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长情》第45章


“嗯?”车夫不明所以,只能依言将马匹勒停,前后的车架马匹一一也跟着停了下来,骑马在前的将军黄岐满头雾水地驱马前来,见谢长渝白衣风雅地下了车驾,正将手拢在袖中,乌木面具下的神情看不见,但从他紧抿的唇角能够看出他的忧虑。
“怎么了?乔大人。”黄岐开口问道,此时恰巧行至一处谷地,两侧树木繁茂,景致深幽,指压影影绰绰地交错在一起让人看不清山林深处到底有什么。谢长渝环顾一圈后,道:“这条路是谁带的?”
“啊?”黄岐挠了挠头,“是阿景那小子。”
“将军可曾发现这是处谷地?”
黄岐朗笑着说道:“本将当然知道,但这四周政治清明,并无山匪流窜,且这又是条近路,阿景那小子带的路准没错,他跟了本将多年了,这一点请乔大人尽管放心……”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神情慢慢沉下来,谢长渝嘴角勾起:“是,跟了将军多年,却对禹国淮州境内的山道熟悉至此,这条路在各版地形图中皆未有记载,这位阿景,想必很是不凡。”
黄岐脸色一变,侧首对身侧的两个人说:“去,把阿景带过来。”
待那二人领命去了后,黄岐神色不定地看着谢长渝,谢长渝正弯腰查看地面,黄岐心里有疑团,只觉得这人的气度与见识并非常人,如何能隐于鸿胪寺甘居少卿之位,他正想在问些什么,方才那两人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其中一个气喘吁吁地撑着膝,对他道:“禀将军,阿景不知在何处去了!”
“混账!”黄岐大怒,“什么叫不知在何处去了?”
“有人说阿景之前说去方便一下,让我们不用等他随后就回来,之后便再也没看到他人影了。”那人有些慌张地看着黄岐与谢长渝,道:“将军,乔大人,这……这可怎么办啊?”
“一群废物!”黄岐心下便知大事不好,气急败坏地道,“停止前进,往回走!”
“不必了。”
清清淡淡的声音贯彻在山风中,白衣乌面的文官站了起来,他手上还沾有泥土,被他从怀中抽出一方手帕拭尽,他神色无波地说道:“这地方不久之前有人来过,车队已入瓮中,现在往回撤,为时已晚。”
黄岐大骇:“你如何得知?”
谢长渝扫了一眼黄岐与另二人的靴履,道:“南戎的官靴与别国不同,印有纹样,是远古象形字中南戎二字,且南戎官靴材质特殊,轻便易行,不易在地面留有痕迹。”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块土壤上:“而此处有脚印繁杂,是多人通行的迹象,然而脚印去向并非往前出谷,却是四散入林,足以证明,此间有伏。”
黄岐听得冷汗阵阵,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腰侧的刀,咬牙切齿地低声道:“那……依乔大人之见,现下该如何?”
“既然不能退,”谢长渝掸了掸衣袖,“那么就只能战了。”
“好。”黄岐握紧了刀柄,眼里闪着光:“如果不是乔大人警觉,恐怕黄某与兄弟们还处于蒙骗之中,此番若能得胜,黄某必上书奏请国主,以彰乔大人之功。”
他抬臂引向车驾,道:“刀剑无眼,还请乔大人上车暂避……”
谢长渝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黄岐,对身旁的那名兵士说道:“劳驾,可否借弓箭一用?”
那兵士慌忙将弓箭取下递给他,谢长渝将弓箭拿在手中,试着拉了拉弦,道:“弦有些松,不过无碍。”
他从箭囊中取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之上,黄岐皱眉,开口道:“乔大人你这是做……”
黄岐话还未说完,谢长渝突然右臂猛拉,弓弦张如满月,修长而有力的手指一松,箭矢如流星般急速划过空中,射入林间,幽暗的山林间传来一声疼痛难忍的低呼,入了南戎车队所有人的耳中,掀起轩然大波。
黄岐面色巨变,果然有人!
白衣文臣的第二支箭矢已在弦上,他斜睨了黄岐一眼:“黄将军,先发制人,还不战?”
黄岐恍然从梦中惊醒,拔刀而出,狠啐一口,大喝道:“兄弟们!有狗贼想收了咱们的命,胆大包天的畜生,南戎武士都敢惹!格老子的!今天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他们爷爷!”
南戎人本就生性好武,血液中流淌的尚武精神从未被太平盛世磨灭,此一番叫居于安逸生活的南戎将士们精神一振,卸了一身的懒散拔刀而起。山林中埋伏着的人大抵是没有料到会被抢先制住,气急败坏之下从山林中杀了出来,黑衣蒙面,与南戎众人混战在一起。黄岐大刀在手,当仁不让地斩数人于刀下,猛地记起那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鸿胪,下意识回身去看他。
他看到了此生都难以忘怀的场面。
作者有话要说: 放小侯爷!T T培训真的是要死人啊……对不起最近的不定期更新也和冲榜单字数有关系 这一段写的好渣啊~求轻拍>3<
☆、奇阵
那是纤尘不染的白衣,如鬼魅般穿行于刀光剑影中,他手中拿着一柄短剑,剑身通明透亮,不知是什么打造,寒芒一闪便割破人喉。剑身不沾血,就连他一身白衣也未染纤尘,乌木面具在这般血腥的氛围中显出狰狞可怖来,他像是自幽冥而来,带着骇人的戾气,如一柄满是煞气的剑,锋芒直指青霄。一步一杀,出手狠辣,转身又是割下一人头颅,避开血液喷溅,他又抽身将短剑送入一个欲从后偷袭他的黑衣人的胸膛,短剑拔出时血液终是无可避免地溅在他脸上,在他白玉般的侧颊上开出一朵艳红的花,他俯视着脚下的尸体,嘴角勾出一个轻蔑的弧度。
修罗。
黄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失神间未能察觉危险靠近,突然面前寒光一现,堪堪从他耳边擦过,血□□穿之声响起,他回头看去,一个黑衣人正举刀企图偷袭他,却被一柄短剑刺穿喉咙,黑衣人眼睛圆瞪,似是不敢置信。黄岐愣愣地看着看着那具黑衣人的尸体,惊出一身冷汗,乌木覆面白衣加身的青年走到他身边,弯腰探手,修长如竹的手指握住剑柄,猛的将剑抽出,血染红了他宽大的衣袖,他眼风扫来,竟带了睥睨天下的气势,道:“黄将军,战场上岂能掉以轻心?”
未等黄岐反应,那一身白衣又隐入厮杀中去。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黄岐握紧了手中的刀,投身战局中。因最先谢长渝那一箭抢占了先机,打压了对方的士气,再加上南戎将士越战越勇,又有谢长渝飘忽如鬼魅的身法杀人不眨眼的狠戾,黑衣众节节败退,其中一人眼见不敌,拇指与食指并在唇上吹响一声口哨,黑衣人听闻哨声后欲退,谢长渝轻笑一声:“来了想走?”
没有人能在那瞬间看清他的身影,只觉得一道白虹从眼前掠过,衣袂飞扬之声如裂帛一般,下一瞬,他的手已卡在那吹哨的黑衣人喉间,乌木面具后狭长的眼冰冷,薄唇轻掀:“找死。”
“咔擦”一声,那黑衣人的脖子被生生拧断,头一歪倒在地上。
这一刻风也停住,万物死寂无声,那平日里温文尔雅少言寡淡的青年满手血腥地立于生死场中,从怀中抽出一方锦帕来,拭去手上的血迹,声音不大,却像是死亡的宣判。
他说:“一个都不留。”
*
消息传回璧城时,沈渊正与贺雍各执黑白杀个你死我活。
宫人面色仓皇地跑进来时,沈渊恰巧中了贺雍的圈套,试图掀棋盘走人,便听着一句:“皇上!南戎回程的车队在淮州遇伏了!”
“什么?”
沈渊蓦地转过身,盯着伏在地面的宫人,贺雍眉头紧锁,放下手中的棋子,道:“说结果。”
宫人被二人凌厉的气势震得一颤,连忙说道:“南戎折损共计三十二人,对方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
沈渊呼吸一窒,听那宫人继续说道:“听南戎报来的消息,似乎是乔鸿胪提前发现了对面的踪迹,先发制人,将埋伏之众全数斩杀。”
乔致远?沈渊面色沉下去,她自己知道,那哪里是什么乔致远,分明是谢长渝。听那宫人口若悬河地将这场战役讲得惊心动魄跌宕起伏,她搭在榻上藏在袖中的手缓缓紧握成拳,贺雍在棋盘对面听完这一番复述后,眼底掠过一抹光,看向沈渊,道:“南戎有此能臣,实为南戎之福。”
沈渊挑了挑唇角:“贺帝谬赞。”
面上虽然波澜不惊,沈渊内心却已乱成一团,从那宫人的描述中她能见得当时的情形。她隐约记起当年的一件事,那时在太微山,谢长渝是一个根正苗红的三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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