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琴探案录》第219章


这要叫这伙狂徒就这么扬长而去,不用等肃王问罪,监军简康都能揭了他的皮。
不提齐洪这里暴跳如雷地调兵遣将,且说“将死之人”陈曦化,糊里糊涂在上囚车之前被调了包,又糊里糊涂被安置在法场外一间小破屋里等着。他套近乎,人家不搭理他,他想出份力,人家也不带他同去。
直到他们抓了严永昌要撤离了,才匆忙路过将他带上。
“各位,王爷的家人和不少手下还被关着,尤其是王妃,能不能……”
那些蒙面客丝毫不为所动,行动飞快,显然目标明确,其中一个带头的闷声道:“听说梁王妃自尽了,不知真假。其他人暂时顾不上,回头再说。”
陈曦化乍闻噩耗,半天说不出话来,浑浑噩噩被这支高手组成的队伍夹在当中,往西撤退。
一众蒙面人一边突围,一边商议。
“西城守门军官是严永昌任命的吧,不知道能不能拿狗叛徒逼他开城门。”
“做梦呢,姓严的都这德行了,哪还有人管他死活。一耽搁咱们可就冲不出去了。”
“一群粗人,做事之前也不先想好后路。”
“没办法了,硬冲吧。”
“冲!”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统一了意见,语气虽然透着无奈,却并不沮丧,显然对自己人的身手充满了信心。
西城守军头领得到急令,仓促召集起两千余人守着城门严阵以待。
那支劫法场的队伍离远冒了下头,一看这刀枪如林的架势便改了方向,避开弓箭的射程,直扑旁边箭楼。
密密麻麻的官兵涌过来,将箭楼包围。
陈曦化被人裹挟着几个飞跃上了箭楼,同行的高手冲在前面,硬生生杀开了一条血路,为首之人探头向城下望望,两指撮唇,打了个响亮的呼哨,不等同伴都聚过去,飞身向着城外跃下,身体疾坠的同时单臂一扬,一根儿臂粗的绳索缠到箭楼的栏杆上。
军官声嘶力竭吼道:“快放箭!”
此时城头箭楼那附近就像下饺子一样,又跳下去了好些个,有人提前准备了绳索,也有的如壁虎般游墙而下,跳得迟的撑起盾牌,更有几个背弩的拉开了弩弦,下一刻长矛般的□□呼啸飞出,“夺”“夺”连声,钉进外侧城墙,由高至低排成了简陋的弩梯。
太快了,简直目不暇接,陈曦化只觉身侧有人推了一把,喝道:“走!”便随着他们跃离了城头。
身后箭簇如雨,有几支几乎是贴着头皮擦过。
下坠的同时,陈曦化听到身旁传来“哎呀”惊呼,跟着咒骂声响起,显然有同伴受伤了。
到这时候,他死志早消,求生的欲望变得前所未有强烈,伸手借长弩缓了缓下坠之势,拧身如一尾鱼般避开乱箭,感觉即将接触地面,团身猛地向前滚了出去。
庆云城的城墙差不多有两丈高,陈曦化尽展所学,自觉将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落地也差点摔没了半条命,咬牙站起身拔腿便跑。
一旦跑慢了,等到大队人马开城门杀出来,真有可能功亏一篑。
跑着跑着,他突然觉着身旁有几人慢了下来。
这几人都是背着机弩的,陈曦化其实有些不理解,这玩意儿死沉死沉,虽说也有些用处,但细算起来得不偿失,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弄进城去的,非带着干啥。
就听“呼”的一声,有人将什么东西丢了出去,与此同时,“夺”“夺”几声响。
一个声音气沉丹田:“尔等看好了,这便是叛徒的下场!”
陈曦化随着这声音扭头回望,不由得目光一凝。
就见一个人呈大字型被钉在了庆云城的城墙上,正是那严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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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里之外,停了几辆马车。
燕韶南正陪着崔绎焦急地等待消息。
被派去庆云城的,全是崔绎这次来密州随行高手,挑了又挑,选了又选,不但有崔氏倾全族之力招揽的江湖侠士,还有向文青枫以及西明州豪强借来的班底,组织起这么一支队伍不容易,若有意外,那损失就太大了。
夕阳西沉,燕韶南抱紧了怀中瑶琴,掩饰心中不安。
此时旁边一辆马车帘子一掀,周浩初皱着眉头走出来,手里拿着笔,口中念念有词。
他倒转笔杆搔了搔头发,招手道:“韶南快来,祭奠你师伯的文章我写完了,可总觉着还缺点什么,想在密州流传开来,令闻者皆哭怕是做不到,毕竟我没见过他真人,只听人口诉,唉,国公爷给我出道难题,你再来给我详细说说。”
第200章 高见
天黑之前; 派去庆云城袭杀严永昌的队伍全数返回。
去了五十六人; 回来五十七个,多了一个陈曦化。虽然有七八个受了伤; 当中两人伤得颇重; 但好在性命无忧,找个好大夫,养它一年半载又是一条好汉。
燕韶南大大松了口气,她还有些适应不了这种你死我活的残酷斗争; 能晚些见到自己人折损都是好的,听为首的几人向崔绎禀报说当着几千追兵的面将叛徒严永昌钉在了城墙上; 欢天喜地道:“大家辛苦了; 折腾一天了快歇歇,我来帮忙做晚餐。”
崔绎是秘密前来密州的; 为防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一行人从吃饭到住宿全都是自行想办法解决。
周浩初跟着吃了不少苦,闻言笑道:“大小姐是要帮着国公爷犒赏三军么,那敢情好,我想吃米粉肉,你父亲有回写信还炫耀过,说你去了邺州之后学做这道菜十分正宗。”
这会儿人多; 他不好再直呼韶南闺名; 而因为和崔四娘定了亲; 之前的“贤侄女”叫着也似有些不妥; 索性学旁人尊称一声“大小姐”; 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算是给小公爷的面子。
燕韶南想密州虽地处北方,找些米来炒应该不难,莞尔道:“好,那就米粉肉。”
她回头安排同来的徐赢快带人去多弄些米和猪肉,刚浴血杀敌的好汉们一开始听着周大人点菜,还当是说笑,此时才知竟是来真的,唬了一跳,纷纷劝阻。
“大小姐,我们这些粗人哪敢劳动您,万一热油烫到您金贵的手,影响弹琴可怎么办?”
“您若实在想下厨,等安稳了,再单独给国公爷和周大人做。”
“就是,那个……君子远庖厨,大小姐不必为了我等做这些不风雅的事。”
这位燕姑娘可是能叫他们国公爷丢下西明州刚刚打开的局面,甘冒奇险潜来密州的人。
燕韶南感受到崔绎这些手下们的诚惶诚恐,愈发坚定了要和他们拉近关系的心情,微微一笑,没有纠正对方“君子远庖厨”其实是劝人有恻隐之心,道:“旁的我不敢说,这米粉肉可雅得很呢,连《楚辞》里都道‘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她心情一好,头脑也灵活起来,冲周浩初眨了下眼,悄声道:“周世叔你无需发愁,也不用为了做文章连头发都搔断了,等回去了我悄悄介绍我老师给你认识,你只要听他弹一段琴,保证能勾起真情实感,文思如泉涌。”
此时陈曦化大礼参见了崔绎。
“国公爷,是您来了!国公爷,救您出手,救救我家王爷!”堂堂汉子连死都不怕,此时却跪在崔绎跟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有人上前几步,附在崔绎耳旁,小声禀报了燕王妃的死讯。
崔绎皱了皱眉,望了眼不远处的燕韶南,吩咐道:“这个消息不知真假,先不要外传。”
那人凛然领命,退下去向同伴交待。
崔绎低头看向满身狼狈的陈曦化,道:“你从西明州离开的时候,我怎么跟你交待的?你家王爷落到这步田地,你们这些下属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陈曦化不敢犟嘴,垂头低声哀求:“是,陈某知罪,只要能救出王爷,陈某任杀任剐,国公爷,现在只有您能伸出援手,拉他一把。”
崔绎不为所动:“今天救你只是捎带,我命人当众杀死严永昌,已经等于拉了朱英泽一把。”
“可是,”陈曦化犹有些不甘心,“王爷之如此落到这般境地,都是因为不愿与您刀兵相向……”
崔绎以超出他想象的冷淡接上他后半句:“这你就错了,他不反只有死路一条,我等了这么久,心中实在是失望。”
“国公爷!”陈曦化哀声叫道。
“事到如今,你想离开或是留下,皆随你意,但有一点,我不希望现在就叫敌人知道我来了密州。”
“是,我……留下。”陈曦化将眼前这些人视为救命稻草,自不会死心。
崔绎微哂,没有再理会他。
形势如此不利,他自不会因为几句哀求便改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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