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女土司》第317章

几乎是被重物砸中的惨叫刚刚从坑里传出，就被更大的、连续的轰响声掩盖住了：“嘭！嘭——”
几十枚实心铁弹呼啸着急速轰来，其中一枚就在穆拉德眼前将甲板上的一名士兵砸成了肉酱，然后穿透了甲板继续往下砸落。
一艘不巧同时被四五枚铁弹击中的战舰被打断了龙骨，发出了连续不断的、刺耳的“咔嚓”声，另外几艘则被铁弹砸穿了水密舱，在水手们慌乱的叫嚷声缓缓侧倾。
夏依竟然有火器！这样的实心铁弹的威力，不是重装火炮是绝对发射不出来的！
穆拉德脸色铁青，大声吹起了警哨：“上船，回防！回防！”
被陷进去的火枪兵和炮兵连带着他们的武器已经回不来了，只有少部分落在后面的幸运儿飞奔回舰船。
大雾连天，原来以为是他们的掩护，现在才发现这是对敌人的保护。乌舍人甚至连敌人的炮台在哪里都没有看清，只估摸着炮弹袭来的方向，胡乱用舷炮开火。
穆拉德躲进了装甲更厚的指挥舰里，半侧着身子藏在二层甲板的观察窗边上拿着望远镜努力向岸上张望。
岸边礁石林立，如果不是因为炮管发射时的震动将一块石头震落了下来，穆拉德还差点就发现不了那些礁石竟然是夏依筑起的工事——
夏依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强力的粘合剂将礁石粘合成一个中空的碉堡，然后把重炮架设在里面，外面则伪装成了整块的礁石。
而且夏依人狡猾地一直没有开炮，直到他们派遣了前遣队上了岸，踏进了陷阱里，这才同时开始了攻击了。
这些重炮的威力并不比舰载滑膛火炮的威力小，而且夏依人的炮可以集中火力轻易击沉他们木质的战舰，而他们的炮火要贯穿那些礁石则很费力气；何况他们又不怕被击沉！
穆拉德顾不得还有人没能登船，就立即发出了指令：“撤！回航！”
再停在这里对轰，他们也只是给对方当靶子而已！只有先撤离，借着大雾隐藏行迹，才能摆脱这种挨打的局势。
这一场海对陆的接触战来得快也结束得快。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乌舍国的战舰就撇下了十几名没来得及登船的人，飞快地撤走了。
陷阱里死伤一片，有直接被陷落下来的滑膛炮砸成肉饼的，也有被掉下来的石板砸得头破血流、断手断腿的，只有那十几个没来得及登船的人全手全脚地没有受伤，见势不妙，也立即缴枪投降。
陈延陵毫无怜悯地让人收走了乌舍人的火枪，让那些没有受伤的乌舍人清理陷阱：枪炮都抬出来放在一边，里面死的、受伤的乌舍士兵则被拖出来直接扔进海里。
既然来犯，就要有亡命的觉悟；有这十几个全手全脚的俘虏就够了，剩下的那些伤者残废根本不必浪费他们的药和粮食，直接处理了就是。
对陈延陵来说，更重要的是那些乌舍人的火枪和重型滑膛炮，当然还有那五艘被击沉的乌舍战舰，缴获这些东西对大燕的发展非常有价值。
辛螺得到了战斗已经结束的消息赶到码头来时，陈延陵正指挥着人用绞盘一点点将沉没在港口的乌舍战舰拖出水面。
码头上那一道像是被巨人深犁过的陷阱里虽然清理完了死尸，但是还没有回埋，一片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久久没散，让人想像得到小半个时辰前的惨烈。
辛螺掩住口鼻看了片刻，才稳了稳神问向前来迎接的陆学右：“你家大将军没事吧？我们这边可有伤亡？”
“大人放心，大将军毫发无伤。我方只是被碰巧砸伤了两人，都是轻伤。”陆学右小心绕过碎石，在前面带路，“上岸的大部分乌舍兵士都掉进陷阱了，剩下在船上对轰了几炮发现占不了便宜后，很快就退走了。”
辛螺留意看了眼整齐堆放在一边的火枪和大炮，枪炮上都还沾着血迹，而且对比她已经看到过的大燕的火器来看，炮她比较不来，火枪则看起来似乎要比大燕这边的火枪在工艺上要精良些。
果然还是外洋的工业发展得更快些吗？更精良的火枪意味着更远的射程，更快射击频率和更准的命中率，如果让这些火枪兵摸了进来，只怕她们这边很快就会处于劣势了。
幸亏陈延陵布置了这么大的一处陷阱！
她本来是想着让人毁了码头这一段路给对方制造障碍的，但是陈延陵否决了她的建议，赶在乌舍人没来之前，用手中的炸药炸开了路基，在下面挖了一条隧道，里面一路填放了炸药，再重新覆上石板。
表面上看起来这条路还是好好的，甚至人走在上面也没有问题，但是只要受到投石机投掷大石块的那一下重击，就会引发路面下的炸药连环爆炸，路面坍塌，将走在路面上的人全部陷落下去，还可以尽可能地保存对方的武器不会损坏太重。
抛开别的因素公开地来看，陈延陵……确实是一位军事上的天才。
第401章　你担心我？
陈延陵得到了辛螺过来的消息，连忙抛下那几艘刚拖出水的战舰，急步迎上前：“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在笠山峡谷那边等着吗？”
“我听说战斗结束了，就过来看看。”辛螺飞快地打量了陈延陵一遍，见他确实没有受伤，把目光转到了那几艘还在往外淌着水的战舰上。
陈延陵一双眼睛都关注在辛螺身上，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心里一暖，声音更放柔了几分：“这里还在打扫战场，怕还有什么不安全，而且战场上也血腥。”
辛螺“嗯”了一声，见陈延陵手里也拿着一杆乌舍火枪，接了过来比划了一下：“我觉得乌舍的火枪比你们的要精良一些。”
陈延陵点了点头：“我刚才试了一下，射程要远一些，幸好没给他们放枪的机会。”
沉船里的海水已经淌完了，方信宽指挥着兵士进去，将溺死在船舱里的乌舍船员和兵士的尸体拖了出来，扔进了海里。
见辛螺皱了皱眉头，陈延陵脚步轻轻一移，挡住了她的视线：“先回去吧，等这儿都清理完了，有什么我们再商量。”
“我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你怕我看到几具尸体还会做噩梦？何况这些还是敌人的尸体，我看到了也只有高兴的。”辛螺看了陈延陵一眼，“那些乌舍人已经撤走了？”
陆学右说那一处陷阱就让乌舍人死伤了两三百人，再加上还沉了三艘战舰，战舰里还有不少人呢，乌舍人这一下折损了人手，又知道了夏依这边也有火炮，会不会考虑撤兵呢？
辛螺倒是想着乌舍舰队要是知难而退，撤兵回去就好了。
“只是暂时的。他们虽然一口硌了牙，但是不会就此甘心的。”陈延陵指了指被绑了手脚扔在一边的十几名乌舍俘虏，“前天的时候应该是他们的战舰过来窥探过，直到今天起雾才发起进攻，我怀疑他们在这边找了个临时落脚点，正想着一会儿把彭瑜和云雀找来，看看能不能审问审问这些俘虏。”
辛螺摇了摇头：“我问过彭瑜和云雀了，他们只会简单打个招呼和说几个数字，在乌舍那边的时候，是请了当地一名侨人从中翻译的。”
要问出乌舍人的临时落脚点，显然不是彭瑜和云雀学到的那几个词儿能够沟通交流出来的，可是这一时半会儿的，又让他从哪里去找个懂乌舍语的人回来呢？
陈延陵不由蹙紧了眉头。
辛螺却突然自告奋勇地开了口：“我去试试看吧。”
事实上，如果不是她之前问过彭瑜和云雀，听他们说了情况，她这一趟也不会特地过来。
陈延陵诧异地挑起了眉：“你会乌舍语？”
陈延陵是清楚的，尽管安躔与夏依相邻，辛螺也并不会安躔话，而乌舍国远在外洋，辛螺怎么会听得懂乌舍话呢？
辛螺之所以说去试试，是因为她学过拉丁语，而彭瑜和云雀说的那几个单词，都是拉丁语里的，虽然大概是因为现在是古拉丁语，音调略有些不同，但是她还是听得懂的。
辛螺并不想跟陈延陵多解释什么，看到陈延陵满脸疑惑，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我试试。”
乌舍人说的官方语言就是古拉丁语，辛螺适应了一些读音和变格以后，磕磕绊绊也算跟那些乌舍俘虏沟通顺畅，急忙将问出来的情况跟陈延陵说了：
“乌舍这一趟过来的有三十八艘战舰，一艘战舰上大概有五百人左右，因为有的是国家舰队，有的是家族私人舰队，具体每艘船的火炮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