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女离魂》第53章


“酉时小姐还未回来,我便去西来寺寻人。”黎奴看着如灼脸上的笑,冷冷说道。
“好。”杜灼扬起笑,点头同意黎奴所言。
拾起裙角走了两步,如灼转回头,对黎奴说道:“今日忙碌一天,忽觉得有些饿了,方才吃的酥饼,我带两块路上吃。”
黎奴闻言来到案桌旁,展开帕子包了几块酥饼放到杜如灼手里,脸上担忧仍未释怀。
杜灼拉着黎奴的手,笑道:“我一会便回来,不用愁眉苦脸的。”
竹林深处卷来一阵狂风,瞬间将杜灼的话语吞噬,黎奴目不转睛望着如灼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
注:
一。唐·李林甫《唐六典》卷二·尚书吏部,“凡官人身及同居大功已上亲自执工商,家专其业,皆不得入仕……”也就是说,唐代官吏本人及大功亲是不允许从商的,否则不能为官。
(大功已上亲,指从父兄姐,伯叔父母、姑、兄姐之类《唐律疏议》卷一·名例)
其五十 陷阱
大块云朵贴在天空中,离开山间背阴面的阻挡,烈阳无所顾忌放肆炙烤势力所及的每个地方。没有了竹林的清新气息,风也是热的,隐隐夹杂着从江面吹拂过来的些许腥味,黏黏呼呼沾在鼻端,说不出的厌恶。
天气太过炎热,连寺院里的和尚也躲了懒,扔下殿中香火,不知跑到何处,偌大个西来佛寺连个人影也没有,蝉鸣停止的瞬间,安静得令人心里犯怵。
杜灼站在大雄宝殿屋檐下一线阴影中,怔怔看着装饰鞋面的小小金叶,脚略微一动,赤金制成的叶片耀出刺目的反光,杜灼无法只得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却不敢抬头接纳刺眼的阳光。
碎石铺就的地面,袭来一股热浪,如灼往后退了退,却是徒劳无功避不开炎热的侵袭。不意间背部渗出热汗,缓缓沿脊梁淌下,吸收汗水的衣裳紧紧沾在皮肤上,令炎热感觉更甚。如灼在屋檐下烦躁地走了一个又一个来回,然而等待的人,终未出现。
忽然,不远处走来个模糊身影,踏着聒噪的蝉声慢悠悠朝她走来。杜灼抬手遮在眉间观望许久,才看清原来是个汲水的小沙弥。
微微侧身让过小沙弥,对方担上木桶里的清泉左右摇晃晕出一道光亮,杜灼不禁觉得些微凉意传递过来,风也跟着柔和了许多。小沙弥露出奇怪表情打量杜灼一眼,点点头恭谨行礼后未再耽搁,继续行路将泉水送往佛寺后院。
在旁人眼中,她只是个偷跑出来晃荡的富家千金罢,杜灼被心里浮现的猜测逗笑了,左右看着无人,她将帔帛摊于地面,径直坐在白玉台阶上。感觉腹中泛起饥饿感觉,想着午膳只有在食肆用了几样菜肴,她忙拿出包着酥饼的帕子,拈了一块轻轻咬了一口。
香脆的酥饼在口中融化,一股蜂蜜的甘甜沁出,如灼不由得闭上眼,差点想仰躺在屋檐下小憩片刻。
或许,别人会觉得她是与家嫂一块来进香还愿的小丫头……大嫂?如灼倏忽从食物的陶醉中回过神,忆起郑云儿此刻正在西来寺里听和尚讲经,没由来泛滥一阵担忧,转念想着应该不会那么冤家路窄被其撞见,她复放宽心,将剩下的半块酥饼吃个干净。
“如灼?你来寺里作甚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吓得杜灼把还未来得及咽下的酥饼倏地吞下肚。“咳咳咳……”如灼拍着胸口用力咳了几下,才缓过酥饼噎喉的难受,她抬眼瞪着话语者,问道,“我爱来便来,与嫂嫂甚么相干?”
“我多嘴问一句,你倒得意起来了?有这么跟大嫂说话的妹妹么?”郑云儿见身旁的和尚憋着笑,大感失了颜面,忙开口质问。
想到郑升快要到来,杜灼担心大嫂搅局,忙拿出爱理不理的样子也不答话。云儿自讨没趣,勉强压下气恼,上前一步拉起如灼的手,一面说道:“从县令夫人宴会上跑出来的罢,没个轻重,现下上香还愿已毕,与我一块回去。”
杜灼心急甩开云儿的手,撅着嘴嘟囔道:“我偏在这里听大和尚念经,不用你管。”
云儿跺了跺脚,恨恨说道:“一会让阿姑来教训你!”
望着郑云儿远走的背影消失在午后的热浪里,杜灼暗暗松了口气,仍旧坐回台阶上。方才的喧闹过后,四下更显安静,微风拂过,飞檐上的铜铃轻轻摇动,发出清脆声响。百无聊赖之中不禁思考郑升此番约见她的缘由,杜灼皱起眉,低头看了一眼握在手中的纸条。
正想展开再作推敲,忽闻佛殿转角处传来碎石子滚动的轻微声音,如灼站起身,探头往佛殿另一侧望去:艳阳下,除了婆娑的树影及偶尔几只停落地面找寻吃食的麻雀外,瞧不出一丝异样。
如灼偏偏头,心里满是疑惑,刚要转身,突然从背后伸出一双手紧紧捂住她的嘴,杜灼大惊,拼命反抗却挣不开身后人的钳制,想要呼救,她只听见自己发出“唔唔唔”毫无意思的声音。
没有人么?寺院里没有人么?是谁?突然偷袭……是谁?!用迷香……
意识逐渐远离,拼命想看清背后之人的长相,可任凭她心中愿望如何强烈,手脚却不听使唤,最终瘫软不能动弹。
“为甚么……”如灼听见自己飘忽的话语,眼前模糊只见得隐隐约约一个轮廓。那人靠近,掰开她的手,“为甚么……”她听见自己如此又问了一句,那人仿佛扬起一抹笑,或许是她迷糊中的错觉也未可知,然而杜灼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对方脸上的笑意,暖暖的,像夏日午后的阳光。
那人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如灼很想开口问询,深沉的睡意袭来,眼前的模糊左右晃动失了轮廓,而后变为特殊的几团色彩,最后所有颜色化为灰、深灰,漆黑,她再看不到任何景象……
郑云儿停住脚步,满脸疑惑回首望了望,刚才恍惚听到一声呼救,她皱着眉环顾四下,看得周围死一般的寂静,空中没有一丝风,树木失去生命般面无表情凝固地面,叶片耷拉着脑袋垂在树枝上,一动不动。
极其平常的夏日寺院一隅景色,没有任何不同,可是……云儿调转头,走到大雄宝殿屋檐下的阴影里,拾起委顿地面的一段帔帛。
如灼呢?方才坐在台阶上与她说话的如灼呢?云儿隐约感到不对劲,沿着大殿边缘走了一圈,出言唤道:“如灼!你在哪里?如灼!”微风吹来,回答郑云儿的唯有成千上万的树叶摇曳的声音。
“这丫头,又在玩鬼花样罢。”郑云儿忽然觉得好笑,她怎么就未想到经常作弄人的杜灼的小把戏呢,抬脚往山门方向走了两步,忽的又听到一声呼救。“如灼!”云儿慌忙回首,大声问道,“是你么?”
努力回想刚才听到的呼救声的方向,郑云儿一路寻来,不自觉远离了西来寺主建筑群,朝着偏僻角落走去。
一座模样简陋的阁楼出现面前,斩断一直延伸的小径,郑云儿心里害怕,颤抖着手小心翼翼推开格门,朝黑咕隆咚的室内轻轻唤了一声:“如灼?”
几只在房梁处筑巢的雀鸟闻声呼啦一下从殿内猛冲出来,吓得郑云儿惊叫一声逃出门外。久等不见再有响动,她鼓起勇气往里面看了看,又问了一句:“如灼,是你么?”
无人回答的问话在室内回荡引来振动,云儿缓慢移动绣鞋,声音提高了些许:“如灼,快出来,再闹我便生气了,听到了么?”
格门哗啦一声被人关上,接着传来闭合铁锁的声音,郑云儿霎时慌了神,快步跑到门边试图拉开殿门,无奈大门纹丝未动,她一下顾不得贵妇举止,用力拍着门,大喊道:“杜如灼,你玩甚么花样!赶紧把我放出去!听到没有?!杜如灼!”
“大嫂……”身后想起虚弱的呼唤,云儿倏地回首,看见杜灼揉着脑袋,勉强支起身走到她面前。
“你争么……”二人异口同声问道。郑云儿尴尬的清了清喉咙,瞥了对方一眼,问道:“你争会在这个地方?出甚么事了?”
“方才不知争的被人迷昏拉到此处,我还想问大嫂为何会出现这里呢。”杜灼身体晃了晃,深吸一口气,才答道。
“我听到身后有人呼救,便过来看看,谁知……”郑云儿见状忙把杜灼扶至室内一整洁处坐下,嘴上哀叹道,“谁知我才踏进室内,便被人在外锁了门,现下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谁叫你多余跟来。”如灼喃喃说出一句,见郑云儿在她身旁坐下,笑着解释:“有甚么办法,你是我夫君的妹妹,明明听到你的喊声,能不来救么?”
“所以说你多管闲事,救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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