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女离魂》第56章


说时迟那时快,杜灼看准时机忽的拉下支杆,一众麻雀便被圈入薄帐中。“快!勿叫它们逃了!”如灼大喊一声,与云儿各执一端压住帐子。
困于圈套内的麻雀不甘被囚,扑腾着翅膀拼命挣扎,四处没有逃路,它们只得闷头苍蝇一样毫无目的的猛撞,急切间羽毛飞扬,一派混乱景象。
等着猎物们失去斗志,云儿二人才小心捉出一只麻雀,杜灼扯下鞋面金叶,一面取了簪子挑开衣裳上的绣线,将金叶系结麻雀脚上。
抓着麻雀来到格窗破败处,如灼喃喃祈愿道:“希望黎奴能够看见,希望哥哥快些找到我们……”话毕,她将系着金叶的麻雀放出室外。鸟儿挣开束缚,倏地一声消失在蓝天下没有了影踪。
“如此,便可以了么?”郑云儿脸露迷茫,愣愣看着对方,问道。
“当然不行,还需要更多。”如灼回眸一笑,指指套子里的麻雀,注视云儿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一面催道,“嫂嫂快些将珠子解散了。”
“不解这串珠链,可以么?”云儿一脸不舍望着项链,怯怯开口问道。
如灼无奈看天,毫不犹豫给出否定回答:“嫂嫂觉得还有其它选择么?难不成把金簪绑在麻雀脚上?不过一串南珠,也就指甲般大小,出去后灼儿赔你两串便是。”
“可……这是你大哥初见时送的……”郑云儿声音渐小,脸上出现一抹绯红。
杜灼见状啧啧出声,揶揄道:“大哥何其有幸,一串珠子非但救了妻子性命,还试出发妻真情。”
“我说了实话,灼儿却来打趣我。我也不坚持,不过有些不舍,要是炤郎幺妹有个甚么闪失,我可争生交代?哪里就来笑话我了,真是……”云儿涨红了脸,羞涩之下,说出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来。
如灼掩嘴好笑,也不多言。二人相互取笑打趣,手上也不停歇,忙碌许久将系着珍珠的麻雀一一放飞室外。
最后一粒珍珠用尽的时候,杜灼与郑云儿松了口气瘫坐下来,沉默中,忽然一阵咕噜噜的鸣叫声响起,二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原来大半日未进食的二人的肚子耐不住饥饿,大声抗议起来。
笑声中,艳阳悄悄升至中天,炎热笼罩天地,连阴暗的殿内亦感受到烈日的炙烤,杜灼昏昏沉沉又睡过去,梦境中听到什么器具挥砍铁锁的声音,伴随哗啦一声,被隔绝在外的阳光洒落一地驱散室内阴暗。
杜灼睁大眼看着冲入殿内的黑色身影,“黎奴……”她轻轻唤了一句,终于抑制不住长久的困顿昏了过去。
其五十三 身死
脑袋昏昏沉沉,游走于梦醒之间,一阵细微的声音传入耳畔,如灼动了动,隐约听到只字片语。
“灼儿还未醒么?……十五哥的事……”
“……少夫人无须担心,只因小姐身体虚弱暂时昏睡罢了……还是由我相机说出……”
模模糊糊听得两句,沉重的睡意紧紧抓着她,不禁再度陷入梦中。迷梦仿若现实一一演绎过往,杜灼像是事件的旁观者,将各人举动尽数收入眼底,却不得出手干预,连言语亦发不得。
一会是身披黑色帔帛、面色狰狞的蛛女游魂,一会是乳母温柔的笑颜,转瞬化为枯骨。她心惊胆颤穿梭在形形色色的人物当中,再往前行,一端隐匿黑暗的绳索从天而降,索环套着个披头散发的人,仔细看过去,才发现不会动弹,早已没有了生命的星点迹象。
杜灼停住脚步不敢上前,此人是谁?兀自下垂的双手不似唐爱爱那般修长圆润,身材体型亦不如乳母丰腆,虽看不清面目,但她内心十分肯定认识这个人。如灼困惑地皱紧眉,思索之下,浓雾再起,除了逐渐远去的上吊人的轮廓,她再看不到其它。
勉强睁开眼,望见熟悉的室内陈设,才知晓脱离了被囚之地,杜灼暗暗宽心,一面挣扎着坐了起来。未等坐稳,却觉得头痛欲裂难受异常,眼前泛了金星,白茫茫一片不能视物,如灼无法,复又闭上眼,深深吸气平复不适感觉。
“小姐,哪里不舒服?”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杜灼缓缓睁开眼,看得黎奴的面庞清晰呈现面前,她心里涌起一阵委屈想要哭诉昨夜害怕,忽听见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杜灼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饿了。”
“早已备下膳食,这便命人端上来。”黎奴浅笑,朝室外吩咐一声,几个仆妇端着盛放菜肴的小漆几鱼贯进来。
仆妇们默默无言,将漆几依次摆放胡床上,略微整理碗碟,排好银筷,才施礼退了出去。
如灼挪动身子前就漆几,望着数桌佳肴冒着热气,琳琅满目一时竟不知从哪里下筷才好。
“一整天没有米粒下肚,先喝些稀粥暖暖,不然一会又叫难受。”黎奴说着盛了碗粥递到杜灼手里,目不转睛注视对方喝下粥水,才拾起筷子为杜家小姐排菜。
杜灼吃了几口缓下饥饿感觉,听黎奴用一种极其怪异的声音,轻声道:“小姐,有个不好的消息。”黎奴顿了顿,观察片刻如灼脸上神色,才道,“郑升郑公子昨夜在西来佛寺,自缢而亡……”
话毕,久等不到料想的吃惊,黎奴抬眼看着杜灼,却不见那张泛着病态苍白的面上出现丝毫表情,她不禁喃喃问:“争么,小姐半点不觉得郑升之死意外?”
如灼将手中的银筷并拢,轻轻放于漆制筷架上,无声叹了一口气,说道:“被困佛寺库房时便担心郑升会有不测,未想到竟然成真,如今看来,那凶徒将我囚禁是怕郑升会失口讲出甚么于其不利的事情。”
“小姐,恐怕……”黎奴嗫嚅着动了动嘴,尴尬道,“恐怕囚禁小姐之人已然不在人世。”
“如何作此说法?!”杜灼面露惊讶,出言反问。
“郑升留有遗书赴死,官府已然定为自缢,当然,他亦承认了其它两件凶案系其所为。”
“不可能!”杜灼倏地站起身,对着黎奴大声道,“郑升有甚么理由杀唐爱爱?又为何残害无冤无仇的乳母?我不信!”
黎奴听着杜灼的分辩,心里莫名有些恼火,不由得提高声音,愤愤道:“由不得小姐不信!遗书上写得清楚:唐爱爱妄想攀附权贵、不断纠缠,郑升恼羞成怒将其杀害,因与唐过从甚密,略有耳闻十年前之事,便将计就计设置成蛛女复仇的样子。”
“那么,乳母呢?二者根本未曾见过面罢?”杜灼盯着黎奴,毫不让步。
“因乳母无意看到郑升举动,故而被杀。”
“漏洞百出。”如灼大笑,不顾对方不悦脸色,她忽想到什么,一面挥手阻止黎奴再言,一面低喃道,“你说遗书……遗书?原来如此,怪不得将我关起,原来是这个用意,原来是这个用意!”
黎奴疑惑想问,听到外间响动,二人抬头望去,见郭玉霑疾步走了进来,嘴上急急问:“如灼醒过来了么?!”
“玉霑姐,我没事,看你心急火燎的。”杜灼笑着迎了上去,方才与黎奴的对话却忘在脑后,或者,她故意不言?黎奴紧盯着如灼脸上浮现的淡淡笑意,猜测不出面带笑容的杜家小姐心里究竟隐藏了什么,对于金水近日发生的一系列案件又有怎样的看法。
玉霑落座胡床,饮了一盏茶,听表妹率先开口,问道:“关于唐爱爱夫君许远山的事,姐姐可查到他还有甚么家人,或者远房亲戚一类的。”
“许远山的家人……”郭玉霑虽疑惑杜灼的话语,但她未作询问,径直答道,“说起这个,许远山确实还有个兄弟。”
“是么?!姐姐快讲!”杜灼眼睛一亮,仿佛看到某点希望的火光,在被血案染红的暗夜里隐隐浮现真相的曙光。
黎奴心底疑惑更深,见着两位小姐自顾沉浸在谈话中,她也不好多问,只得在旁沉默不语。
“那日去查户籍,得知唐爱爱原名吕晴娘,却是个被注销的逃户。正没奈何,碰巧遇到个累世居于金水的老人,才打听出些许信息:莲塘食肆‘品莲居’主人许远山原有个弟弟,事出后便没了踪影,后来瘟疫爆发死了许多人……”
杜灼脸上灰败下来,话语里掩饰不住的失望:“这么说,许远山的兄弟不知是死是活了?”
“虽不确定,但……”玉霑皱了皱眉,努力回想听到的话语,轻声道,“那老头言,疫症爆发后他还遇到许远山的弟弟,不知从哪里跑来,一个人站在莲塘墙埂上哭泣。”
“突然出现的?瘟疫后突然出现的?多大年纪?知道他的名字么?”杜灼闻言眼中重又出现光亮,她拉着表姐的手,急急追问。
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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