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毒无解,事不过三》第22章


杨眉不由自主地乖乖坐下,看他姿势秀雅地慢慢喝粥。
此时窗外碎雪无声飘落,偶尔有行人经过细碎的脚步声,杨眉就这么看着他,只觉心中十分安宁。
陈览正喝着粥,突然酒老板进来,作势要跪,陈览放下粥碗,从袖中摸出帕子擦拭,口中命他,“在外面凡事从简,不必行家礼,有事便说。”
酒老板看了杨眉一眼,杨眉很识相的站起身,刚要寻个理由告辞,陈览向她道,“你坐下。”转脸看了酒老板一眼,“你不想说便去吧。”
酒老板脸色发白,忙道,“府督,酒陵县丞来拜。”
陈览冷笑一声,“来人了?我以为他们要一直装聋作瞎,由着顾三胡作非为下去,看来如今竟然也知道装不下去了。”
酒老板垂手侍立,“府督见不见他们?”
陈览摆摆手,“不见,跟他们说本督身体欠安,不便相见。”
酒老板迟疑一时,小声道,“从昨日到此时,这是第三回下帖子了,两国之交,府督是否再考虑考虑?”
陈览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又看了眼杨眉,吩咐道,“那便与他们见上一见,不要在这里,你找个清净地方,隔着帘子我与他们说几句话。”
“臣这便去安排。”
陈览沉吟一时,又问,“路秋什么时候到?”
“方才探马先到,约摸也就小半个时辰,便能到了。”
陈览点头,“命他直接到见面的地方,与我一同会会这位酒陵县丞。”
酒老板应了一声,垂手去了。
陈览一直看着酒老板没影了,才向杨眉道,“中午想吃什么?”
这话题转换得也忒快,杨眉一时脑中空白,不知面前这位土豪兄心里在想啥,“呃,那个,陈……公子……”
陈览打断,“叫我阿览。”
这怎么敢?杨眉心中腹诽,您老人家那么大威风,我叫你阿览,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陈览又说了一遍,“要么叫我阿览,要么你就别说话了。”
杨眉心中发梗,左右权衡一番,还是决定闭上嘴巴。
陈览等了一会儿,见她不作声,便又续道,“这儿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酒也酿得一般,等你与我回燕京,我酿桃花酒与你喝。”
杨眉心中大震。
桃花酒……
桃花酒……
为何如此熟悉,这是在哪儿听过,或是在哪儿见过?
陈览起身道,一名黑衣护卫提着件披风过来与他披上,襟口乌黑的绒毛轻轻颤动,也认不出是什么动物的毛,只是看着就十分名贵的模样。
陈览摆手命那人退下,向杨眉道,“帮我系这个带子。”
杨眉哦了一声,便凑过去接过他颈下系带,松松地挽了个结,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全是“桃花酒”这三个字,却全然理不出头绪。
陈览俯身向她,杨眉只觉鼻间一股扑鼻的药草香味,想来他早晨仍在服药,耳边听他道,“我去会会这位县丞大人,中午等我,一起吃饭。”
杨眉被那药香搅得脑中昏沉,不知不觉应了一声,“好,我等你。”
陈览按了她肩膀一下,便往屋外走,等杨眉回过神时,只见那玄色披风在雪风中划出一个极好的弧度,陈览的身影一个转身便看不见了,远远听那酒大小心翼翼地说,“府督,您伤势沉重,还是坐软轿过去吧。”
陈览仿佛嗯了一声。
不多时屋外便悄无声息。
杨眉此时方回过神来,她刚才答应什么了?
等他回来,一起用饭?
……
所以刚才陈览是给她下了什么迷药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答应了?
这可怎么搞?
……
说好的大丈夫不可言而无信……
好在她是个女的……
嗯,是这个道理
……
第22章 逃之夭夭
杨眉回去便换了那身累赘衣服,见小丫环月芽呆愣愣地看她,便招手道,“你来穿穿看?”
月芽急忙摆手,“那怎么行,姑娘别逗我。”
杨眉笑道,“左右闲着也是无事,你穿来我看看,我瞧瞧穿上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这古代也没全身镜,穿在月芽身上看看是个啥效果,也算聊胜于无吧。
月芽十分忐忑地穿戴齐整,给杨眉看了,便急着要脱下来,杨眉笑道,“果然好看,这么好看还脱什么?你便穿着吧。”
月芽被她挤兑得满脸通红,死活不依,杨眉板着脸道,“你偏要脱我便偏要你穿,总之今日不许脱下来。”
月芽欲哭无泪地看着她。
此时院外一片喧哗,杨眉皱眉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月芽跑出去看了,回来报告,“姑娘,说是路大人带的府卫到了,正在商量什么换防什么的,也听不明白。”
杨眉哦了一声,想了想道,“既然这样想必他们也是忙得很了,便不去麻烦他们,你去镇上花街走一趟,给我再买些酒糕回来。”
“那酒糕果然好吃么?”月芽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是,便要换衣服。
杨眉按住她肩膀,“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又笑道,“这身衣服你今天要穿足一天,不许脱。”
月芽一时哭笑不得,杨眉不理她,仍然笑眯眯地送她出去,嘱咐道,“前面既然乱着,你从后门走,后门的人你认识不?”
月芽点头,“认识,都是酒老板家的,这两天已经相熟了。”
“那你快去快回。”很好,既然认识,那想必不会拦她了。
杨眉站在门边,看她走远了,才关门进来,站在屋中踌躇半日方才咬牙下定了决心,不管怎样,总得试试,错过这个机会,以后想试都难了,难道以后真的就依附陈览过日子?那也忒没追求了!
杨眉再不犹豫,很快换下身上的衣服,把早两日跟小二哥要来的土布衫子换上,戴上布帽子,从地上抹点泥灰扑在脸上。此时才蓦然想起今天一天仿佛还没看见小二哥,连早饭也是酒大的护卫伺候的,所以小二哥是被弄哪儿去了?
杨眉心中一滞,有些人果然很可怕。
换好衣服,从桌边抽屉里翻出两张纸,写了两行字,皱眉看了半日也不满意,搓了个团扔了,又写一张,仍然不满意,想想算了,毛笔字这东西大概不能让她自己满意了,毕竟她那毛笔字也就小学兴趣班学了几个月,总体水平两个字就能总结:能写。
把那纸用一个镇纸压了,从怀里摸出先前陈览给她的玉牌和夜明珠,齐整整地放在桌上,又把早早收拾好的小包袱塞在怀里,把后窗大大打开,在屋内又转了两圈,确信没什么遗漏了,才抱起一只白瓷瓶子,从后窗边上推下楼去,登时便是一声极响的“哐”的声音。
前院交接换防的人很快跑过来,领头是一批穿着藏蓝色官服的府卫,一进院子便指向头顶洞开的窗子,“是上面有人跳下来!那是谁的屋子!”
酒老板的黑衣守卫跟在后面,抬头看了一眼,便叫道,“像是杨姑娘的屋子!难道有刺客劫人?快上去看看。”
杨眉屏息躲在柜中,只听脚步杂沓,一堆人跑进来,有人问,“杨姑娘是谁?刺客为什么要劫她?”
有人回答,“我等也不知道,酒老大让好好伺候,说是我们府督贵客,如今府督不在,若回来见不到人,我等如何交待?”
“不是刺客劫人,这里有留书,这个是——府督令?”桌上零乱的声音,一时又有脚步声往窗外,那人续道,“从窗子这里出去的,现在未必出府了,听我令,人分两队,一队关上府门搜,另一队往城外——”
话未说完,楼下有人喊了一声,“从后门走了!”
有人问,“看得真切吗?”
“真切!”那人回答,“往城外去了!”
又是一片混乱的脚步声潮水一样往外退出去。
杨眉屏着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屋子里完全安静下来了,才悄悄从柜中爬出来,大大方方地下楼,果然府中只余十来穿着蓝色官服的府卫,之前并未见过这种装束的人,想必是早上说的那位路大人带来的人马。
杨眉下了楼便往厨房去,厨房内只有几个杂役在收菜,她便若无其事地凑过去,拾掇了地上的垃圾,用个竹编的簸箕装了,提着往后门去,后门仍是只有一个蓝衣府卫,看到一个灰扑扑的杂役端着一大簸箕垃圾过来,只瞟了一眼,便不答理她。
杨眉端着簸箕往外走,一直绕过两个街角,才把簸箕扔了,进了一间银铺。
杨眉从银铺出来时候,怀里只剩三个金锭子了,另一个尽数换成了散碎银子和铜钱。
她去成衣铺子里弄了身男装穿上,往脸上抹些泥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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