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第225章


陵轲戴上了面具随着部队“悄然离京”,吸引了马渊献队伍的注意力,也去往北祁山,而夷则便躲进了浮屠园,以戚无邪的身份继续震慑朝堂,糊弄糊弄草木皆兵的文武臣工。
不知是心里抵触,还是本能抗拒,夷则宁愿躲在浮屠园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起了闺阁中的大小姐,也不愿带起主上的人皮面具,肆无忌惮横行朝纲,九五在握。
起先他还能糊弄糊弄局儿,也按照了戚无邪临走时的吩咐,对百越薛良和南疆拓跋湛的动静缄默不言——奏折不批,谏言不理,以一种放任的态度任其发展,只要没有打过长江来,一切随其。
可戚无邪料到了战局,却忽视了朝廷那帮子怂包软蛋哭天喊娘的本事,一点边疆战火,就跟点着了屁股的犟马,卯足了劲儿跟你耗,跟你赌,不把夷则从浮屠园里挖出来誓不罢休。
实在是撑不住、准备妥协的夷则,却偏偏在那个时候,得到了姜檀心的消息。
一封来自凉州叶土司衙门的请奏“封爵”文书飘上了他的桌案。
这原本是礼部下文,直接由内阁盖了大印批文就可了事的,不知这帮子老古董是不是近来疯了,想用无穷无尽的折子逼他出来,所以甭管内容、时间,是折子题本都拿来凑个数。
机缘巧合之下,他终于见到了姜檀心的字迹。
几乎绝望的心再度苏醒,他曾那般带着落寞离场,将自己一颗心葬于黄土坟茔之中,他不像东方宪,可以肆无忌惮地跋山涉水只为寻找她的一丝芳踪,他被禁锢着自由,扮演着内心忠实为奴的暗卫,不仅身子没有办法自由,连心得一念相思都是禁忌!
在戚无邪面前,他不敢流露分毫,只当她已经死了,被一场安排下的阴谋炸的尸骨无存;也只当自己死了,被一个只有他一人的战场杀得血流万里……
阔别年岁,他花了很久来忘,可只是须臾便叫他彻底苏醒了过来,他想去寻她,无关风月,只要再看她一眼便好。
所以,他找到了唯一可以找的人——东方宪。
出于藏在骨子里的私心,夷则并没有提及姜檀心一分一毫,他只求脱身三日,让他去见一个人。比起夷则他自己,东方宪更加心思谨慎,狡诈如狐,莫说是扮演三日戚无邪糊弄文武臣工,便是叫他蒙骗天下人,怕也是不难的。
一念之差,一语成谶。
东方宪体会到了什么叫生杀权柄,唯我独尊,也看到了锦绣江山,四海阔域,他寻不见一个人,也不敢寻她,既然如此,那他为何不偷下这手中天下来?!
等天下皆是他的囊中之物,又何必再论她?
念想一旦存现,野心再起,那么一切周密的阴谋,环环相扣的计划就不再突兀惊诧,一切完备心中,就只差最后一道东风,刮起决绝的航向,将他送往不可回头的征程之上。
恰好,那道东风便是一个早该死了的女人。
……
东方宪陷入了迷惘的深思之中,这短短数月的日子太短也太长,它短得清晰可数,却仿佛置若来生。
他负手在后,指尖摩挲着袖袍口缘的云纹暗线,骚包地紫色暗嵌在血红的底衬之中,泄露了他抹之不去的另一张面孔。
和戚无邪相同,东方宪同样是一个骄傲自信的人,他即便厌恶曾经地自己,不顾一切想要获取新得生命,那也只是因为那个“他”永远得不到她,而不是任何喜好和偏爱。
所以即使是扮演戚无邪,他一如既往的倾心紫色,偏好敛财,计较得失。似乎这样熟悉的保留,能够给一个人留下似曾相识的位置,为他依旧眷恋的女人留下足够说服自己的借口……因为他眷顾着曾经的喜好,所以,他可以依然爱她,怀揣未来……
而不是,那个早该死心,放手的东方宪!
阖目闭眼,东方宪袖口一挥,只听咔哒一声,夷则身上的锁链尽数脱落,在地砖上砸出了沉重的声音。
倏然两只胳膊卸了力,夷则腰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
东方宪长身而立,高高俯视着眼前的人,口吻寡淡,带着一丝嘲弄开了口:
“三日替身,你说你只为见一个人,其实你大可坦然的说出她的名字,我不会逼问你她身在何处……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
墨发凌乱,手指抹去唇角边干冷的血渍,夷则撑着身后的刑柱站起了身,他隐忍黑眸静静注视着眼前面色惨白的东方宪,一张可笑虚假的面具,将他的无助可悲都遮挡了起来,他突然没有那么恨他了……
野心、占有、狡诈,无非也只是他的一层面具罢了。
“她在……”
“我不用知道!”
东方宪猛地一拳,将虚弱无力的夷则捶翻在地,瞪大的眼睛愠怒满眸,他无端地喘上了几口粗气,却还是难以平复指尖地颤抖。
是,他一点不想知道,如果他知道,他会克制不住自己想要万里奔赴的心;如果他知道,他会恬不知耻地重新做回护长护短的狐狸师哥,任她不屑一顾,却依然把伤痕累累的心再一次奉上,由她为所欲为。
就因为知道,所以才害怕几番功夫功亏一篑,他要忍,待他成为这个世间唯一的“戚无邪”……她会回到她的身边,无论她喜欢戚无邪什么,他都肯学,都肯演,江山、权势、魅邪、皮囊,只要她要,他便统统肯给!
深深喘了一口气,东方宪上前一步,魏紫青靴停在了夷则的胳膊边,他低首看去,没有一丝伤痕的手灵活如初,比起以往更显得莹白修长。
东方宪暗叹一声道:“往日不曾觉得你这只手又何精妙之处,此刻看来,确实生得好些……”
话音落,他打了一个响指,身后自有皂吏搬来了一整套刀剪工具,一把把用途各异的刀具插在一卷素白的麻布袋中,旁边是一罐罐白瓷小瓶,最边上是一盆盛着热水的铜盆……自然,最后被抬进来地是一个被捆成五花大绑的白净少年。
☆、126 换取自由,顺其心意
话音落,他打了一个响指,身后自有皂吏搬来了一整套刀剪工具,一把把用途各异的刀具插在一卷素白的麻布袋中,旁边是一罐罐白瓷小瓶,最边上是一盆盛着热水的铜盆……自然,最后被抬进来地是一个被捆成五花大绑的白净少年。
少年皮肤瓷实滴水,他一直被泡在药水池子里刚被捞起来,所以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服帖的粘在脸颊边上,水渍洇开他无措躲藏的恐惧,印在苍白的五官之间。
浸池三日,少年的皮肤越来越透白,甚至隐约可以看见隐藏在皮肤之下的经络血管——脸上还好些,指节关节处像披上一层白色皮膜,像水鸭的蹼,可怖异常。
东方宪审视良久,奸猾笑意凝在嘴角,生生熨出一丝凉薄阴冷来,他一脚踩上少年跪在地上的膝腿,一手拎起了他脑后的发束,迫使他高高扬起了头颅。
轻蔑一眼,转而将视线投向了夷则,轻笑一声道:
“一张皮,一生自由,如何?”
“……”
尾音绵长,“自由”二字轻鸿一般悠悠飘入夷则的耳中,转瞬成了心间上的巨石,沉甸甸如骨刺,刺中了他此生的死穴之上。
指尖一颤,夷则抬首,漆黑的眸子隐在碎发之下,流畅肩骨从颓废慢慢舒展坚毅,薄唇紧抿,隔着一层疏离的冷漠,连东方宪也感受到了他迎面的决绝杀意。
眉头一蜷,东方宪并没有后退一步,只是抖了抖袖子背手在后。
他有自信,也了解夷则。
这个男人一生隐忍,爱在隐忍,毁在隐忍,他已经行尸走肉,皮囊犹存,如果得不到自由,终了也不过是死在隐忍,再也没有一丝活下去的期冀。
自由,一生渴望,一生珍视,有一个女子给了他争取的欲望,可事与愿违,为了一份愧疚,他终于封存了自由之心,以此换她此生安稳无虞,寿数绵长。
再心如磐石钢铁无畏的人,也有自己的软肋,如果姜檀心是夷则的最隐忍,那么自由便是他最痛最向往的一束明光,无论来自九天神佛投下的佛光普渡,亦或是九重阎王照下的阴间劫渡,他都欣然往之。
可惜,这弥足珍贵的自由并不被人所赐予,除了以死解脱,就只有“背叛”一种可能。
没人能够背叛戚无邪,可夷则却意外的得到了一次机会——当戚无邪不再是“戚无邪”那么夷则两个字,也就成了过眼云烟,自由唾手可得。
所以,东方宪跟自己打了一个赌。
他赌“忠诚”的分量,如果一个人的愚忠胜得了刻入骨髓的爱情,胜得了心神向往的光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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