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琴探案录》第218章


就见梁王妃紧握着由自己头上取下的金钗,身体歪在一旁,两手都是鲜血,双目圆睁犹自望向她,眼眸中却已失去了光彩。
“嫂,嫂子,你别吓我,啊……”朱孝慈尖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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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妃的死虽然意外,却并没有令严永昌和齐洪打消公开处死陈曦化的计划。
少了一位重要的看客,齐洪担心回头在肃王和监军简康那里吃挂落儿,私下里忍不住埋怨严永昌太过纵容朱孝慈。
严永昌四十出头正当壮年,相貌堂堂,一点儿看不出头生反骨有卖主之相。
“齐兄,你要体谅我的难处,我根本不想见到她,都怪疤狼,说实在的,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把朱英泽的妹妹放在身边,这不等于是在玩火吗?”
齐洪哈哈一笑:“昔日高高在上的郡主,肯定是格外刺激,严老弟,别说你没想法,便宜那小子了。”
严永昌脸色微变。
齐洪摇了摇头,惋惜道:“那二位是杨长史的结义弟弟,肃王老早布下的棋子,可比咱们都近着一层呢,有便宜自然是他们占,出了事难保不拿旁人顶缸。”
严永昌正色道:“这次连笑佛不一定能活下来,咱们还是少惹他俩为妙。”
差不多十天前,疤狼带着身中剧毒的连笑佛入城求医,当时连笑佛已经面泛死灰,全仗内力撑着,就这还是被毒蛇咬中之后当机立断砍下了受伤的手臂。
两个人达成共识,看看天将正午,齐洪提醒严永昌:“一会儿杀陈曦化还是你去监斩吧,肃王千岁正在沂德等着你我前去拜见,别叫他老人家觉着你还对朱英泽留有余情。”
梁王妃自尽,这些事情更是要注意,严永昌无奈地站起身,穿甲戴盔,出门带上亲兵赶赴法场。
之前背叛朱英泽,他自己的亲兵也换了不少,新提拔的亲卫队长见四下没有外人,凑上前禀报:“大人,简监军又派人传了信,叫咱们挪些粮饷出来,说是急用。”
严永昌足下未停:“给他。”
简康明摆着不放心他,严永昌无奈地想。
“相神教今日又打发人来给齐总兵送礼。”
“不是刚来过么,这次又是谁?”
“还是常三谷的手下,看来他真搜刮了不少。”
严永昌也收过常三谷的礼,之前他瞧不上这些江湖骗子,齐洪不嫌弃将其收入麾下,所以这也没有什么好眼红的,严永昌没往心里去,随口吩咐:“不用难为他们,当不知道就行了。”
法场位于十字长街的街口,距离西城门不远,靠近苦力市场。
选在这里开刀杀人,还可以震慑那些游手好闲的流民宵小,可谓是一举两得。
最近杀得人多,将法场沙土都染成了黑褐色,弥漫着叫人恶心的腥气。
平心而论,严永昌不喜欢来这里监斩,这与战场上杀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面无表情进了监斩的棚子,在当中的太师椅上坐下来。
副官上前禀报:“大人,死囚已然押至,行刑的也都准备好了。”
严永昌点了下头,这都是做熟了的,知道接下来该验明犯人正身了,当即下令:“将人带上来吧。”
陈曦化被俘时没受太重的伤,之后也未被严刑拷打,至多受了点皮肉之苦,此时行动无碍,穿着宽大的囚衣被锁链锁着推到堂下,看守用棍棒在他膝弯里一顶,陈曦化便不由自主跪了下去。
严永昌见昔日同袍披枷戴锁跪在距自己数丈之外,发髻披散遮住了脸,衣裳上斑斑血迹,真是说不出的狼狈,暗叹一声:“成王败寇,你自己命数不好,跟错了人,就不要怪我。”
怕即将行刑之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牢头常常会提前上点手段,严永昌见怪不怪,正好也不想听陈曦化骂自己祖宗十八代,伸手去拿面前的令签,突然觉着有些不对,手停中途,道:“令他抬起头来。”
陈曦化身旁的看守应了声“是”,抓住他头发往后一扯,露出五官。
“你是何人?”严永昌脸色剧变,一股寒气涌上心头,腾地站起身。
第199章 叛徒的下场
“混账!这哪是陈曦化?一群废物,死囚被人调包了还不知道!”
严永昌脑袋嗡嗡作响; 诸般念头挤成一团; 下意识问那一句也根本没指望着假陈曦化能回答他; 随即张嘴吼道:“来人,快些来人布防!立刻关闭城门,全城搜捕!”
可如此反应速度,也已经迟了!
呼哨声骤然响起; 不知由哪里冒出来一些蒙面人,手持钢刀利剑; 围住监斩棚痛下杀招,出手就是拼命的打法。
监斩棚附近大约有七八百兵丁站岗; 听到主官下令; 不等有所动作,便如割麦子一样纷纷仆倒。
鲜血喷溅; 惨叫惊呼连连; 短兵相接的瞬间严永昌手下官兵硬是堆上去近半的人命才勉强稳住,未被对方一举杀穿。
蒙面杀手们迅速靠拢,聚成了一字长蛇阵,这么一看人并不是很多; 只有几十个,最前面的七八人身手极高,挡者披靡; 组成阵首如箭头硬生生穿透了严永昌亲兵的死命防护; 杀进监斩棚。
负责看守法场的副将这才如梦方醒; 高呼:“放箭!快些放箭!”
再厉害的高手也怕万箭齐发,四下弓弦声齐响,乱糟糟箭雨飞至的同时,阵尾几人忽地散开,撑起盾牌比人高,显然他们对这套军中章法十分熟悉,提前做足了准备。
此时阵中一位蒙面客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取下一直背着的机弩,这机弩本是用做攻城的,死沉死沉,一般需得四五个壮汉同时用力才能拉得动,只见他双臂猛一较力,竟然将那机弩拉开了七八成满,如同钢矛一般的长弩离弦呼啸而去。
“呜!”
一声巨响,机弩射中十字街口另一侧的钟鼓楼。
严永昌当初建这钟鼓楼不为报时,是防备着胡人抢粮,用来示警传讯的。
这一弩下去动静可太大了,三层高的钟鼓楼直接坍塌,黄尘弥漫,稻草飘扬,石头瓦片飞起多高,加上本来周围积存的泥水,登时就迷了不少官兵的眼。
全城都为之惊动,这已经不是行刺了,如此嚣张,不亚于直接对着庆云城的上万官兵宣战。
严永昌拔剑在手,听着外边自己的亲兵纷纷呼喝“大人快走”、“拦不住了”之类,顾不得再在假陈曦化身上浪费时间,暗忖:“来者不善啊,难道是朱英泽临死反扑?”
这令他微感迷茫,梁王朱英泽此时的处境严永昌再清楚不过,费冰垂死,朱英泽自己如丧家之犬,连发妻亲妹都顾不上,哪还有余力劫法场营救陈曦化?
此念方生,几柄钢刀齐齐斩在监斩棚的木门上,前面的刺客直冲而入,带着锐风直扑严永昌。
严永昌这些年虽然不怎么亲自冲锋陷阵了,却一直习武不辍,自觉今天来劫法场的充其量和陈曦化身手差不多,他怎么都能抵挡几招。
等一交上手,他才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
来人不但力大刀猛,招式也快至无迹可寻,他根本反应不及,仓惶后退的工夫,后面三四个蒙面人一股脑挤进来,手起刀落,副官和两个看守便人头落地,只有亲兵队长还了一招,中途被刀剑齐齐架住,不及变化,被一剑扎了个透心凉。
眨眼间严永昌这边就剩下了他一个,身前身后都是敌人,在自己的地盘上竟成了敌众我寡的局面。
“你们是什么人?”严永昌大声而呼。
那些蒙面人并不与他废话,两刀一剑同时斩在他拿剑的右手上。
“当啷”一声,严永昌的护身宝剑坠地,剑柄上还遗留着半截手掌。
严永昌惨呼出声,对面一名黑衣人抬脚踹出,正中他小腹,踢得他当场倒飞出去,被身后一人抓住背心,就势提了起来。
直到这时,才有人开口骂道:“狗叛徒,忒便宜了。”
严永昌已被踢得背过气去,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
由发动袭击,到活捉严永昌,前后不过一刻钟时间,真如疾风骤雨一般,得手之后这些人也并不多做停留,互相望望,出声道:“快些离开!”“走!”
等齐洪得到消息,匆匆披挂,召集兵丁赶到法场,只见房倒屋塌一地的狼藉。严永昌的手下死得横七竖八,劫法场的那伙人已经杀去了别的地方。
再一打听,好嘛,都快就近由西城门杀出城去了。
齐洪得报说严永昌落入对方手中生死不知,不由吓得一哆嗦,目眦欲裂:“一群废物,还不快去将人拦下!”
这要叫这伙狂徒就这么扬长而去,不用等肃王问罪,监军简康都能揭了他的皮。
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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