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本座跪了》第254章


这细小的痛楚在麻木的四肢游走,透着蒙上血色的眼孔,他朝城墙上的她释然一笑,迎着地劫过后破云而出的朝阳……
煤矿场外养尊处优的愣头青是我,北祁山里初现峥嵘的是我,乱世烽烟中一人夺城的是我,千军万马枪定乾坤的是我……
多谢你,赠我一场金戈铁马,铁血豪情的陪伴。
无关风月,只为真心。
阖上了双目,带着渗透了无竭的肉身,他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地渊之末……
将一场传说,再次终结。
……
戚保一声高声厉喝,颤抖地音线在疾风中被吹散,听到了最后,竟成了扭曲的哀嚎之声。
地动的突变也没能让他倒下,可叶空的决绝让他颓然坐倒在了身后的位椅上。
霍然眼眸变得灰败暗沉,他像是被抽走了半生的力气,连动弹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
仿佛一个垂暮耄耋的老者,耗费了一生的心力心血,在一朝灰飞烟灭的挫败,是任何一场战役的输赢不能比拟的。
看着紫禁门前的地缝鸿沟,戚保知道,他已然结局……
*
地缝如同鸿沟天堑,阻挡了陇西兵马攻城的路,紫禁门暂时得以保全。
城墙的守城将士不由松了一口气,方才一系列的天崩地裂让他们到现在还缓不过劲儿。
不需要东方宪下令,他们已然自觉地挽起了弓箭,对着城下手足无措的西陇兵卒,准备最后的剿灭。
而城墙正中,只余下东方宪和姜檀心两个人。
此时他们的姿势近乎拥抱。
两抹艳红交缠不放,像是恋人一般依偎,又像是仇人一样厮杀。
姜檀心揽上了他的腰肢,从他宽大的袖口里探入了手,在他的里衽里握上了她熟悉的琉璃金算盘——她确信,他不会扔了它,即便他抛弃了从前的身份,不愿再做广金园的东方宪,他也不会扔了这件东西。
这件她送给他的金算盘。
那年少年生辰,她在广金园摆下赌台赢得百金还有这只金算盘,遂即便将它当作礼物送给了他,全了他锱铢必较守财奴的嘴脸。
可谁也没想到,当日输惨的富商大不服气起了歹意,他雇佣杀手夜潜广金园欲要痛下杀手,亏得当夜她不曾入眠,反倒和狐狸在房间切磋赌技躲过致命一击。房间不曾摆放刀刃护身,他拉着她东躲西藏,狼狈逃窜,赤手空拳难敌寒光刀剑,负手才得以逃脱。
“那次后,你就悉心学武,还拿出了好几年积攒的银钱聘请城东的妙手工匠,在金算盘里暗嵌刀尖,还骂咧咧的说:下次再碰上那龟孙子,绝不吃手无白刃的亏”
“……原来你都记得……再后来它从没有派上用场,直到今天”
东方宪揽着她的腰肢,感受着腰际冰冷的刺痛,刀锋明明抵在皮肉之上,却仿佛扎在了心口。
震惊之余,湿了双眸,终于一言不发,勒紧了双臂将她死死抱紧怀中,也将她的决绝送进了自己的血肉之中。终于,她的气味溶入血水之中,残留在他的生命里。
有人欣慰的笑,笑出泪雨滂沱。
滚烫的血液在手心烫出情疤,姜檀心颤抖地松开了手——
金算盘染上了斑驳的血迹,重新坠回了他的腰际,牵连的丝绦血红一片,由机关按出的刀尖刺头向上,嘲讽的寒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姜檀心垂目,泪盈睫毛:“就算我杀了你,你都不放我走?”
“是……不死不休”
“你知道,一旦我杀了你,除了从这个城墙头上跳下去,我没有生路”
姜檀心轻轻笑了出来,苍白脸上的笑意恍若轻风拂面的柳絮,触手可及,可倏尔又飘到了天边。
从一开始她便没想让她走,如果赢了,便是站在紫禁巅,并肩看天地浩大,倘若输了,不过三尺坟茔,生不能同寝,死必同穴。
她双手抵上了他的肩膀,轻轻挣脱开来,裙裾飞扬,艳红的凤袍纠缠着他的衣角,若有若无的态度,转瞬便被打上了决绝的烙印。
她倒退着步履,脊背抵上了粗糙不平的墙垛口,她黛眉高扬,挑衅之意充斥眉心:“都是一场身死,我却还有权力赋予它意义,你不信无关风月,那我就投你所言,为他殉情……”
玩味之语带着深深的讥讽,姜檀心袖袍高扬,在东方宪晃神的刹那,她的身体往后一跃,从高高的城楼坠了下去!
须臾之间,红色凤衣便被地缝里的无尽黑暗所掩盖!
“姜檀心!”
东方宪瞪大了双眼,仓促的伸手去拉……
手却只能和她的衣衫交错而过,只抓住了呜呜空响着的冷风。
眼中那抹刺目的红色,手指间的触感,却是最为柔滑的蜀锦。
她一直是弱水中的骨刺,永远让他痛彻心扉。
青梅绕竹马,两小无猜时,希望和失望在彼此的年岁不断角斗,此消彼长,循环往复,但是他不敢绝望,即便再她几次三番的逃脱拒绝后,他仍然不敢。
绝望是一条不归的思路,一旦踏上,就泯灭了心中最后一线生机……
可现在,已然由不得他,那灭顶的绝望瞬间湮没了他,心死如灰,空荡荡被掏空了身子。
男儿泪,不轻弹
可痛哭至此,已然是绝望入了骨,是穷极天地再也找不到的凄怆和悲凉。
东方宪慢慢,颓然跪倒的身影,落在了站在不远处的酉苏眼中,转成了浓郁的悲伤。
他上前走了两步,搀了他起来,轻言带过:“戚无邪回来了,东厂重启暗卫,已经控制了军机中枢,还有太簇也跟着一块到了,那个女人背弃你了,走吧……”
耳边呼号风声,眼晴苍莽一片,东方宪捂着腰腹上血流不止的伤口,踉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切尘埃落定,一朝欢喜一朝唏嘘的落差,从此颠沛流离的羁旅生涯,为何活着?为何要活……
自绝的念头才上心头,他已然嗅到了一阵馥郁的芳香钻进了鼻腔,心肺舒爽,却意识混沌,转瞬便坠入了云雾缭绕的空明幻境。
收起手中骨扇,架起东方宪的胳膊,酉苏眉头深蹙。
他偏头看了东方宪一眼,暗叹过后,掀开了他面上干皱的人皮面具:“我救你一命,你和她孽缘难分,来日相见终有期,也算是还了你赠我一场幻梦的人情”
言罢,他一脚踩上了地上残留的纸条,架着东方宪匆匆下了城楼。
纸上书:地狱生死门,生门在下
姜檀心,她还活着……
*
一骑绝尘,驰骋在京畿道上。
马上乘骑着两个男人,让马儿负重不轻,鞭子不停地狠抽,马屁股上血痕斑斑,显然是为了逃命下了死手的。
为了躲避耳目,东方宪已然脱下了身上的血色红跑,他单手捂着腹腔上的伤口,整个人靠在了酉苏的脊背上,面色惨白,神智并不太清楚。
咬了咬牙,他一手狠狠揪上了酉苏的衣角,冷声质问:“……你说、说……她还活着?”
“信不信由你,你只有活着,才能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酉苏玩味一笑,月白袍衫逆风飘决,眉心一点妖娆比女容更加妩媚,抛下分崩离析的紫禁城,一骑逃生千里驹,彻底逃离。
明知戚无邪下了通缉海捕令,定要取东方宪的性命,明知身后几十丈远处,已有东厂暗卫策马追捕,明知身下的马驹负重奔驰,不用一里地,就会被后头的夺命鬼差给勾去了魂……
明知道这些,他依然心情大好,游走在生死疯癫外,困顿在七情六欲中。
身虽似柳絮,潇洒随风,心如却磐石,风雨不蚀。
没有因由,不问前尘,他只凭喜好行事,心已千疮百孔,如若身再被理智束缚,倒不如死了解脱。
他酉苏能够活下来,潇洒红尘去,他东方宪又为何不可?不过以命殉情,蠢人行径,连命都没了,如何才能再见到她?
还能奢求什么,能见得到,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轻声从喉头溢出,抛洒在猎猎冷风中,转瞬消散伶仃:“东方兄,何必如此委屈自己,你此生既没有机会拥有她,为何还要逼她恨你?她被你拘禁的时日那么长,你从没有告诉她你的打算,贪恋权柄,鸠占鹊巢,不顾师门情谊,心狠手辣,难道这些就是你想让她记住一辈子的东西?”
“……”
酉苏浅叹一声,轻笑道:“如果你贪恋权柄,志在江山,你不会在决战之前三日未眠,不是为了排兵布阵,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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