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第1180章


,实则是威逼利诱,正如今日之事,隋逢帱倘若胆敢违令,贺烨随便挑一罪状,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我得势时,隋逢帱固然不敢背逆,如今生死攸关,他就算想要请辞贺烨也不会给他机会,他没有其余选择。”
又别看太后也有睚眦必报的性情,这时却能“宽容大度”:“贺烨留着隋逢帱,说明并无意对我施以毒害,为防我嫁祸他人,干脆让隋逢帱负责长安殿问诊,逢帱这人,虽然趋利避害,的确没有胆量加害于我,他心机深沉,自然也会担心被过河拆桥,要说来贺烨的确洞谙人心,如此利用隋逢帱,不但显得豁达,又体现了孝敬仁义。”
任瑶光却不以为然,笃断乃太后过于自大,但她这时当然不会与太后争辩,只是笑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太后意料之中。”
不过如此态度,还是让太后心中大不愉快,冷笑道:“我当然不会引为咄咄怪事,就如同瑶光你若不是野心勃勃,难道真会心甘情愿入宫服侍我这等死之人?罢!你也不要在花言巧语,你是否真心实意,我一目了然。不过人若连趋利避害都不懂得,可谓愚钝不堪,也不值得信赖了……你以为我今日言行,当真是为了为难柳氏母子?我只不过是料到她不会忍辱,有意借此事件,公示我并不甘心交权罢了。”
韦太后眼看着任瑶光终于凝重了神色,心中方才舒坦几分,她干脆从床上站起,踱步至廊庑之下,瞭望着东南方向,紫宸殿一角飞梁:“贺湛、薛陆离等等,纵然不可能为我所用,王、柳两大显望,俨然贺烨臂膀,但朝堂之上,是不可能被这数人两族垄断,贺烨复兴之治开启帷幕,权势之夺已然重新上演,总有人心不足,企图权倾朝野,贺烨他想做明君,未必满朝都想为贤臣,我就是想告诉有心之人,我还没有心灰意冷甘愿在长安殿中渡此余生,首鼠两端见风使舵之辈,仍可以利用我牵涉后族,我要让他们明白,我并非柳氏靠山,我与她,誓不两立!”
任瑶光不由兴奋起来,心说韦太后到底是执政多年,想法确然有常人难及之处,看来自己不能低估这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很多人事,还得虚心请教,她不由摩拳擦掌:“那隋逢帱为使皇后摆脱不孝之嫌,必然会有意张扬太后乃借病刁难一说,不如太后也允妾身出宫,委婉应证此件事故。”
“就依你所言。”韦太后满意道,棋子既如此积极,当然有利无害:“我早前听见皇后公然折辱于你,如今你无名无份,不过是在长安殿服侍起居,也确然太过委屈,接下来,我便会替你争取,总归不能让你任由柳氏欺凌。”
对于身边的棋子,当然要施予恩惠,但更加关键的是,韦太后想借任氏告知众臣,她还没有彻底丧失权威。
——
蓬莱殿中,十一娘待迟儿填饱了肚子,母子两也正在闲话,此时的皇后根本没那空睱去计较韦太后的花招伎俩,她无比欣喜的是近两年分别,非但不曾与儿子更加疏远,反而更加亲近。
比如她说出“阿娘面前不用拘谨”那话,迟儿非但没有再用“保母教导不能有违礼仪”的话搪塞,竟十分自然地依偎过来,要知这孩子,三岁那时可对所有女子敬畏非常,只会对男性长辈表现亲昵,为此悬殊区别,十一娘可一度对贺烨妒嫉得眼红。
她这时带着满足的笑意,听迟儿喋喋不休说起在邙山的趣事,冷不丁听到一句:“阿耶击退了突厥兵,洛阳百姓无不敬佩阿耶神勇,就连邙山上那些猎户,也都羡慕阿耶能够百步穿扬,他们说阿耶只用一箭,必定就能射杀一头猛虎,可他们都不知道阿耶是我阿耶,我好些回忍不住告诉他们,师祖教导我,阿耶有本事,并不代表着我有本事,我不能借阿耶之名夸耀自己,如果我也想赢获百姓敬重,就得回宫,学会阿耶一身本领。”
于是当母亲的心底又再泛酸,竟脱口而出:“迟儿愿意回宫,原来是想跟着阿耶学本领,也不知迟儿有没有记挂阿娘。”
小孩儿竟能听出皇后的惆怅,忽然伸手搂住了十一娘的脖子:“迟儿当然也记挂阿娘,师祖常常提起阿娘,说阿娘年幼之时,也像迟儿一般贪玩,八岁时就敢偷偷喝酒,总是纵着十四伯干坏事,师祖说阿娘并不严厉,不像保母。”小孩压低了声音:“保母是真严厉,虽说有师祖纵着我嬉耍,但就连师祖,也不能说服保母落下哪怕一堂仪态课程,保母授课,我稍微错失,保母便会真用竹尺责罚。”
“那迟儿是否经常受罚?”
小孩又忙把脑袋甩成拨浪鼓般:“在邙山只被罚了两次,一次是因为贪玩,误了课时,一次是端坐时,因一只野兔分心,就那两次,保母虽责罚了我,自己却哭了,师祖说保母是心疼我,师祖还说阿娘若知我被责罚,必定比保母更加心疼,迟儿若是好孩子,今后便不能让阿娘与保母伤心。”
师公可真会教孩子!十一娘不由感慨,却忽而意识到凌虚师公似乎是把渥丹当年的糗事说给了迟儿知晓,又忍不住直按额头,少不得做贼心虚的叮嘱:“阿娘小时候那些坏事,迟儿可不能说给别人知晓。”
皇长子咧开嘴角:“知道知道,阿娘也和迟儿一样,是怕丢人。”
当娘的又哪能想到,在她面前信誓旦旦的儿子转眼就把她出卖了。
傍晚时,好不容易才处理完公务的皇帝陛下迫不及待回到蓬莱殿,迟儿已经在殿门前翘首以待,当见他英明神武的阿耶,居然忘记了礼仪教条,猴子爬树般转眼就攀上了皇帝陛下的肩头,这当然也是因为“大树”主动配合,可一猴一树两父子到底惊掉了蓬莱殿一地眼珠——虽说潜邸之时,陛下的一大爱好便是被儿子当马骑,但如今到底不比当初,莫说天子尊威不容冒犯,皇长子也不再是蹒跚学步的幼/童,就是搁在勋贵之家,当父亲的也不能再如此宠纵长子。
但江怀等等,也只好是把掉落的眼珠子自己装回眼眶,莫说提醒父子两言行不当,脸上都不能显明诧异之色,还是已经荣升为保母尚宫的江氏谨记职责,正要上前告诫,又被皇后劝阻:“皇长子懂得礼矩,不过是许久不见陛下,又是今日才刚回宫,惊喜之余一时忘记了禁忌,尚宫体谅他是出自天伦自然之情,宽限这回也罢。”
话虽如此,十一娘却又忍不住暗暗眼红,迟儿到底还是对父亲更加亲昵,在她面前,可没有得意忘形到这地步。
第1206章 蛛丝
待父子两个单独闲话的时候,迟儿便更加“得意忘形”了:“十四伯是否长得像女子?”
儿子这一句问话,可谓让皇帝陛下摸不着头脑:“迟儿所说十四伯,可是指贺十四?谁告诉你他长得像女子了?”
“是九舅舅说,十四伯长得比女子还漂亮!”
萧九郎居然在背后如此“诋毁”贺十四?贺烨大觉好笑,却又有些疑惑:“你那九舅舅,怎么突然拿你十四伯取笑起来?”
“是迟儿总听师祖说起十四伯,但我没见过十四伯,心中好奇,便问九舅舅十四伯长成什么模样,九舅舅说十四伯被人称作赛潘安,我见九舅舅画过潘安,脸比女子还要白,十四伯若真是赛潘安,岂不是长得更似女子?”
“日后见了你十四伯,可不敢当面这么说,否则十四伯定会恼火。”贺澄台如今可是堂堂吏部尚书,竟被迟儿当作了娘娘腔,贺烨仅是脑补贺尚书气急败坏的模样,都忍不住想要捧腹,但到底还是惦记着君臣之道,再次叮嘱迟儿:“你阿娘视十四伯如手足兄长,论来你唤他一声舅舅都不为过,只不过十四伯为宗室之后,连阿耶也该唤他一声族兄,依着阿耶,你又应唤他为十四伯,阿耶能当天子,十四伯可谓功臣,将来也是迟儿之臣,于私,迟儿应当礼敬尊长,于公,储君更该礼敬功臣,所以迟儿记住了,将来可不敢在十四伯面前淘气。”
迟儿似懂非懂,不过皇帝陛下尽管从不曾在自家儿子面前端起严父的架子,不需如此也能赢获迟儿的敬服,对于父亲的教导,迟儿压根不需戒尺“督促”,自觉牢记心头:“阿耶放心,我再也不说十四伯长得像女子了,就算十四伯长得真像女子,我也不说!但为何说十四伯长得像女子就会惹他生气呢?”
“要是迟儿被别人说长得像个女孩儿一样,迟儿会不会生气?”
“艾哥哥说我长得像她,迟儿并不生气。”
皇帝陛下僵住了:“这个疯丫头,你哪点长得像她了?!不对……迟儿竟知道艾绿是女子子?”
“知道了呀,艾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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