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逝皆随风》第18章


安晟无奈,敲了安子徵脑门一个爆栗佯嗔道:“你都十八了,还这么小孩子心性如何成大事?”
“孩儿听闻父王受了伤……”
安晟摆手打住安子徵的话道:“小伤。”他不愿再提宁城一事,若思虑周全指不定云岩关早已拿下了。
安子徵笑着将安晟按坐在椅子上,替安晟倒了茶水,随后跪在了安晟脚边乖巧的替安晟捶起了腿。“爹爹站这么久累不累,孩儿替你捶捶腿。”安晟欣笑,一手将安子徵拉起来道:“地寒,跪什么跪,以后膝盖可要犯疼的。”这么一说安晟的心里倏闪而过一个身影,脸色不自觉的沉下几分。
安子徵瞧安晟脸色突然冷肃了起来,还以为是自己惹的,努努嘴道:“孩儿听话便是。”
安晟回过神,本是欣喜的心情已被那蓦然出现的身影冷却了几分,只得说:“徵儿,赶了两天的路你也累,先下去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吧。”
“孩儿伺候父王用膳?”
“父王还有事要忙,再说这是军营,不必讲究。”
……
“子懿哥,子懿哥!”本在井边打水的子懿诧异的看着躲在井边枯树后头的胡小辽道:“你怎么在这里?”
胡小辽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幸好此时已是傍晚,大部分人都回去歇息了。胡小辽将手中一汤碗递给子懿急切的说道:“子懿哥你快喝,这是汤药,今日董谋士也受风寒,我替他熬药便偷偷多熬了些。”今日胡小辽瞧见子懿惨白的脸上有着莫名的红晕,也就猜到他发烧了。
子懿看着手中还有温度的汤药,也未拒绝,仰头饮尽快速将碗还给了胡小辽说道:“以后不可再做这事了。”他发烧也不是一两次的事了,以前都是忍一忍熬一熬也就过了。只是这孩子这般算是偷药了,若被发现重则杖毙,轻则也得五十军棍,就算是轻罚,这孩子也受不住军中的刑棍。
胡小辽赶紧点点头,不敢停留急急走掉了。他自然是害怕的,可是他心里更惦记这个如哥哥般的少年。在后营里待了一年多,见惯了冷酷无情,见惯了冷漠相对,人人都只为自己,人人都只求自保,哪里顾得他人。胡小辽想,只为那夜的安慰,只为昨日的解围,都足以让他做这事,都足以使他以身犯险。
胡小辽走后,子懿也正想离去,李斯瞿却来了。
李斯瞿看着容颜清隽却十分疲惫的子懿不忍道:“王爷召你去回去。”子懿扬了扬眉梢,李斯瞿又道:“王爷的三子也到了军营里。”
子懿垂了眼睑,澈眸里一片墨染,暗涌波动。子懿好像在沉思却又很快恢复了常态,似乎刚才不是在想事,只是疲惫的短暂停歇。
“李将军……我想麻烦你件事……”
李斯瞿拍了下胸脯道:“只要我力所能及。”
子懿轻笑:“不是什么大事,这里有个奴隶叫胡小辽的,希望李将军能将他带离火头营,为你牵马拽镫也罢,为仆伺候也可。”
李斯瞿挑眉:“就这事?”本以为子懿会麻烦他什么大事,比如逃走或是其他难事,却不想这人看似冰冷淡漠,实则善良温和。
“嗯。”语毕子懿从井中捞起的木桶里捧了些水,埋头洗了把脸,理了理衣衫,抬头瞧见李斯瞿还在原地。“李将军?”
“安子懿你为什么不逃走?”这是李斯瞿心中的疑惑,困扰,天大地大还会无容身之所?只要不待在夏国,哪里不可以存活?
子懿摇头并未回答,径直朝邙城府衙走去。
安晟一夜未眠,该怎么做他心里已有定数,却依旧心乱如麻,血债必须血偿,他虽有些犹豫却绝不动摇。
安晟看着现在跪在一旁的子懿,子懿与往时无差,可是人却又消瘦了几分,面色苍白,脸上是藏匿不住的疲惫。
安晟似是想起了什么道:“别跪了,起来。”
子懿惊讶却不敢真的起身,犹豫道:“属下……”瞧见安晟脸爬上愠色心想继续跪着是违令,站着是不敬,王爷心里不爽左右都是罚,于是还是站起了身,恭顺的立于一旁。不一会安子徵也来了,行了礼后也立在了子懿的对面,两人年龄相差不过半岁,却是截然不同的性格,一个热烈如火自信张扬,一个幽凉如水谦和内敛。
安晟说道:“探子回报,邙城周围有小股燕军频繁出没。”接着又对安子徵说道:“今日起徵儿便是安子懿。”说罢看了眼子懿,子懿依旧恭顺的立在一旁,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未曾改变过。安晟走到子懿面前,捏起子懿的下颔逼迫子懿抬头看着他,他想捕捉子懿的情绪,却依旧只能看到那双眸似枯井无波,又似寒潭深不见底,脸上更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安子徵道:“父王,留他是否不妥?他是个变数,万一……”
“不会。”安晟松开了手,取出一精致的瓷瓶递给了子懿,子懿会意接过没有任何犹豫便饮下。
第27章
次日探子又报,燕军十万大军攻城。安晟坐着巍然不动,食指依旧轻敲着扶椅脸上不见惊慌之色。十万大军想要围困他?不够,还不够。他城中的十五万大军要突出重围拼个鱼死网破不是难事,只是这般双方损失都会比较惨重。
安晟身边站着一身麻布青衣的安子徵,既然要扮,就扮得像样些,就连脸色都不再红润而略显苍白。
闫成布阵在城楼下叫嚣着,要安晟出城决一死战。邙城是座小城,坚守不了太久,安晟讥笑,对着身边的樊在武道:“传令,弃城。”
樊在武刚想应是,瞬间明白了安晟的意思睁圆双眼惊异的看着安晟,这都未战便令退兵,岂不涨了他人士气。安晟脸色严肃不似玩笑道:“中军先走,后是前军,最后后军。”语毕拍了拍樊在武的臂膀说道:“勿忧,让大军从南门撤出后在三十里外安营扎寨。”樊在武这才应是,想平成王满腹韬略,定已有应策。
安晟安排完其他将领,才转头对安子徵道:“徵儿,凡事小心。”安子徵点头拱手退了出去。
大堂里便只剩了李斯瞿和子懿,安晟道:“李斯瞿率三千精兵负责断后。”
“是,末将领命!”李斯瞿领命直接退下。
安晟来到子懿面前道:“你负责与中军率先撤出。”安晟不敢保证自己的这个决定无误,就连钟离旻当日提出此计时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可即使这是一招险棋他也得走。
邵可微立马军阵前,哨兵回报,夏军仓惶弃城而逃,狼狈不堪。邵可微双目微眯,安晟倒是狡猾,料定了她不过是来打虚晃的,故意让出邙城吗?她确实不会取邙城,至少现在不会,重防还需放在云岩关中不应浪费兵力。
安晟会随着哪军退出邙城?她需要判断安晟的走向来确定她想要的人在哪里。
哨骑屡屡回报,主力军几乎已经撤出,却不见安晟的影子。这么说不是最先退出的中军里就是在不屑一顾的后军里?
“传令入城。”
邵可微身边的木义云急急道:“公主,恐有埋伏!”邵可微不予理会,打马前行。
李斯瞿带领三千士兵守在邙城南门,后军也在陆续撤出,如若来不及撤出也应舍小取大,他不会有所犹豫立即封锁南门,为大军撤离争取更多时间。安晟隐匿在三千士卒里,他要看着徵儿安全混入燕军。
安子徵行在后军最末的奴隶队伍中,虽他常随安晟在军营磨练,但也从未过得这么苦,单薄的灰色麻衣让他冷得浑身都在打抖。安子徵双臂环抱缓缓行走,不理会督军催促的鞭子,时不时的回望。
没多久就看到了燕军的旗帜,燕军入城了。少数督促的军士看到燕军到来,也不再管剩下的奴隶,径直驾马出南门。
领头将士并不在意南门守门的夏军直接说道:“公主有令,余下城里的无论是什么人一律带走。”燕军的士卒看到这些尾末来不及撤出城的奴隶,便将奴隶们拴在同一条绳索上,牵回军队里。入城的燕军中居然不见邵可微,安晟深锁双眉又望了眼安子徵,安子徵也回望了安晟微微点了点头,告诉安晟阁放心。安晟调马道:“我们撤。”
安晟撤后没多久燕军不留守城池亦不追击夏军直接退出了邙城。
撤退的夏军沿着道路迤逦而行,邵可微派了五千精锐从侧面突袭硬生生阻断最前头的百来军士与后面军队的链接。
樊在武圆目怒睁,勒住马缰沉声道:“景苒公主是要拼个鱼死网破吗?”
邵可微魅笑道:“鱼死网破?你难道不知道此时你们已是八面受敌四面楚歌?”
邵可微扫视了夏军将士一遍,便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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