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女离魂》第38章


“蛛女?”胡元翊淡淡一问,霍九公没有料到县令大人这样反问,他微微倒退一步,喃喃答道:“正是这样害怕的,可定睛一看才发现宅内晃动的身形是已被人杀死的。”
九公满脸惊恐地斜了一眼不远处的尸身,喃喃道:“小老儿一直在道旁茶摊打点营生,若要来此破宅没有不看见的道理,可是这位被害的娘子,却从未见过,就像是,凭空被人运来此处吊起一样。”
胡元翊恍惚望向屋外,西沉的夕阳最后的余晖,芳草萋萋的拂动,镀上金灿的静止的云。“凭空消失?恐怕未必。”他忽然一笑,道:“进出这破宅道路无数,你看旷野四面通达,何须退回原路而行?”
听者依县令所言看向屋外,心里暗暗同意胡元翊的观点。
“有句说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霍九公嗫嚅着,抬眼看了看面目严肃的县令。
胡元翊面上带笑,出言鼓励道:“无妨,九公想到甚么只管讲了便是。”
“小老儿想起个事,夏至那日有个奇怪的女子,因为戴着粒Вɡ熇耄┮部床磺宄婺浚拖瘛被艟殴6傧吕矗路鹉岩杂煤鲜实挠镅孕稳菪闹邢敕ǎ安徽裰肱袄锤闯穑俊彼档阶詈笠痪洌艚サ停歉隽钊司迮碌拿仲亢鱿谠谙娜瞻淼牧狗缰小?br /> 金水县令沉默着思考案件的前因后果,总没有头绪,一个刺史府里的普通家眷,若是劫财,实在无需用这般残忍的手段缢杀手无寸铁的妇人;若属个人恩怨……不意触碰到纳入袖中的物件,他紧皱的眉缓缓舒展开。
从袖内掏出那支金簪,元翊再次审视金簪的特别造型,蜘蛛,琥珀制成的透明躯体,赤金四肢,绝不是普通百姓会有的精美簪子,杜府婢女黎奴头上一模一样的金簪,对方为何谎称不知?见到询问完毕的霍九公施礼准备离去,元翊忙问:“这支簪子,九公可曾见过?”
霍九公腼腆一笑,摇头否认:“小老儿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金簪。”
主簿见到胡元翊脸上流露失望之情,想着再无什么紧要的说话,便挥手打发了供茶点的老头,另传上几个能够说出星点线索的人。
元翊并无话语,由着主簿自行问询,只是在回话者离去时,若无其事地拿出金簪,轻声问人可否见过这样物件。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除了杜府婢女有所隐瞒外无人知晓这样造型的簪子。凭空出现的尸首,此地诡异莫名的蛛女传说……有意思,胡元翊嘴角浮现一抹浅笑。
主簿不解胡元翊隐现面上的笑究竟为何,低头看了看记录的纸面上寥寥数字,于案情无甚影响的证言,他不由得在心里阿弥陀佛的祈祷半日,只求尽力熬到这位得罪不起的县令大人考课完毕便万事大吉。主簿不耐烦地朝等候问话的人群方向招招手,接着例行问讯。
旁观人群不管什么官员办事形式,一边瞅着闹热,一边嘀嘀咕咕议论开来。
“九公,你方才说先见着一段轻纱拂过,可是真的?”霍九公睁大眼抬手比划,回答的话未出口便被妻子打断:“老头子亲见的还能有假?!那就是……!”
“老太婆!”霍九公心急妻子胡乱传播流言,慌忙劝止,“说好了不在外面乱讲,你争么……”
“人人心里有数,争么讲不得?!”其妻目光凶悍给了供茶老头一巴掌,回首换上兴奋的表情接着对旁人道,“这个凶案,根本就同蛛女复仇一模一样,大家都想到了不是。”
众人附和不停点头,窃窃私语道:“很明显,除了蛛女不会再有人这样残忍复仇了……”
“还有,还有,县令大人手中拿着的那支金簪,你们可看见了?”
“看见了,那个蜘蛛造型!同蛛女的说法不谋而合!”
“就是蛛女,这么多年的平静,她又回来了!又开始复仇了!”
“好可怕,那个死法……今晚返家定要紧闭门户,我可不希望那样……”
“有甚么用?!该你三更死的,你还能逃到五更?!”
“阿弥陀佛!我可没有做对不起蛛女的事……呃,还是找巫女占卜一下的好。”
“我也要去!”“还有我!”……
谁也没有发现,隐匿人群里的一个身影忽然颤抖起来,喃喃自语道:“本公子应该没有得罪过‘蛛女’罢?那支金簪分明是……”
“十五哥?争么了?”王淮海挨近郑升,面露关切问道。
“淮海可还记得……”郑升神情激动,话说到一半,却突然顿住,他讪笑着挥挥手,道,“没甚么,没甚么。”
王淮海疑惑看着姻兄面上浮现的不安,终是无言。弥漫四周的腥甜气味,一瞬间将现世与幽冥地狱间的界限模糊。抬眼远眺,如血夕阳处,仿佛有个身影,肩披黑色薄纱缓缓行来……
其三十六 凄泣
夕阳斜照,将漫天云彩燃烧成色泽不一的灿烂金红。归家的雀鸟在半高不低的空中掠过,由于背光的缘故,从地面望去,只见得与晚霞形成强烈对比的几道黑影,至于其思家的急切心情,唯有从它们呼号的抑扬音调中想象、判断了。
杜灼麻木奔跑在散发白日炎热的草丛里,太阳余晖与一人多高的芒草投下的阴影,在她的面部、身上形成明暗交替的光亮。
“小姐!”
背后黎奴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郊野没有目标的四下发散开来,惊起鸟叫虫跃,兀自逃离二人身旁。如灼却未回头,对于此刻郁结于心的压抑情绪,总觉得需要一个宣泄的缺口,然而面对在场的所有人,她愈来愈觉得自己与周遭氛围格格不入。
牙役们只关心敲诈疑犯带来的好处;县令一样不懂颇为蛮干;父亲顾忌权贵,一味避让……谁人,谁人会真正关心乳母的被杀?!
一阵灼热袭上眼眶,杜灼紧咬嘴唇,竭力压下就要溢出的泪。
“小姐!”黎奴快步追上抓住杜灼的手,由于焦急语气颇有些严厉意味,“小姐究竟要到甚么地方?!这样没命地跑……”责备的话忽的止住,见到杜家小姐含泪回视的模样,黎奴踟蹰半天,好容易才放缓了语音,劝道,“不要哭了,事情既已发生,哭亦无用。”
“我没有哭!”杜灼用力抹去不争气流下的泪水,大声说道,“我为何要哭?!我不会哭!我定要将凶徒绳之于法为乳母报仇!”
黎奴拍着如灼的手,轻轻安抚其激动不稳定的情绪:“小姐,初检结果不出,官衙格目未递,争么就知晓乳母是非理而死呢?”
如灼抬眼冷冷看着与她说话的侍女,瑰丽夕阳镀下的面上金灿,看起来像是罩着一副虚假的面具。如灼紧咬着唇,高声反问:“黎奴认为乳母可能自缢?!”
“不……”黎奴慌乱避开对方的逼视,别过脸望着远处,夕照、看不清纹理的树木、不远处荷塘倒映的明亮光芒,以及逐渐减弱的蝉鸣声,无一不在述说一个属于夏季日暮时分的朴实场景。
她在景中,景在眼前,心思却随风飘向遥远彼方,难以与肉身重合。
“黎奴!”如灼急切追问,惊得黎奴瞬间回到夏日的现实中来,“你回答我,你认为乳母会自缢么?!”
“自缢?”黎奴收回沉溺夏日晚风的思绪,轻声答道,“乳母亦有自缢的可能啊……”
“乳母遭人杀害,即是说唐爱爱一案凶手另有其人,仍在伺机犯案。”杜灼沉思片刻,复追问道,“为何?黎奴为何觉得乳母有自缢的可能??”
问话没有得到回答,望着黎奴脸上浮现的哀伤浅笑,杜灼感到对方正用一种不经意的疏远将她完全排斥于隐约接近的真相外面。
杜灼握着拳,大声道:“我告诉你,黎奴!乳母不是自缢,虽然表面同时出现了自缢、非理这两种状态,有些难以判断,可是,她被人活活勒死这点是不会有错的!”
黎奴浑身猛烈震动了一下,听到小姐进一步解释:“‘口眼睁开’是被人勒杀的症状;‘双手拳握’一点却是自缢才有的情况,若果我的估计正确,乳母身上又验不出其它致命伤,应该就是凶徒在乳母被勒而未死间,即刻将她吊起诈作自缢。”
“我不明的一点是:凶徒既有这般心思、功夫,为何还要留下非理死的线索,难道只是为了营造尸首分离的恐怖氛围,还是有甚么必行的缘由……”如灼自言自语的低喃,与四下乌鸦的哀鸣混合后出现的怪异回响,令黎奴一阵恍惚。奶娘是被人杀害还是自缢而死,她也曾考虑过,只是暂时未有定论。
默然许久,黎奴扯了扯喉咙,用一种辨不明情绪的平白语调说道:“即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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