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洗白手札》第50章


话音刚落,太子还未来得及发作,便听了其后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怎么,王爷很想要这般福气?不若让微臣亲自挑十来个小娘子送进晋王府?”
秦汜猛地回头,看见一脸阴沉的宁国公苏遒。
苏遒冷笑一声。
秦汜皮笑肉不笑:“国公误会了。”
太子在一旁瞧见这情形,连着冷笑几声走远了。
苏遒面色不变,凉凉地看着秦汜,道:“怎么,嫌少?”
秦汜笑意僵了僵:“不敢。”
他这是做的什么好事?!人还没娶进门,就把岳父得罪了?
苏遒冷冷地睨他一眼,不再搭理他,转身走了。
秦汜有点笑不出来了,心里莫名发虚。
回府之后,他唤来王府的管家,吩咐下去往采礼单上又添了几件。
……
苏虞听到太子被禁足的消息时,正在灼华院内同陆锦姝学绣花。
她心中暗自表扬一番江行出色的办事效率,面上仍微皱着眉同绣花针作斗争。
她得开始自个儿绣嫁衣了。虽说高门大户里出阁的贵女没几个的嫁衣是自个儿一针一线绣的,但好歹还是要意思意思绣上几针。
苏虞头疼地发现她连意思意思几针都有点困难。
成个亲真是麻烦。
陆锦姝看她摇头叹气的样子,心里好笑,道:“这就难住你了?等你嫁过去了,少不得有要缝缝补补的时候。虽说你一定是仆妇众多,但有些事情还是亲力亲为的好。”
苏虞皱眉:“亲力亲为?”
陆锦姝道:“比如说,你夫君的衣袍鞋袜,那绣的不是衣裳,是夫妻间的情意。”
苏虞想想自己在油灯下给秦汜缝衣服的画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太可怕了。
苏虞转而看陆锦姝,道:“嫂嫂你适应人。妻的身份还真快。”
陆锦姝羞红了半张脸,低头绣着花样子,轻声继续道:“还有你将来的孩子……我阿娘至今还留着她当年亲手给我绣的第一个肚兜呢。”
孩子……
苏虞怔松起来。她活了这么些年,却压根儿没怎么接触过孩子。
前世她膝下并无自己的子嗣,养了秦淮挂在名下,却实则没怎么管过他,由着下人把他拉扯大,只偶尔查一查他的功课,告诫他用功读书,好赢得嘉元帝的欢心。
她其实有过一个还未成形孩子,却被她自己狠心杀掉了,嫁祸给了崔画屏,成功争夺到执掌六宫的大权。
她可真是心狠呀。
但她不后悔。要得到什么,总归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她得了权利报了仇,也活该她午夜梦回时要听着婴儿啼哭艰难入眠。
自那次小产后,她便彻底亏空了身子,太医断言无法再有子嗣,倒也如了她的意。就算那个孩子安然降生,她也不知以何面目对他。
再后来做了太后,意外和秦汜搅和到一起,因那太医的断言愈发地肆无忌惮。
她私心里很抗拒做一个母亲,她没有资格,她怕自己毁了一个母亲在她心里应该有的样子。
苏虞放下了绣布。
陆锦姝问:“怎么不绣了?”
苏虞垂眸:“不折腾了。”
忽然有侍女来报:“三娘,国公爷唤您去正堂,似是晋王府那边送采礼过来了。”
第55章 纳采之礼
苏虞得了信; 往前院去,不料刚出后院便差点与人撞了个满怀。
苏虞皱眉。这谁冒冒失失的; 走路不看路的吗?
她抬眸去看,看见一脸梨花带雨的太子侧妃苏瑶。
苏瑶一个踉跄; 站稳之后,瞧见是苏虞; 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提着裙摆准备离去。
苏虞挑眉。她伸手拦住苏瑶,问:“你怎么就这样跑出宫了?”
苏瑶气息不稳; 眼角还带着泪:“太子爷今日下了朝回宫便乱发脾气; 东宫都乱套了; 谁还管得了我一个小妾!”
苏虞冷笑。
呵; 只会朝女人发脾气的懦夫,还妄图逼宫篡位呢。
不过苏瑶也不值得同情。她想要太子侧妃的名头和荣华富贵; 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嫁之前想着太子侧妃多么尊贵,且不日就能爬上正妃之位; 嫁进去了才失了望,这下开始自贬身价,自称小妾了。
苏瑶说完便推开她的手,跑掉了。
苏虞懒得理她,让她同吴氏抱团哭去吧。自作孽,不可活。
可别指望着她能有什么同情心。她命江行检举张寅; 就是为了牵扯出太子。太子如今被禁了足; 朝也无法上; 看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拉拢苏进。
东宫如今易出难进,嘉元帝自是不可能会让朝廷中人“打扰”太子反省,太子许给苏进的官位自然泡了汤。
苏进眼下只怕正愁此事,封官一事还没见影子,他就得回凉州去了。
赶紧滚得远远的吧,再也不要回京最好。
苏虞转身离去。
进了前院,便瞧见苏遒正与一只活蹦乱跳的大雁对峙。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大有一番打起来的架势。
苏虞眼角微抽。想来这便是秦汜送来的纳采之礼了。本朝规定的聘礼标准是:雁一只,羔羊一只,酒黍稷稻米面各一斛。
纳采奠雁的习俗历来就有,雁南往北来顺乎阴阳,配偶固定合乎义礼,以雁为礼象征阴阳和顺。但时下大雁难寻,京中哪怕是达官贵人成亲的纳采之礼多半也是用鹅或是雉鸟代替。
太后的懿旨这才下了几日,秦汜上哪寻的这活蹦乱跳的大雁?
除去这大雁,还有零零散散一屋子的各种寓意不同的吉祥物件儿。
苏虞被这阵势惊了一惊。
晋王府如此这般财大气粗的吗?
外头似乎还有东西在往里搬,晋王府的管家指挥着往里搬,宁国公府的管家使唤人找地方安置。
众人正忙着,苏遒忽然喊了声:“停!”
苏虞眼皮子跳了跳,转头看向阴沉着一张脸的父亲。
苏遒俯身把那大雁拎起来,丢还给了晋王府管家。
那管家手忙脚乱地接住。
苏遒冷着脸道:“你家主子怎么有脸送大雁?纳采送雁是何意他不明白吗?雁之配偶唯一,他做得到吗?”
王府管家额上冒汗。他家主子虽说眼下无通房妾室,可到底是做王爷的人,哪能不纳妾?
苏虞在一旁看着那只被扔得脑子发昏的大雁,暗想:大雁专一而长情,一只亡,另一只不再择偶,可不正是前世的秦汜和郑月笙么。
也不知前世秦汜是否也往郑家送了这么一只大雁。
苏遒见那王府管家良久接不了腔,冷笑一声,吩咐苏府的家丁们把那些采礼一样一样全部搬了出去。
苏虞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那王府管家急了眼,偏生又拦不住,在原地急得打转,瞧见东西一件一件地搬,赶紧回了晋王府去通报自家主子。
哪有退掉采礼的亲家?这亲还成不成了?!
待那些东西一一被搬了个干净,苏遒这才转头痛心疾首地对苏虞道:“这婚不结了,夭夭莫慌,父亲给你寻一门更好的。”
苏虞眨眨眼。秦汜这是何时得罪了她父亲?
她问:“他怎么了?”
苏遒想到那厮就来气:“今儿下朝之时,我在后面听见那晋王对着太子百般艳羡。”
苏虞蹙了蹙眉,又问:“他艳羡太子作甚?”难不成是储君之位?可这种事情他就算心里想想,也不至于表露出来吧?
苏遒深吸口气,又慢慢吐出来,道:“艳羡太子有诸多妾室。”
苏虞:“……”
苏遒气极。他的宝贝女儿嫁过去给这种人糟蹋吗?整日里疲于应对一众莺莺燕燕,陷于后宅的诸多糟心事,夫君花心滥情,指不定还要替小妾养便宜儿子……
“不行!”苏遒斩钉截铁。
苏虞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可是这是太后赐的婚,难不成要抗旨不遵吗?”
苏遒被堵了一下,接着正准备开口之时,晋王府那一拨人又卷土重来了。
晋王府管家提着那大雁走了进来,硬着头皮开口道:“我家王爷请国公收下这只大雁,他说……”
那管家说着抬眼瞧一眼苏遒的脸色——黑得可怕。他赶紧把话说完:“王爷说,这只大雁能做的,他也应能够做到的。”
苏遒和苏虞对视一眼。这是变相做出承诺了?
趁着二人对视的间隙,那管家忙抓住时机命人把东西又往里搬。
苏遒:“……”他几欲开口说点什么,张了嘴却又说不出来。他转头看向苏虞,看见女儿垂着眸子不知作何想。
良久,那管家搬完了采礼,如释重负,心里却实在憋屈。
这家人委实是太过分了,退礼不说,竟还要求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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