说自己身子不好,无事请许我在家休养。他自无话,放我去了。
南京是大魏立国之时的都城,后来太宗迁都,南京便成了陪都,一样设有六部和十二监,但一向都是虚职。
如今应天府便设在南京城。这座古称金陵的都城,北控大江,南凭聚宝,西接石壁,东傍钟阜,气势颇为恢宏。然而就像他尴尬的地位一样,不免有种苍苍金陵月,空悬帝王州的寂寥。
我早前托人置的宅子位于城内三山街,粉墙黛瓦,映着小桥流水。上一位主人是个徽派商人,颇有几分雅趣的在院中凿了一处池子,湖山假石点缀其间,玲珑别致,峰峦叠嶂。我因见内中一处独立的院落清幽安静,就将其改为画堂,闲来无事便题了个匾额在其上,唤作还砚斋。
搬进来没多久,就迎来了第一个故人,阿升。他甫一见我,便双目盈泪,几乎扑到我怀中,埋怨道,“您怎能如此对我?早就知道您当日让我走必有缘故,原来竟是被发配到这里来。”
我笑起来,阿升总是能这般逗我开怀,我环顾四周绿意,笑道,“此处清晨夕暮,烟水弥漫,风起时,滴翠凝碧,更有曲桥流水,小溪如练。我每日枕波其上,寄情诗画,从此远离庙堂,这样快活的日子,怎能用发配二字来形容。真是暴殄天物。”
他四下看看,亦笑了出来,笑过之后还是正色道,“您是自请来此的罢,若是依陛下的心思一定不会主动放您来。其实陛下应该也舍不得您。可是您这会儿降了职,赋闲在此,那些人就能放过您了?说句不中听的,他们巴不得整死您呢。”
我点点头,想了想告诉他,“我被贬黜,从此远离京城,远离陛下,便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虽然我人还活着,但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圣眷,丧失权力的周元承,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他思量了一阵,慢慢明白过来。我又问了他一些宁王的近况,闲谈一会,他便说要帮我整理带来的东西。
我看着他和白玉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收拾带来之物,心里忽然有种安宁的踏实,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身边之人未曾变过,有些情谊也一直都在。
阿升把我带的银票和他从前整理过的账册拿给我,我其时一直没有认真留意过自己有多少钱,如今仔细一看,倒吓了一跳。那是个相当庞大的数字,一瞬间我又有种不知所措的茫然。
“大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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