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染卿人意》第60章


到了。若她为男子,当非要娶闻人卿为妻不可,可她却偏偏是个女子,又何来“娶妻”一说?再想想她所见所知的那些夫妻,又觉得她们与他们一点也不同。心中更是矛盾起来,一时觉得“妻”字好,一时又觉得不好。想来想去,又朝闻人卿道:“扮作夫妻不过一时权宜,我们不是‘夫妻’,当比‘夫妻’更好些!”
闻人卿听了,面上却有些讶异,但也只讶异了一瞬,便似笑非笑道:“如何比‘夫妻’更好?”
这却把白木染问住了。
白木染自觉心中明白,却一时说不上来。想想自己所见的朝阳观中为数不多的几对夫妻,都是丈夫或凶悍或威严,总是占着理儿的那一头,而做妻子的却总是唯唯诺诺,无论如何也要比为夫者矮一头。而她与闻人卿呢?虽则她答应以后凡事都要听闻人卿的,可她却觉得还是不同。
哪里不同?
“……我们当是一样的,他们……不一样。”
同为女子,又日日夜夜都在一处,当比世上任何人要更知彼此心意,虽为彼此,却亦为一体。
相知相依,相伴相生。
白木染说得没头没尾,词不达意,然闻人卿却似懂了一般,也不多问,就这么一笑置之了。
两人换过衣裳再上路,就对外称为白公子与白夫人。闻人诉从来便不多话,自然听了也便就应了,不多问,也不质疑。就这么一路快马,直朝朝阳观而去。
一路赶着走,到将至除夕的前一日,终赶到了朝阳观。
朝阳观在郊外山上,山路狭窄难行,上不得马车,闻人诉便先在山脚下的镇子里找了个小店,花了些银子将马车寄养了,几人这才另外收拾了东西,一路上山。
白木染一手挽着一个包袱,另一手则牵着闻人卿,心中虽觉得踏实,但一想到要去朝阳观重又面对余春明,难免又不踏实了起来。再想到余春明所知自己身世多年却不言明,又想到余春明要她打听的“秘药”之事——如今她正带着“秘药”上山呢!一时心事纷杂,忍不住皱起眉苦起脸。
闻人卿看着,却并不出声。
待得几人走了大半个时辰的路,总算见得朝阳观的大门时,白木染却踌躇起来,竟然停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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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相见
虽然有闻人卿在身侧; 但一想到自己要回到朝阳观里去; 还要面对余春明; 白木染心中不免有些发怵。
闻人卿一眼便看出她的心思; 朝她道:“怎么,不敢走了?”
“谁……谁说我不敢的!”
话音才落; 却听得另一旁的小路上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脚步声,那声音很急; 似是赶着要跑起来了一般。两人都听见了; 都朝那一处树丛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有个道人打扮的男子急匆匆地朝她们而来。
不多时便看见了。
却是与白木染从前最要好的那一个小师弟五娘。
“师……师姐……啊不,师兄!你怎么回来了?是……是回来看师父的么?”五娘喘着粗气; 且惊且喜; 自然,他也注意到白木染身边还站着一个闻人卿,但他也只看了一眼闻人卿; 就赶紧收回了目光。
这下可好,也不必再做什么准备了; 就从这五娘处说起吧。
白木染咬了咬牙; 开口便道:“这一位是……是我的……我的……妻……”说到后边; 干脆越说声音越小,话也说不出来了。怎么想怎么觉得还是有些古怪,什么夫妻,什么妻子!
“啊?”五娘当然没听明白,瞪大了眼睛; 疑惑不解。
偏在这时,朝阳观内又走出两人来。
闻人卿先看了一眼,一个是个子比较高,是个年轻道人,另外一个却是她见过的,虽则稍矮一些,但却年长一点,若她没记错,正是当初带着白木染闯入百香谷里来的一个道人,正是白木染的一个师兄。闻人卿记性不错,虽算不得过目不忘,但至少见过一回的人,都有个大概的印象,她记得这人。
那两人走了出来,自然也见到了白木染并闻人卿与五娘。
“你们……”那一个闻人卿见过的白木染的师兄先打量了三人一番,惊奇道,“小师弟,你……你这是……回来了?”
“……是。徐师兄。”
这下好了,白木染心中喟叹,还没跟五娘解释清楚,就又要面对另外两个师兄了。这回出来的两个师兄,一个便是她那最阴沉的大师兄余火离,另一个则是从前送她去百香谷治病的徐水凤。
徐水凤是见过闻人卿的,虽则那时候闻人卿面上覆了面巾,但大致的身形与年纪总知道,何况一样都是一身白衣,若要编造什么瞎话说这人不是百香谷里的那个“神医”女子,也要教人生疑,倒只好实话实说了。况且白木染从前就是个最会做戏撒谎的,她知道但凡要说假话,便最好是半真半假地参杂在一起说,却更能令人信服。
“我此番回来,是‘病’治好了,回来看看师父。”难得白木染还记得自己之前到百香谷是去“治病”的,顿了一顿,又道,“这个是……是我的未婚妻闻人卿。”白木染实是无法说出自己与闻人卿竟成了夫妻,想一想,说是“未婚妻”倒还算稍稍说得通一点儿。
“未婚妻?!”
徐水凤与余火离两人听了之后倒还只是微微讶异,五娘却是被白木染的话给惊得跳了起来。
“小五,你这是做什么?”余火离也被五娘吓了一跳,皱着眉头,十分不耐地问了一句。余火离此人是余春明的亲传大弟子,亦是余春明最看重的首席弟子,从来眼界颇高,并不把朝阳观内的其余人放在眼中,尤其是那些散徒,更是被他看成仆役一般,此刻见到五娘失态,便更是不满。
五娘也最惧怕这个大师兄,被如此呵斥之后,总算反应过来,喏喏地低声应了一句:“我……我是……听得师兄有了未婚妻,被吓了一跳。”
余火离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而徐水凤却果真如白木染所想的那般,细细打量了闻人卿,看起来是一副心中有数的样子。
“小师弟既然回来了,就先去见见师父,正好也将此事与师父说一说。”
“这是自然。”白木染点点头。
“至于这位姑娘……”
白木染倒是很快有了决定,朝一旁还有些呆呆的五娘道:“五娘,麻烦你带她去我之前的屋子歇息。”
五娘又是一愣,但很快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赶紧答应了下来,道:“是,对!我带她去!”
白木染大概也猜到了五娘在想什么。毕竟在这朝阳观里,也就五娘一人知道她是其实是个女子,所以听得闻人卿竟然成了白木染的未婚妻,便比其余人更要觉得惊诧。不过这五娘……说得好听些是天性单纯,说得不好听一点儿就是……非常好骗,白木染少不得要在心中打算着等会再另外编一套说辞来哄骗五娘了。
待到几人进了朝阳观,闻人卿跟着五娘去了白木染从前住的屋子,而闻人诉与小童则另有客房安排。
白木染就与徐水凤一道去见余春明了。
大师兄余火离却待这些师兄弟们并不亲近,径自忙自己的去了,对白木染的事可一点兴趣也没有。
进了余春明的屋子,白木染却先是愣了一愣。
许久不见,余春明倒像是憔悴衰老了不少,竟不复从前那般龙精虎猛的样子。虽则知道这位“师父”并非什么大好人,甚至在不少事情上做过一些“恶”,又以身世之谜胁迫自己,但毕竟还是被他收养多年,白木染猛然见到这么个颓丧的老人,眼角也忍不住觉得有些泛酸。
“师父……”
“木染?”余春明见到白木染,却是又惊又喜,几大步走了过来,再将白木染细细打量,又大声叹道,“当日的小娃儿又长大了!”叹完又问白木染的伤势可好全了,又问分别以来的境况。
徐水凤一直站在一旁,倒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看来是非要知道个结果了。
白木染早有准备,便大大方方地将自己因伤病而签下文契的事说了,又说了自己与那神医女子朝夕相处,渐渐有了感情,后来便与之订下婚约。
徐水凤虽早有猜测,但听得这里还是大大吃了一惊,又感叹道,“真个没想到,竟是因祸得福,成就了一段奇缘。”
余春明却道:“这些都不妨事,水凤你先下去,为师还有些话要单独与木染说。”
“是。”
白木染心中有数,看来余春明是要问秘药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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