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第1244章


,由得他们与荣国公打擂台便是。”
“我无意利用无辜。”十一娘干脆说道:“姜氏委婉声明,京兆卢选送这位闺秀虽说貌美,但性情温柔并非争强好胜之辈,可见智计尚有不足,根本无能应对明枪暗箭,若利用她打压冯党女子,又或是太后党徒,若万一大意,难保不会害她性命,可荣国公固然有取巧之意,这位女子又何尝能够自主命运?身不由己,已经值得同情,说到底是我不愿成为众矢之的,才让她陷于深宫,若再利用这样一位无辜,我于心不忍。”
原来十一娘应对萧小九的说辞,确然不是为贺烨开脱,贺烨原本有意拒谏,是她主张破例从简的办法,这样一来,虽然可免更多女子无辜牵涉权夺,但如京兆卢送选这位,仍然无法摆脱厄运,十一娘不确定将来,贺烨是否会对卢氏选送的女子动情,但让她利用一个弱者为自己挡箭,她的确无法说服自己的良知。
因为后宫之中,自来便不可能雨露均沾,厚此薄彼才是常态,如果京兆卢选送这位女子,无法获得侍御机会,等着她的将是孤老宫廷,而且没有人会为她争取,荣国公不会,女子的父兄更是没有资格,她只是家族随时可弃的棋子,而造成她可能不幸的人,正是十一娘。
她不敢把赌注压在深不可测的帝王心,她所思所虑尽为如何自保,要想达到为裴郑申冤的目的,她不能影响贺烨必须成功的变法大业,她也不能让后族与杜渐知等人矛盾激化,甚至于她必须先向冯继峥妥协,她的仇敌是韦太后,所以不能眼睁睁看着冯继峥被韦太后彻底拉拢,旗帜鲜明的与她对阵。
说到底,十一娘是不敢相信贺烨,身为帝王的一切期望与许诺,当初她便是太过相信贺衍,相信那个温情脉脉的男人,那个信誓旦旦的男人至少不会听信谗言,处死她的家人,但结果呢?她仍然惨败于帝王的取舍,而贺烨比贺衍的志向更大,所以面临的取舍当然也应倍增。
她还不能成为被舍弃的那一方。
做为皇后,她不能留给太后把柄,她不能因为一时执迷而连累迟儿,更不能功亏一篑,这就是她的取舍。
“京兆卢送选闺秀之事,由礼部判定入选与否,我不会干涉,但姜氏又还提起一人,便是荣国公女孙,闺名称媛……”
贺烨对卢媛尚还有几分印象,但仅限于名姓:“可是皇城之外,惨遭吐蕃蛮夷凌辱那位?”
“是,她想入宫为女官。”姜氏仔细说明了卢媛的心病,以及以死相逼的坚决,但十一娘这时只用一句话草草带过,又道:“卢小娘子遭遇惨祸之后,虽得家人照抚宽慰,然却羞惭于无力报答,听闻荣国公意欲攀附后族,故自请为女官,愿为家族荣辱尽一臂之力,我思谋着,横竖内宫历经改革,诸宫人年满二十五即可请辞,卢小娘子以女官之职应选入宫,也不至于终老宫廷,她之所以遭受迫害,实为君国无能抵御蛮夷入京,故而我打算从其所愿,但卢小娘子毕竟出身公侯门第,这事,亦当知会圣上。”
贺烨蹙眉道:“那卢媛乃荣国公府嫡女,我对卢氏女之刁蛮跋扈也算有所见识,凭白无故,何至于甘为奴婢?事出反常必有妖,皇后难道就没怀疑过卢媛另有居心?”
不是没怀疑,是太怀疑了。
但十一娘对这事极其坚持:“圣上,卢小娘子不过闺秀而已,从前固然有些刁蛮任性,但豆蔻之年遭遇惨祸,性情难免大变,因为创痛积心,家人越是呵护照顾,越是问心有愧,想要报答家人,也正是因为她生性刚强这一缘由,圣上质疑其另有居心,是否过于武断?我已经允同诏见阿媛,若经考核,确然足以担当女官之职,打算顺其心意。”
贺烨见皇后坚持,倒也认为大无必要反驳,颔首道:“我相信皇后眼力,必然足以察断其言行与居心,如若皇后认为无礙,我自然也不理论。”
心中却难免有些不舒坦,仿佛皇后对待这些素未谋面,更称不上亲友的女子,比对他还要上心!
但贺烨因为充选后宫一事,心中实在有些负愧,不愿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人事将不快见于形面,影响十一娘对他的看法,故而转眼又再嘻皮笑脸,缠着十一娘说不尽的甜言蜜语,引得窗下一双鹦鹉,竟然又直着脖子扯开嗓门背诵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来,依稀这不是大明宫,仿佛晋阳王府潜邸的时光,那时胜负未分、志向未达,一切的隔阂都还没有浮现,十载的谋划渐进,却像是偷得的清闲静好,他们之间,距离分道扬镳尚远,仍然处于同舟共济。
第1268章 准才人、准女官
萧渐入既已求官得逞,正急着收拾行囊,却不料这日突然有不速之客拜访。
来者是他的族弟萧渐舍,还有被萧公择定送选的未来才人,萧三娘。
渐入对这兄妹二人大不耐烦,挥着手臂直喊送客,却招来姑母的一场斥责:“小九,你既已入仕,怎么还能如此任性?就算你不满大父决断,可这事又哪里是渐舍与三娘能够自主?不睦手足,你这是自遗把柄让御史弹劾,就你这样,还想助益圣上推行新法?我看你反而会成为十四郎累赘,不如趁早断绝入仕之心。”
九郎天不怕地不怕,对自家这位姑母还存畏惧之心,挨了斥责,又实在没有理据反驳,也只好乖乖听教,皮笑肉不笑地接见了族弟——三娘毕竟是女子,先要随萧氏拜会韦太夫人,女眷之间,少不得一番应酬的过场。
渐入对渐舍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他斜着眼,皱着鼻梁,阴阳怪气却先行一礼:“未来贵戚,渐入此厢有礼,还望舍弟将来多多提携。”
萧渐舍虽说不像父祖,热衷于问道静修,也实在是因为父祖不问俗务,他身为长子长孙,必须肩挑责任,虽无入仕之志,但用心于庶务,虽说比渐入要小上几岁,然而也颇经人事,怎会听不明白族兄的讥讽?
故而也极恼怒:“九兄何必迁怒于舍,当舍愿意送三妹备选不成?无非是族翁下令,舍不能违抗罢了!”
兄弟两人大眼瞪小眼一阵,渐舍更增郁怒:“九兄,舍当真妒嫉你,又羡慕你能够如此恣意,舍之父祖,不问俗务,却也不如九兄这般洒脱,胆敢违逆尊长之令,九兄乃京兆萧大宗嫡系,虽非宗孙,然历来得族翁寄重,但九兄因婚事不满,胆敢违逆父母之命,离家十载而无音讯,却暗助帝后起事,夺复长安,舍历来敬仰九兄,却没想到,九兄竟然为了皇后,迁怒无辜!”
这话倒让渐入失笑,又极欢喜渐舍没有说那套外戚坐大、近臣弄权的理由,态度缓和几分:“舍弟这话,让兄大惑不解,你到底是嫉恨我呢,还是敬仰我?”
“原本敬仰,眼下嫉恨!”渐舍冷哼一声,蹙着两道浓眉,显然还未消气。
“算了,我承认我对你兄妹二人是有偏见,故而态度颇为无礼,然而听舍弟这番话,倒也明白过来的确错怪了你。”渐入也不摆嫡系兄长的架子,竟正正经经又施一礼:“兄为无礼冒犯,诚致歉意,还望舍弟宽谅。”
渐舍这才作罢,自然也恭身还礼。
“来意?”再次落座之后,渐入言归正题,这正题倒也极省略。
渐舍却怔住了,半响才道:“九兄,我原本也没想到走这一趟,但奈何三妹哀求……”
要说来,渐舍祖父,乃萧公堂弟,也就是说追溯他与渐入的关系,乃同一个高祖父,渐舍祖父还是庶出,所以他这一系已经算作旁支,渐入年少时,根本便未与渐舍交道,两人虽是同宗兄弟,也就只有数面之缘,生疏得厉害,所以渐入才对渐舍兄妹两人的拜访,大存戒备之心。
听这话后,戒备之情更急速倍增:“我若所料不差,舍弟虽不愿送令妹备选,但令妹恐怕自有主张,舍弟才不得不服从大父之令吧?”
这话再度让渐舍恼羞成怒:“九兄莫不是以为,三妹也如那些贪慕虚荣之女子,立意于后宫争宠?今日一行,我两是为求九兄相助?!谁不知道九兄当年,违逆父母之命,缘由是与皇后青梅竹马,所以不愿另娶他人,为此请求九兄,舍岂非自取其辱?!”
萧渐入笑道:“看来,我所料不差,果然是令妹自愿入宫,舍弟其实也不赞同,但因护短,才行此一遭。”
渐舍气结,但他竟无话反驳,因为他的确不知妹妹为何愿意备选,而且一再要求走这一趟。
正僵持,三娘掀帘入内,莞尔笑见:“阿兄,请阿兄暂且回避,有些话,容乔与九兄私下解释。”
三娘闺名唤作南乔,如萧公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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