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匪下山》第54章


“屯长方才交代我嘱咐你们,夜里天凉,记得加一件衣裳。”
那站岗的士兵面面相觑,未料到新来的屯长竟有如此软的心肠,感激地顿首回道,“是,多谢屯长记挂!”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主要为第二卷带节奏打基础。 
第45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
话说当庆平寨的一众兄弟和余小尾在琅山脚下分道扬镳,后者带着调配令一路东行至丽舟城以北的盘水屯,剩下的众人浩浩荡荡回到寨中,彼时有罗叔和蒋尚卿当家,几日间把寨子管理得井井有条。
赵霸天带人回到寨中时,发觉临行时还未完工的土墙已经堆好了,蒋尚卿和兄弟们商量着从山下采买些菜种在北凉山一片向阳的山坡上开出一片荒地,既不在琅邪的地界也不在云台的地界,蒋家兄弟们就地种了些时蔬和稻谷,以备未来的不时之需。
赵霸天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治理山寨的这件事情上,他还真是个粗人。从前只晓得下山打劫的营生,直到余小尾成了大当家之后,寨里的风气才渐渐有了起色,到了蒋尚卿代管山寨的这几天,庆平寨几乎都可以自成个村落养活自己了。
“二当家的您回来了,”小旋风见到他兴冲冲地跟上来,笑道,“蒋兄弟正要开会商量在山坡下养鸡的事儿,您去不?”
赵霸天翻了个白眼,有些破罐破摔的心思,仰面往自己的土炕上一趟,“他都做主了,还干老子什么事儿,由他去吧。”
“您都回来了,自然是您发号施令了。”小旋风顺势拽了拽他的袖子,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掉,“罗叔管着账上,说十两银子往上都是大开销,您不去怎么成。”
赵霸天不耐烦地甩甩手,“边儿去爱上哪儿上哪儿。寨里好好的开什么荒,万一官府的人剿上来,那花出去的银子岂不都打水漂了么?”
赵霸天心里不舒坦,心说老子本就是土匪,做的就该是打家劫舍的营生,如今劫不让打了,还改行种地,那和山下的农民有什么两样?
小旋风在他的炕头前坐下,“霸哥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不知道,蒋兄弟说了,眼下朝局不稳,靠收账只怕要挨饿,能屯些粮才是长久之计,而且如今的寨中姓蒋的占了大半,自然要听他们的。”
赵霸天听了冷哼一声,“所以说当初就应该听老子的,压根儿就不应该救他们,狗|屁的江湖道义……”
“大当家的是讲道义不假,但世道艰难,咱么也该先顾着自己的肚子不是?”小旋风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下有些失落,转而对赵霸天笑了笑,“如今霸哥您回来了,也该主持大局了,莫叫那些姓蒋的抢了风头。”
“那是自然。”赵霸天闻声坐直了腰板儿,“咱们当匪的,就要有当匪的样子。”
“那……霸哥何时给咱们绑个压寨夫人来啊?”
小旋风的话不知为何竟戳进了赵霸天的心里,满脸胡茬的面颊上顿时泛起两片红晕,“真别说,老子还真看上那么一个。”
“难道是大当家的啊……”
“我呸,当然不是……”赵霸天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日与嘉月姑娘相见的情形来,仿佛就在眼前,她虽遮着面纱看不清楚容貌,但那双灵动的眼睛就足以摄人心魄了。
“老子心里的姑娘啊,她的眼睛,就像牛眼一样明亮,她的声音,就像靶子山上的小河水一样清澈,她的手,就像春天里的榆树钱儿一样柔软,她的手……这手怎么——”
赵霸天低下头来,无意中发觉自己正拉着小旋风的手摩挲了好一会儿,尴尬之余飞快地抽了手,抬眼看见小旋风满脸嫌弃的表情,弱弱地说,“霸哥您这形容,怎么那么土啊……”
“你懂个屁,”赵霸天坐在炕头上穿好了鞋,跟小旋风把手一摊,“有银子没有?”
“……你要多少……”
“不多,就五两。”赵霸天明人不说暗话。
“五两?!那都够我吃两年的了!不行!”小旋风赶紧捂住自己的腰包,“而且大当家的不是说了不让咱们下山喝花酒——”
“你的大当家都升官发财了,哪里管得着我们?拿来!”赵霸天飞快地去掏小旋风的腰包,小旋风自知打不过他,灵机一动忙说,“我哪里有五两银子,这几日寨里商量着买种子,银两都在蒋瑞兄弟那儿,您不如找他要呢?”
“有多少?”
“少说也有……二三十两银子。”
赵霸天转着眼睛一想有理,他正愁如何领着众兄弟重振打劫的买卖呢,于是立马来了精神头,推门就往屋外走去,逢人便打听,“蒋瑞兄弟呢?瞧见蒋瑞没有?”
路边一小兄弟闻声往一草屋的方向一指,“瑞兄弟住那儿。”
“瑞兄弟!”赵霸天一路大步流星,来到那草屋前猛地一推,不料开门的片刻笑容却凝滞在脸上,看着屋里的一切有些发愣——
——除了桌椅和土炕,其余的一应摆设几乎都搬空了,连个茶杯都没留下。
“这孙子,难不成携款逃跑了??”赵霸天气的抓了一把后脑勺,转头便甩门而去。
北凉山东麓,相去盘水屯的大营不过三十余里。
就在蒋瑞这厮携款逃亡的那个方向,一队训练有素的兵马正以极快的速度逆向行进。
余小尾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戎装威风凛凛,与身边的陆轻舟并肩而行,身后跟着的百余将士皆手提长矛背负弓箭,列队行走在不算平坦的山坡上,此处往北就是一条隐蔽的山路,虽不及官道宽阔,但要想押运几大车的粮草,必然经过此处。
因提前得到了军令,行军的将士们一个个闭口不言,连行走时的步子都放得极轻,生怕打草惊蛇。
余小尾回望了一眼长蛇一般的队伍,不由得笑起来。
“你笑什么呢。”
“从前这打劫的营生,我也算半个行家,没想到如今成了屯长,竟也要做一样的事。”余小尾轻声说,“稀饭,你说这兵和匪之间,是不是也没什么区别。”
陆轻舟稳稳握着缰绳,一路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看着就要到达埋伏的地点,也就放松了片刻,“自然有区别,听官府的话是为兵,不听官府的话是为匪。”
“那倘若,当官不为民做主,手下的兵岂不也都成了匪?”
陆轻舟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她是想起余家的过往,心中始终过意不去。
“小心!”
余小尾话音未落,只见两杆黑羽箭不知从何处而来,蔌地扎在马蹄前的砂石上!马儿受惊扬蹄,当陆轻舟看清楚那究竟是何物之事,高声喊道——
“趴下!快趴下!”
说时迟那时快,从四面八方的山包上骤然冒出数十个弓箭手,只待为首者一声令下,离弦之箭夹风而过!
“不好!我们中埋伏了!”
“保护屯长!”
陆轻舟来不及跳下马背,飞快地用身体横扑在余小尾身上,扎眼的功夫箭杆扎进脊背,刺得生疼!
“稀饭!”余小尾被他紧紧护在怀中,一瞬间丧失了理智,用尽全力将他翻了个身,拔出腰间的短刀砍断箭尾,将他安置在一棵两人抱的大树之后——
“你做什么!你不怕死啊!”余小尾一把将他推开,情急之下大骂道。
陆轻舟身中数箭,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此时已然脸色惨白,他费尽力气推了推她的手,“有,人暗算……”
“……狗娘养的,我们被算计了!”余小尾眯着眼睛环视着四周,“稀饭你坚持住,我非剁了这群杂碎不可!”
“小尾,不可……”陆轻舟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咬牙喊道,“你看看外面!现在冲出去,必死无疑!”
她放眼四周,自己手下的兵纷纷以长矛相抗,但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死伤了半数,而那蹲据在山头上的弓箭手冷静地瞄准攻击,几乎不留活口。
“众草多障者疑,鸟起者伏,我早该想到的!”余小尾心中暗骂,昨日才读的兵书今日就忘了个干净,这一路上太过于顺遂,两侧雀鸟都早早离巢,当然是有埋伏。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们原本就是来设埋伏的,谁料到自己竟成了人家手中的猎物,在场的兵士大半毫无防备,再加上地势不利,几乎无法突围。
余小尾恨得几乎要把牙齿咬碎,双手攥着的短刀没有半刻松懈,鹰一样的眼睛打量着四周的情形,希望能找出个突围的缺口。
此时活着的将士也都各自找到个隐蔽处,勉强与对方僵持着,但若对方趁势合围,他们只怕没有突围的希望。
“屯长!前面的山路可以走,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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