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陌上柳》第317章


然后蹙眉担忧的问道:“娘子感觉如何?”
顾七娘感觉嘴里有些涩味,她估摸着这是药粉的味道,轻轻摇头回道:“现在还没有感觉,把水给我……”
彩屏‘哎哎’应是,转身去倒水,可就这么两步路的工夫,顾七娘已经坐在榻上捂着腹部呻\吟起来了。
彩屏惊慌失措的转过头,发现顾七娘满脸痛苦之色,她紧紧咬着唇,差一点就出血了。
“好疼啊……”
顾七娘莹白的手指掐着隐囊,额头青筋暴起,在榻上翻来覆去的滚动。
怎么会这么疼!
肚子里像是有无数条蛇撕咬着往外钻,那股疼痛直袭大脑,让她生出了些许悔意。
彩屏忙奔过来扶住她,“娘子,你再忍一忍,我现在就去找大王!”
顾七娘想使劲抓住彩屏的手,却发现手指已经麻木了。
她不由得瞪大双眼恐惧的看着彩屏,嘴唇也不住颤抖,使尽了全部力气才含含糊糊的说:“这药……不对……”
彩屏闻言脸色大变,后背生出冷汗来,她正想张嘴说话,门口传来一阵轻柔的声音,“这药,当然不对~”
彩屏‘唰’的一下看去,竟然是王妃!
她优雅的捏着手中的团扇,笑盈盈的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一脸鄙夷的宋嬷嬷。
彩屏大脑一片空白,四肢僵硬,像一尊石像般一动不动。
倒是顾七娘,早已察觉了不对,这时见着曹芳蕤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分,她恶狠狠的盯着曹来人,“是你!是你!”
宋嬷嬷二话不说,带着几个粗壮的婆子冲进来把彩屏捂住嘴拖了出去。
此时屋里只有曹、顾二人。
曹芳蕤摇着团扇轻飘飘的走近,仔细欣赏了一番顾七娘的丑态才道:“很疼吧?”
“这可是草乌呢!”
“只要一点点,就能毒死人~”
顾七娘丑态毕露,蜷缩在榻上,发丝乱糟糟的铺在榻上、身上。
她忍不住颤抖起来,对死亡的恐惧已经超过了身体的痛。
曹芳蕤轻笑一声,坐在对面的交椅上,神色仿佛赏花一般悠然。
窗外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金雕玉刻般熠熠生辉。
“真可笑,你也会害怕吗?”曹芳蕤挺直脊背静静的看着顾七娘。
“沉香一定不知道,草乌还有一个名字——断肠草~”
“如果她知道的话,应该不会那么愚蠢的就走进你的圈套里,更不会为了陷害我,而服下□□~”
顾七娘浑身冰凉,她的四肢已经全部麻木没有感觉了,心脏每跳一下就如针扎一般疼。
“你……怎么……”她才说了三个字,嘴角就淌下一股津液。
可她毫无知觉。
曹芳蕤视若无睹,噙着笑道:“我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蠢啊!”
“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喜欢郎君看我不顺眼,想把我扳倒也就算了,可你居然敢杀人!”
“你真以为老天不长眼吗?”
“你撺掇沉香倒掉避子汤,又用她姐姐做威胁,让她对你千依百顺,比一条狗还听话……”
“接着你又怀上身孕,就觉得沉香和她腹中的孩子碍眼,为了能让你儿子顺顺当当的袭爵,连我也必须要除掉,沉香就是你的刀,恐怕她到死的那一刻,才看清楚你的真面目~”
“可惜为时已晚,谁能想得到,好好的一个人会给自己下毒呢?”
曹芳蕤一边说一边摇头后怕,“若非早就看出了你心术不正,安插了眼线在静姝院,恐怕我早就死在你手上八百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认真的考虑了下宝贝们的意见,中央已经决定了,六郎同志会当太子,但李老二同志的结局不会变~我知道大家都很喜欢六郎,但小说的主体框架已经定了,确实没法改变,请谅解。
第277章 晋王
顾七娘一动不动的趴着,阴影里的那双眼睛喷射着怨恨、愤怒,还有不甘……
曹芳蕤平静的回望她,道:“这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善泅者多溺死,如今你死在自己手上,既是为沉香偿命,也算是有始有终~”
顾七娘已经在微微抽搐了,这件屋子也仿佛被死气笼罩。
曹芳蕤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站起身准备离开,顾七娘动了下手指,嘴里模糊吐出两个字:“二郎……”
曹芳蕤停下脚步,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声道:“你还有脸提郎君?”
“他对你一片真心,是你自己不珍惜,一次又一次的玩弄手段!”
“你就像一条水蛭,紧紧巴着他吸血,眼里只看得到自己,却没看见他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自己陷足在烂泥坑,不想着怎么爬出来,只想着怎么把别人拉下来!”
“一面拉还要一面说,我都是为了你好~”
“多可怕啊~”曹芳蕤转过头冷冷的看着顾七娘,仿佛是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
“你就是淤泥里钻出来的毒蛇,你想摆脱曾经遭遇的一切,却没有想到你姓顾,你骨子里就跟他们没有两样!”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
“顾家因为家主无德、强占良家妇女、滥用私刑打死家中婢女,已经被陛下夺爵了,可惜你顾家先祖浴血沙场挣来的名声,被你们一代又一代的子孙败光了!”
“可惜……可叹……”
曹芳蕤这番话,每一个字就是一把刀,狠狠捅在顾七娘的心上,疼得她几欲窒息。
她疯狂的想要扑上去撕打曹芳蕤这个道貌岸然的女人。
明明就是她嫉妒自己与二郎的感情,如果没有她挑拨二郎疏远自己,自己又怎么会做下那些事!
她不想杀人的!她是被逼的!
曹芳蕤才是真正的凶手!
还有,顾家那种蛇穴狼窝怎么会是她的家!
她的家在燕王府,她是二郎的女人,是陛下册封过的孺人!
她的名字可以写上玉碟,可以为二郎生儿育女,死后也有人香火供奉!
她跟顾家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不管心中有多少呐喊,顾七娘都无法表达出来了。
她感觉身体很重,像沉入水中般快无法呼吸了,朦胧中,她的眼前浮现出那年在曾国公府初遇二郎。
天那么蓝,园子里的花开的那么漂亮,连风里都是花香,她却被嫡姐欺负,那么狼狈的样子让二郎看见了……
无数个夜里,她都梦见自己转过头,二郎那惊艳的目光、不知所措的询问,还有关心的话语……
他那么好,像挂在天上的太阳,让身处在阴暗中的她渴望渴求那种温暖。
可现在,他不要她了……
“二郎……”顾七娘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着,可惜无人听见。
……
李晖跟宇文氏坐在榻上对弈,道起前段时间的事来,不免有些感慨:“……那孩子福薄,顾氏伤心过度,感染了风寒也跟着去了,二郎为他们母子寻了处风水宝地,来请安时,我看他人都瘦了一圈……”
宇文氏淡淡道:“毕竟服侍了这几年,又不是什么猫儿狗儿,孩子也夭折了,二郎伤心也是难免的。”
“不过我瞧着曹氏是个贤惠人,把长子照顾的很好,那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看着是个福相,阿郎瞧过没有?”
李晖点头,“百日的时候二郎抱给我看了一眼,额头生的又宽又高,可惜不是嫡出……”
他轻叹了口气,宇文氏捻着棋子笑道:“嫡出庶出又怎么样?”
“端看父母怎么教,庶出的未必就没有过人之处,嫡出的也不见得都是好种子……”
“要不然,阿郎怎么就偏爱寄奴呢~”
李晖忍不住笑起来,语气亲昵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既然说起了话,那也不便再下棋了,宇文氏命侍女把棋盘抬走,把茶具端来。
她用木夹轻轻夹起一团茶饼,放在炭火上烤。
李晖慵懒的斜倚在隐囊上,闻着阵阵炙烤过后的茶香,心旷神怡。
宇文氏慢悠悠道:“阿郎所做的一切,不仅瞒不过我,也瞒不过天下人……”
“哦?”李晖挑眉,兴趣十足。
“二郎的妾侍诞下男嗣,三郎媳妇诞下嫡子,朝臣们争论不休,阿郎便打发二郎去咸阳巡视修葺先主陵寝,又说准备明年封禅泰山,让三郎与礼部、太常寺共同商讨个方案出来~”
“明着这是阿郎看重两个儿子,要考校考校他们,可暗着……”
宇文氏看了眼眉眼含笑的李晖,揶揄道:“暗着却使了招声东击西,上个月寄奴观政,御史上谏阿郎应当清查大理寺十余卷陈年旧案,阿郎应允,令大理寺立即着手查办。”
“这一查可不得了,居然查出了一桩奇案,景宏三年,甘州的一个县令因贪\污行\贿被革职查办,这件事却因种种原故被压了下去,如今重审,却出现了许多疑点~”
“更离谱的是,这么一件小案子却好像跟三位藩镇节度使有关系!”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事不仅波及到外放的官员,连几位京官也身涉其中。”
李晖但笑不语,只是听宇文氏娓娓道来。
“眼见阿郎要严查重惩,群臣惶恐,长安城那几日连天都是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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