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洗白手札》第55章


她话落,帐内半晌都无动静。
苏虞皱眉,沉了声问:“还不走?”
是嫌封赏的不够?
黑暗中,秦汜幽幽道:“儿臣……寂寞。”
苏虞:“……”她添了句,“另赐美人十名。”
秦汜不言。半晌仍无要走的意思。
苏虞颓然地躺下来。
静默半晌,她问:“我和她很像吗?”
连在她的榻上都要唤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秦汜仍是不言。
苏虞叹口气,不再理他,自顾自盖上被子,闭眼入睡。
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
不知是何时辰了,忽听榻边一声问:“母后何以难眠?”
苏虞在黑暗中睁开眼,叹了声:“哀家……也寂寞。”
***
秦汜很郁闷。
都说人生四大喜事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他这洞房花烛夜净给妻子喂了药,花好月圆喂了狗。
想他秦汜多少年没碰过女人,好不容易娶了妻,对这洞房花烛夜还是有几分期许的。
这丫头也太弱了吧,成个婚病倒了新娘子这绝对是头一遭吧。
这可也是他堂堂亲王头一次纡尊降贵伺候人。
意难平。
偏偏他都已经认命了,这丫头半梦半醒间又钻进他的怀里。
眼下似是嫌睡得不太舒服,又动来动去调整了一下姿势。
换成了把脑袋搁在他的肩窝初,手扒在他的胳膊上。
这下倒好,这丫头的呼吸全喷洒在他的耳畔脸颊处。
燥热难堪。
秦汜想不明白。这丫头怎么醒着睡着两种样子?
醒着的时候,爪子泛着冷光,刺人得紧。他脖颈处的那块疤还没消呢,那根刺伤他的簪子也还锁在他的书房里呢。
可睡着了,半分防备也无,没心没肺地往人怀里钻。就不怕有人趁她睡着杀了她吗?
少女的呼吸毫不心疼地全洒在秦汜的耳畔处,秦汜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垂眸去看她的脸颊。
苏虞是晚间发起了烧,太医来诊,施了几针,又进了几副药。待她子时醒了的时候,他伸手摸过她的额头,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来得急,退得也快。
眼下睡得倒是安详。
秦汜借着帐外龙凤花烛朦朦胧胧的光,看着怀中人的脸颊。
不画而黛的柳叶眉,那双盈盈杏眼闭着,长长的眼睫,扇子似的扑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小巧的鼻子,再往下……
是不点而朱的樱桃小嘴儿。
娇娇嫩嫩的,一看就又软又甜,让人……想尝一尝。
秦汜心想:他尝起来天经地义。
遂偏过脑袋,在那朱唇上轻啄了一口。
他抿了下唇,没尝出来是何味道。浅尝难辄止,他索性又偏过去,再啄一口。
这一口,竟没能退回来。
苏虞半梦半醒间伸手勾住他的脑袋,凑上去回吻过去,在他的唇上碾磨,吮吸。
秦汜:!
这丫头怎么比他这个“情场老手”还经验丰富?
吻着吻着,秦汜也琢磨出味儿来了。真甜啊。
苏虞吻着吻着就又睡了过去,脑袋往旁边一歪,又被人接住了。
……四更半夜,苏虞被吻醒了。
她迷迷瞪瞪睁开眼,看到秦汜放大的一张祸国妖民的脸,怔愣了一会儿。
却没被吓到。
一吻结束,她意识还未完全清醒,睁着雾气朦朦的一双眼,带着几分执拗地问:“我和郑月笙哪里像了?”
声音仍然有几分嘶哑。
秦汜正回味着那吻,忽然耳边炸开这么一句,这才惊觉她已经醒了。
郑月笙?那个之前皇祖母属意的郑家九娘?
秦汜皱了眉:“不像啊。”
苏虞眨眨眼,又问:“那我和她谁更好看?”
秦汜:“……”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这丫头就一点都不奇怪他们怎么就亲在一起了吗?他还琢磨着要一口咬定是她自己亲过来。
怎么在她眼里,这事儿就这么稀松平常?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秦汜深深看一眼苏虞。
苏虞穷追不舍:“到底谁更好看?”
秦汜蹙眉。她这是拐着弯想让他夸她吗?
他思考了良久,最终憋出来一句:“我更好看。”
苏虞:“……”
她无语地撇开眼打了个哈欠,忽然惊觉这罗帐红得有些过分。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想起这是晋王府。
洞房花烛夜。
她僵硬地转头看向秦汜。
适才发生了什么?
第61章 进宫奉茶
苏虞想:都怪这怀抱太熟悉,害她连前世今生都分不清了。
她松开扒着秦汜胳膊的手; 整个身子往外退了退。刚一退; 就被人又按回了怀里。
苏虞一口气闷在他的胸口,支吾了一声。
秦汜手搭着她的肩,淡淡道:“睡吧。”
苏虞听不出他的语气中是何情绪。记忆回笼; 想起适才半梦半醒间……
忽然“扑哧”一声笑了; 笑声闷闷地窝在他的胸口。
秦汜皱眉; 问:“你笑什么?”
苏虞仰起脑袋; 笑眯眯地道:“王爷偷亲我。”
秦汜:“……”他黑了脸,“孤是光明正大。”
说着; 他又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亲罢,又按着她的脑袋把她扣回怀里。
“睡觉。”
苏虞没挣扎; 觉得这和谐的气氛难得极了。她在他怀里问:“王爷不曾亲过旁的女子吗?”
秦汜好半晌才闷闷应了声:“是。”
苏虞诧异地想抬头; 秦汜扣着她的脑袋没让她动。
苏虞索性就以这般姿势道:“可我听说; 宫里的皇子们成年了是有专门的女掌事教习这床笫之欢的。况且王爷在风流场上混惯了的,怎么这点经验都无?”
她看不见秦汜的脸已经越来越黑了。他沉着声道:“你倒是经验丰富。哪习来的?”
苏虞噎了一下; 道:“我是无师自通。”
秦汜不太相信; 他忽然想到什么; 冷声问:“你不会也和那郑月笙一样早早地在外头有了情郎吧?英国公世子卫霄?”
苏虞一窒; 反讽回去:“我和卫霄清清白白的; 别把我和郑月笙相提并论。王爷整日里声色犬马的; 我还没嫌弃您不干净呢。”
这话说得有些过了; 苏虞却没再改口。
闻言; 秦汜无言良久。半晌,他抬手箍住她的腰,淡声道:“不早了,明儿还要进宫给父皇母后敬茶,快睡。”
苏虞闷闷地“嗯”一声,窝在他怀里慢慢睡着了。这姿势太舒服,她也就懒得深究这样子亲密得太过怪异了。她委实也累了,一会儿便睡熟了。
秦汜却一宿无眠,直至天色渐明,才昏昏睡去。
……
翌日,苏虞一早醒来,秦汜仍在浅眠。
她自他怀中仰头看他。
第一次在清晨的阳光中如此近距离、如此清晰地看到他的睡颜。
这是前世她做梦都梦不见的场景。他总是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上朝的时候,自珠帘后掠过群臣的面庞,看到他时会不太自然地撇开眼。
谁能想到市井传言里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苏太后会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安寝?
那是她给自己唯一的放纵。放纵自己搁下辛辛苦苦扮演多年的壳子,放纵自己在他面前展现出深藏多年的柔弱。
剥开权力与尊荣的壳子,放下肩扛的仇恨,她也不过是一个渴望被疼爱的弱女子。
可疼爱她的人都死了,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和她有染的男人心里的人也不是她。她总是在他给她错觉——他心里是有她的时候,告诫自己去想想他在她耳边唤的那声“阿笙”。
虽说今生的轨迹已然全部改变,他和郑月笙再难有任何交集。可郑月笙始终都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偏偏眼下重新来过,他连这根刺是怎么种下的都不知。
苏虞忽然觉得难过。从下定决心嫁给他的时候,她是想着要和他好好过日子的。眼下她悲哀地发现,她好像有点喜欢他了,可那根刺拔不掉,她心里始终踏实不了。
苏虞搬开秦汜放在她背上的手,轻轻地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
秦汜醒的时候,苏虞已经梳妆打扮完毕了,兀自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头上的妇人髻发怔。
听见动静,苏虞起了身,娉娉婷婷地走至床榻边,掀开帘子,用锦带绑起来。
末了,眸光淡淡地看着秦汜,语气也淡极:“王爷早,妾身服侍您更衣。”
一副端庄温顺的好妻子模样。
秦汜皱了眉。
他顿了会儿,起了身。苏虞见了,立马拿来衣袍给他披上,又转过身帮他一一系好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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