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陌上柳》第318章


李晖但笑不语,只是听宇文氏娓娓道来。
“眼见阿郎要严查重惩,群臣惶恐,长安城那几日连天都是阴着的~”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此事关系重大,可在这个时候,寄奴站了出来……”
“他向阿郎建议,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管那几位节度使私底下做了些什么,要说造反,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远离京城,一年才回京述职一次,又手握重兵,自然会被人攻讦……”
“如今大周国富力强,到底外患还在,武将们还有重用之处,阿郎就算是疑心,也该让他们分辨分辨。”
“阿郎听了寄奴的话,把自己的衣袍割成三份送了出去,以表自己的信任,就这么着,三位节度使匆匆赶回京城面见阿郎表忠心,几位与此有关的大臣也已经把自己摘干净了……”
宇文氏把烤好的茶饼放进茶碾里,缓缓研磨。
“危及江山社稷的一次谋逆,就这么轻飘飘的被寄奴化解了……”
“君以诚相待,臣以忠回报,如此君臣和谐、百姓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若谁敢破坏,必定遭天下人唾骂!”
“阿郎这样的天子,又有谁不从心底里服气呢?”
李晖伸手拉过宇文氏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柔声道:“你知道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给寄奴铺路……”
“他年纪小,之前又太过默默无闻,若突然立他为储,群臣必定反对,经此一事,我也好叫天下人知道知道,我还有这么个聪慧睿智的儿子!”
“再过些日子,他们也就知道我的态度了。”
宇文氏静静的看着他,既不反对也不赞同,只是为他担忧。
“阿郎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想必对于二郎和三郎已经有安排了。”
“不管怎么样,都是你的儿子,阿郎还是疼顾着他们些,别让父子兄弟间重现先帝那时的惨烈……”
李晖点头应诺,“放心吧,二郎三郎不是李璋李珏,寄奴也不是我,他会善待兄弟们,而且我相信,他也有那个能力稳固朝堂。”
“若说待人处事这方面,寄奴是真的挑不出错……”宇文氏道。
“听说前两日他建议阿郎免去官员行跪拜礼,但又要求官员觐见时立着回话……”
李晖目光凝重起来,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宇文氏不是打听结果,而是语重心长暗示道:“阿郎,寄奴虽小小年纪,却看得远想的深,阿郎想快些把他立为太子我知道,可有句话叫欲速则不达!”
“阿郎别只顾着为寄奴筹划,旁的事、旁的人,也要多多留心才是!”
李晖轻轻‘嗯’了一声,道:“我知道此事不容易,所以我会先封寄奴为亲王,再册立为皇太子。”
“也让那些大臣们有个适应的过程。”
宇文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此一来反对的声音也不会那么激烈了~”
……
景宏十三年秋,李晖先是在大朝会上宣布了第六子的名字,宸。
接着又以避皇子讳的为由,将紫宸殿改名为紫薇殿。
第二日,起草诏书敕封六皇子李宸为晋王,并晋州都督。
这么两件事一出,立即震动了整个长安城。
郑良泽拢着手坐在灯下,忧心忡忡的与对面的沈知礼道:“咱们这么劝那么劝,陛下还是一意孤行,如果他直接册立六皇子为太子,咱们还能找些缘由争一争,现在他这么做,明显就是打的循序渐进的主意……”
“当初怀宣太子在时,为避他的讳,陛下给其余的皇子们用‘淳’字排名,按理六皇子也该这么做,可陛下却为他另取名……”
“自古以来‘宸’字代指天子,那是能随便用的吗?”
“陛下此举,就是别有用心!”
沈季平抚着花白的胡须叹道:“不仅如此,当初李氏先祖是在晋州发的家,高祖征讨四方时,晋州为高祖提供了兵马粮草等支持!”
“如今大周已历四代,太宗皇帝就是先被封为晋王,后又立为储君的!”
“六皇子是大周第二位晋王,陛下这是要提醒所有人,六皇子就是未来的皇太子!”
郑良泽越想越心烦,忍不住沉着脸道:“六皇子观政以来,确实能看出他有君王之相,可他差就差在年纪太小,上面几位兄长不会服气的!”
“若真闹到那一步,这十几年的安稳格局岂不是就被打破了吗!”
“唉……”
作者有话要说:
我哔哔两句,前文也说过,李晖登基之初是有反对声音的,但随着国家的稳定那些反对势力也就消失了,所以造反现在爆出来了,但其实李晖心里是明白的~第二个就是六郎建议免跪拜礼但觐见时站着回话的含义,则是因为我们国家的皇权实际上并非高度集中的,比如唐朝,三省六部对皇帝权利的限制,以及藩镇节度使拥兵自重,甚至后期直接与中央政府对立。
再比如清朝,统治者的权利是绝对的,达到了整个封建朝代的巅峰。
而皇权集中的体现,从各朝各代官员们如何面对皇帝就可以看出来了(唐朝坐、宋朝站、清朝跪),六郎的建议暗含的意思就是,让老爸收回一部分权利。
当然这有利有弊,所以这里只是一笔带过~
第278章 反应
沈季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在大朝会后就有心去质问陛下,可陛下却不见他们,还说,若是有心的话,不如就去看看今年科举中有哪些可用之才。
皇帝做的再勤勉,也顶不起偌大的国家,多为朝廷举荐些栋梁,才是正事。
言外之意,你们可以推荐优秀的官吏,我怎么就不能推荐自己优秀的儿子呢?
这让一群满腹草稿的臣工们无话可说,只得怏怏离去。
第二日,高琦听说两位阁老的烦心事后,笑眯眯道:“阁老,咱们其实可以换个方向看问题~”
“以阁老之见,陛下是打定主意了吗?”
郑良泽怔了一瞬,然后点头,愁眉苦脸道:“陛下纳谏如流,但做下决定的时候,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高琦两手一拍,道:“这不就结了么!”
“既然知道陛下不可能更改立晋王为太子的想法,那咱们跟他一条心就是了,若真把陛下惹生气了,咱们又能得到什么呢?”
郑良泽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高琦骂道:“你之前可不是这副嘴脸!”
“你不是也反对立六皇子为储君么!难不成就因为怕陛下降罪,你就违心做了墙头草?”
高琦耐心纠正道:“是晋王!”
“阁老先别生气,听我细细道来~”
郑良泽撇过脸做出不想听的姿态,高琦不以为意,自顾自道:“学生先前是反对的,可学生的娘子说,你这么反对,难道那六皇子是个顽劣不堪的吗?”
“我说不是,六皇子非但不顽劣,还天资聪颖,人品贵重,学生的娘子当时就笑了,说,既然如此,你反对做什么?”
“江山是陛下的,难道他会把立储一事视为儿戏?”
“这么多皇子,他独独肯定六皇子,想必六皇子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他虽年幼,可陛下身体健壮,定会为他安排好一切!”
“至于夺嫡一事,哪朝哪代没有发生过?那是九五至尊、万人之上,不是三五十两金子,谁不想做太子,那能避免的了吗?”
“你做臣子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做什么你照办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废话,与其为了立储一事跟陛下唱反调,不如想想怎么辅佐六皇子,让他学习做一个像陛下那样的明君……”
高琦笑呵呵道:“我家娘子说完后,我顿如当头棒喝,是啊,我跟陛下争什么争呢?”
“谁当太子我不还是我么,我们做官是为了什么?”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朝堂上有太多事要解决,我们应该把目光看远一点,比如……我听说吏部尚书袁俊昌跟陛下说,东宫年久未住人,该好好修葺一番才是……”
郑良泽和沈季平闻言身体一震,目光沉沉的盯着高琦,“你说的可是真的?”
“陛下都同意了,还能有假?”
高琦说罢,不动声色的左看右看,郑、沈二人的表情越发严肃,他就知道,与立储一事相比,袁俊昌这么积极的巴结陛下才更重要。
他们几个是从前的东宫党,陛下登基以来格外受到重用,这让很多前朝旧臣很是不满,袁俊昌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陛下想立晋王为太子,东宫党却持反对意见,那些旧臣还不乐开花了,他们自然是要支持陛下的决定。
若还是这么僵持着,东宫党被陛下、晋王厌弃,也是迟早的事了。
高琦想想都后怕,所以才点到这等要害,不管怎么样,他们必须要拿出个意见来,而这个意见,只能是向陛下低头。
且不说官员们各怀心思,暗地往来意图趁此机会分一杯羹,就说长安城的皇亲国戚,受到的震动更为深远。
曹芳蕤失魂落魄的从娘家出来,上了马车后,宋嬷嬷吩咐车夫赶紧回府,她自己坐进车里,担忧的看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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