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孤凰长乐未央》第179章

“若不下点重药，你以为皇上会直接将那苏染打入冷宫？”栖梧反问。
紫陌想了想，却是答道：“若是以前或许不一定，但是现在，我觉得皇上是真的会。”
没成想她竟然这么说，栖梧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不再说话。紫陌知道她心里有事放不下，也不再多说，低下头替她包扎伤口。
没错，今晚之事，是栖梧故意为之。
十天前，赵谦来说过皇上宿在承乾宫让她自己先睡，但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都没睡着，索性披了衣服起来吃东西。但不想一整盘的桂花糕都被她吃了个精光，再灌了几口凉茶，撑着了。
于是栖梧干脆提着灯笼朝承乾宫走去，临近年关了龙玄澈的事情也逐渐多了起来，有时候处理政事实在太晚便就睡在承乾宫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忙，顺道也消消食。
不想在穿过御花园的时候，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跟在一个小太监身后走得极快，而那个小太监的背影也是极其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还没等栖梧细想，那两人已经消失在视野中。
栖梧想了想，还是吹灭了灯笼里的蜡烛，将那灯笼随手放在隐秘的地方，提起内力跟了上去。
这么晚了，他竟出现在内宫深院，歌且他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承乾宫或者御书房，这其中定有什么猫腻！
追了好一阵，就在栖梧几乎以为跟丢人时，竟突然发现两人的身影，于是慌忙跟了上去。
只见前面的小太监左拐右拐拐到了一座假山前，然后在上面四处摸了摸，竟突然出现一道石门，随即两人左看右看快速走了进去，石门关上。
等了一阵，栖梧才悄无声息的走出来，刚才那小太监的动作她看得不大清楚，只能依照记忆在差不多的位置来回摸索着。最后在极隐秘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冰凉的圆盘，轻轻一扭，石门竟然打开了！
栖梧心下大喜，侧身溜了进去。
这似乎是一条暗道，但里面崎岖不平，似乎是才挖好没多久的样子。
走了许久，突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栖梧慌忙屏气凝神侧身躲入阴影中，他们这么晚了在这种地方会面，想来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若是被发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是冒险了些，但是川儿说还是要让你知晓的好。”说话的是她的父亲，凤启枢。
“好吧，长话短说，下次还是叫染儿传话就好了。”
这声音！栖梧大惊，这声音分明是太后的声音！凤启枢什么时候和太后勾结在一起了？但随即却想到，凤启枢一直是肃王党羽，和太后自然有所勾结，想来也不算奇怪。
只是，川儿？是那个小太监？
“母妃，我已经和父亲商量了，此时宜早不宜迟，再拖下去便再无成事的可能！”
话音落，栖梧顿时如同五雷轰顶！
那声音，分明就是已经被凌迟处死的肃王龙子川！栖梧尚未来得及思考此人为何没死，便听凤启枢已经开口：“是的，现在川儿的行踪似乎被发现了，若是拖得越久越容易暴露。”
短短几句话，栖梧就足以见得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其震惊程度可想而知。
“也好，可是你可有把握？”
“母妃放心，儿臣自会小心行事。这些日子儿臣已经联络了不少人，想来再过些时日时机成熟时，定能成事！”龙子川自信满满。
“那就好。启枢，此时还要你多多周全，一定不能让川儿陷入危险之中啊！”
“你放心，川儿毕竟是我亲生儿子，我自然会保她周全”
“好，这我就放心了。”太后声音有些哽咽，“只是可怜了我的流霜”说着，太后竟然开始啜泣。
“母妃，流霜的仇儿子自然会为她报！定要让龙玄澈血债血偿才是！”龙子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些话来。
“好，我的好孩子，不枉母妃疼你这么多年。”
“太后放心吧，凡事有我呢。起事时间应该就在年后，毕竟新年的时候守卫会加倍，我们不便动手。”
“好，到时候提前让染儿通知我，云想容那个蠢货想不到才进宫就被禁足，她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指望苏染了。不过你们也要小心一些，那龙玄澈城府极深，不好对付！”
“儿臣知道，母妃放心。”
三人又大概说了些细节，栖梧越听越心惊。见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栖梧知道再不走恐怕会会被发现，于是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密道。
果不其然，刚出去没多久，便见两人一前一后从里面走出来，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才又像来时那样匆匆往外走。
栖梧又在那里守了将近半个时辰，都没见太后从里面出来，沉吟片刻，纵身向太后的寿康宫跃去。
果不其然，当栖梧潜入寿康宫太后寝殿时，透过窗户果然瞧见她已经躺在床上了。
想来那密道有一半是通向这寿康宫的！
想不到出来散个步，竟能撞见这样的惊天秘密！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既然凤启枢你们自己撞了上来，那便不要怪她不顾父女之情了！
害死凤陵溪，伤害从容的人，她一定会让他们千百倍的偿还！
哪怕是拖着他们一起下地狱也在所不惜！！！
第156章　摊牌
栖梧一边走一边消化方才听到的消息，绕回到放灯笼的地方将它捡起来，依旧朝着承乾宫的走去。
赵谦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打瞌睡，栖梧想了想还是蹲下来叫醒他，后者惊醒见是栖梧，愣了一下随即站起来躬身请安：“原来是宁妃娘娘，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栖梧问道：“皇上还在忙吗？”
“是，最近国事繁重，皇上都忙到很晚才歇下。”
“里面，有没有别人？”因为上一次她晚上睡不着来找他，不想推开门却发现凤乐瑶也在里面，那种尴尬的场面还是少经历些为妙，也免得打扰了这佳人红袖添香的良辰美景。
赵谦还没说话，便听里面传来龙玄澈低沉的声音：“阿鸾吗？进来吧。”得到皇上允准，赵谦一边替栖梧开门一边小声补充道：“这些日子皇上都下了令，除非是您，否则任何人不得随意踏进承乾宫呢。”
栖梧愣了一下，将手中的灯笼交给赵谦，提着裙子走了进去。
见栖梧进来，龙玄澈从前面如同小山一般的奏折中抬起头来，冲她笑得意味不明：“这么晚了，阿鸾是来捉奸的吗？”
话音落，栖梧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爬上了一丝可疑的坨红，但面上还是镇定：“睡不着到处走走就走过来了，你还在忙？”栖梧走到他旁边看了看，“你怎么每天都有这么多折子要批？感情朝中大臣整天就捉摸着怎么上书写折子了是吧？”
“世人皆道皇帝轻松，每日不过上上朝，闲来无事逛逛后宫，其实有多少事情要做谁又知道？”龙玄澈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肩膀，脸上尽是疲惫。
栖梧秀美微蹙，迟疑了片刻，还是走到龙玄澈身后，替他捏肩。
龙玄澈愣了一下，随即将手垂在身侧，闭上眼格外享受。栖梧手上的力度刚好，她甚至还暗自用了内力，替他活络胫骨。
蜡烛“哔剥”一声炸开一朵烛花，摇摇的烛光中，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一切都显得现世安稳。
“阿鸾”龙玄澈似是喟叹的唤了声。
“嗯？”栖梧随意的哼了声算是应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你，恨我吗？”龙玄澈想了很久，终于问出了口，这话自从她醒来后便一直盘桓在他嘴边，可却一直忍着。两人也都心照不宣的对此时闭口不提，他害怕从她口里听到答案，他怕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两人便在无可能。
栖梧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是自她清醒后，她却一直没什么表示，甚至日常起居都和往日无恙，越是这样他越是心慌，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肩上的力度突然消失，龙玄澈心一沉。
身后久久没有回答，但龙玄澈可以感觉得到，身后人气息有些紊乱。他也并未转身，而是耐心的等着她的答案。
那个答案，或许会将他推上天堂，或许会将他打入地狱。
等待的时间格外难熬，就在龙玄澈几乎快要忍不住时，却听身后的人幽幽的叹了口气，栖梧开口，只有一个字“恨”。
这便是她的答案吗？
龙玄澈苦笑，“既然如此，你准备如何？替凤陵溪报仇吗？”
“那你告诉我，我该替他报仇吗？”
龙玄澈站起来，和她对视，认真的开口道：“如果你想，你随时可以。”
栖梧也并不回避他的目光，坦然的迎上去，一字一句的开口道：“若是，我想让你死呢？”说这话时，栖梧表情一直淡淡的，不是愤怒，也不是恨，而是像看一个普通人，没什么表情，却也没有刻意的疏离。
龙玄澈只觉得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周围所有声音全部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