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逝皆随风》第80章


子懿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便是一阵眩晕,屋内空无一人,扶着床边站起来才发觉,手脚有些发软。
打开房门,迎面的风雪让昏沉的意识清醒许多,踉跄着踱出屋外,倚在他以前守卫睿思院时经常靠着的柱子上,静静的望着庭院里的那棵又枯萎了的树出神。
只要他在守卫睿思院他就总是站在这个地方,不论初夏秋冬。王爷并不是很喜欢看到他却又不会放他离开太远,所以他几乎就是天天守在这个地方,除了庭院里的这棵树,他也没什么相伴的。
子懿将头靠在柱子上,他身子还很虚弱,不过一会儿人便倦得很。
安晟从偏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子懿倚靠在屋外檐柱上,这不过才离开一会这人就醒了想走?安晟大步朝子懿走去一把扣住子懿的手腕道:“你要走?”
子懿感觉恍惚间回到了最初,习惯性的要跪下却被安晟扶着。
“不……”
“不?那伤没好到处跑什么?”
安晟不容置疑的口气里带着关心,子懿不是没听出,可他还是说道:“王爷,子懿还是回福宅吧……”
安晟心猛的一抽,突然想到子懿为什么不回王府住,或许只是很简单,在王府的每一个角落充满着各种不堪的回忆。他不可以哭,不可以喊,必须跪直,刑罚的工具随处可寻,树枝的枝条,凳腿,偏房里的鞭子……
一阵无言,安晟除了心疼内疚就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了。
安晟换了个商量的口气道:“懿儿先暂住几日,等身子再好些我再送你回去,可好?”
子懿垂下眼睫,王爷都已这么说,自然没什么好辩驳的。
“好。”
子懿抬头看向屋檐外灰暗的天空——
我失去的是我不配得到的。
第85章
“王妃,王妃你不可以进去,王爷说睿思院不准任何人进入!”王府管家林中拦下正往睿思院中急急奔入的梅若兰。
梅若兰失态推搡着带着哭腔道:“放我进去我要见王爷!”
林中依旧诚恳道:“王妃不要刁难我们这些下人。”
梅若兰咬牙切齿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们这些下人就可以刁难主子了?”
“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一边的冷究终是看不下去,手中剑身微微出鞘拦在了梅若兰的身前,带着警告的意味。
梅若兰正要继续闹就见安晟从外回来,她赶紧迎了上去,连行礼都顾不得拽着安晟的衣袖问道:“王爷为何要让羣儿去最远的北境?什么叫没有您的命令不准踏足宇都?”
安晟并不打算理会,梅若兰却缠得更紧,只得沉声道:“我没有废了他世子就该知足。”
梅若兰怔怔的看着安晟,突然颓笑道:“是吗,王爷果然是偏心至此啊。”十九年前不就预料到了吗?梅若兰整理了下仪容又道:“臣妾明白了,恳请王爷准臣妾与羣儿一同前往北境。”
安晟定定看着眼前的女子,年过四十依然风韵犹存,只是鬓处已有几缕银丝。虽然不爱却也终究是一起走过了那么多年,安晟低叹了口气,无法再说什么,只是颔首示意准许。虽然北境寒苦,但母子同去多少有个照应,至少不至于太过寂寥。
梅若兰退后一步施了一礼,再不带任何情绪道:“多谢王爷。”
安晟步入屋内,林中替安晟将身上的狐裘大氅解下,哈了几口气,直至一身浮寒褪去看不到呼出的雾气才进入里屋寝室中。
子懿早已起身,犹豫了下到底没有下床,只倚在床边。安晟大步走来直接坐在床榻旁,有点责怪道:“起来做什么。”说完也不等子懿回话,也知道子懿不会说些什么,他话总是很少。伸手接过林中递来的汤药,勺起一勺试了试温度,不冷不烫温度刚好,可见下人也是未敢违逆上了心。“懿儿,喝药了。”
子懿恭敬接过药就着碗缘仰头饮尽,林中立即将空碗接了过去,人也躬身退出了屋子。
安晟看着子懿,本想亲手喂药,可他怕子懿拘谨。
室内寂静无声。
安晟轻咳了声打破沉默,拉过子懿搭在被上的手,摊开,一枚白玉放在了子懿的手心。子懿微微惊讶的看着手中的玉佩,安晟温笑道:“再随便弄丢,我可不轻饶。”
子懿握紧手中的玉应是:“子懿不会了。”
安晟看着一脸乖顺的子懿,终是抬手抚上了子懿的脸侧,专注的替子懿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和未束的鬓发。
“明日太子在广阳殿问罪。”
子懿坦然感受着王爷轻柔且小心翼翼的触碰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他不知道能说什么,这是他要的结果。安晟也不介意,继续道:“羣儿,我已经让他去戍守北境了,毕竟也是你哥哥。至于安漫,十几年前他想篡位的时候我不该轻饶他,当时就该送他上断头台,到底是我仁慈了。”
“王爷。”
安晟望向那双如夜般纯黑的眸子,等待着子懿的下一句。
“凌云王,交给子懿吧。”
安晟不放在心上,点了点头,安漫他什么时候都能收拾,但子懿想做什么他便让他做,“先好好休息吧。”说罢作势起身往门外走去,子懿突然道:“王爷。”安晟停下回头。
“子懿无论做什么,即便纵火海,攀刀山,也绝不会伤害王爷。”
那双眼眸如夜间黑暗的镜湖,缀着星星点点的粼光。
安晟动容的回身,“懿儿,喊我一声……”后面的字鲠在了喉间,该如何说如何面对,他们中间横着十九年的鸿沟和无法横跨的伤痛。
广阳大殿上,安繁坐在九龙金椅上,威仪纵生,面色肃穆不苟。殿内安静得仿佛心跳声都能听到,王亲贵族各个垂首缄默不言。
安泽祤跪在殿中,低眉敛目,望着不远处的玉阶,玉阶上便是他的父皇,他却不敢再看。
安繁将身子重量都靠在了龙椅的一侧扶手上,看起来好像有些随意,但众人都知道这是陛下十分不悦和愤怒的表现。
“太子好本事,盗军情,栽赃嫁祸,可还有话说。”安繁说出来的话冰冷到了极点,这个他最器重的儿子竟做出这事来,实在让他失望。更何况这个大夏王朝最终都会是他的,他这是觉得他这个父皇活得太久了已经等不及了吗?想着安繁觉得心底发寒。
安泽祤猝然站起大声道:“父皇,泰和不是我杀的,是……”安泽祤突然顿住,眼里满是慌张恐惧,看在安繁眼里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要推卸责任一般,心里更是失望透顶可也夹着心痛。
“是谁?”安繁话语简洁,似乎疲惫得不愿再多浪费唇舌。
安泽祤肩塌了下来,突然失态狂笑不止,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溢出酸涩的眼眶。都已末路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安泽祤难得平复下来才正经道:“父皇,真相就是,安泽恒没有死,是他将逃走的泰和又带回宫中,当众杀死泰和的人也是他,是他嫁祸给我得,哈哈,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他报复的计划!”
说到这大殿内的众人一阵唏嘘,谁人不知九年前二皇子早已在玉明殿畏罪自焚的事,这个聪明的太子竟然为了脱罪口不择言,说出的话竟好像不经大脑。
安繁闻言拍案而起,怒气已显,指着安泽祤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想到最后安泽祤还在胡说八道。半晌后安繁颓然坐回龙椅上。如果祤儿你陷害的是别人……父皇定会想办法压下去,可你……
“废太子,终身囚禁禁宫。”宽广的殿堂上回荡着这冰冷刺骨的判决。
“父皇,您不信我啊,我懂了,您当年也对安泽恒是不信任的,这滋味,我算是明白了,可惜他并没有……”话语嘎然而止,安泽祤不再说话,他差一点就要说出当年的实情了,怎么可以说呢,如今他已经坐实了罪名,虽不怕罪上加罪,可他这个同胞弟弟是不是也该陪他一起,就如他们一同降生般,他们是双生子,不该生死与共吗。
他不会说的,这辈子也绝不吐露当年的真相。
安泽恒,我们可真是难兄难弟了。
安泽祤的话多少是引起了殿上王亲贵族们的议论纷纷,但众人更觉得这太子定是得了失心疯。
安繁不想再理会安泽祤那些杂乱无章的话语,摆手让宫中侍卫将人带下去。
安泽祤出奇的配合,到底习惯了太子的尊严,最后走也不想走得太狼狈。
安繁转而望向安晟,脸上的悲伤眼中的疲惫不想再去掩饰,人竟显得十分苍老:“太子已下罪,希望平成王也不要再追究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安晟朝安繁作揖深深鞠了个躬,能做到如此安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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