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第22章


了风尘,眉目依然清亮,见她出来,冲她一笑,伸着手接她下来。
院子里有一株高大的落叶乔木,盛夏时节,倒是枝叶繁茂。小团子小果子在树下摆了桌椅,思源将随车带着的茶器都搁在桌案上,书瑶沏了茶,才与众人一起退下。
“第一次出远门便走这许多时日,路上颠簸,辛苦你了。”牧白与纤荨对坐在树下。
这驿站位于两郡之间,抬眼便可望见一带远山,微凉的清风拂过,有田间蔓蔓的野花香。
纤荨饮了茶,见牧白额上薄汗,递了一方丝帕给她,彼此续了茶,才道:“从前总见书中描述山川如何秀丽,城池如何井然,今番出来才算明白一句老话。”
牧白看她轻挑眉角,带了一丝调皮,擎着茶杯顺着她道:“什么老话?”
“纸上得来终觉浅,”纤荨也将那青瓷小杯转了转,含笑回望她,“绝知此事要躬行。”
此次巡察并非急务,又有女眷随行,驿亭毕竟多有简陋,周牧白索性让车队尽量在郡州休沐。如此行了一月有余,先锋官打马回报,再有半日可到一处大的城池,周牧白吩咐进城休整三日,一则车队可按需补给,二则众人也都乏了,都松泛松泛。
随者一阵欢呼,加快了脚步,日落之前进了城,早有地方官吏接了先锋官的消息将别馆安排妥当,又派了向导,周牧白约束众人不许扰民,与沈纤荨只带着书瑶思源,并沈岩沈岚一道出去。
城里华灯初上,屋宇沿着济河两岸鳞次栉比,思源极少能到街上,自是看着什么都新鲜好奇,拉着书瑶左观右望,叽叽喳喳一刻不停,好在书瑶有耐心,知道不知道的,都细细说与她听。
沈纤荨与周牧白并肩走着,只觉得繁华如流水,来往皆无数,只有身边那个人,一直在身边。
转过街角,并开着几家酒肆,热闹熏攘,沈岩早他们几步,先挑了一家有独立厢房的,再将水牌上的菜肴点了满满一桌。出门在外多有不拘,牧白让书瑶和思源一起坐了用膳,两人告了罪,都坐在下首相陪。此地离瑞京甚远,风味别有特色,几人谈说着风土人情,不觉已酒过三巡。
沿途疲惫,这一夜众人都睡得极好,只有思源苦兮兮的典着小肚子说撑坏了,书瑶与她同住一房,好笑的看她眯瞪着眼挨过来,只好在她肚子上揉了揉,思源打个滚,搂着她的手臂,渐渐睡去。
晨光吐露,书瑶先到主屋伺候了主子梳洗,回到小房看思源尚拥被睡得香甜,只得推了推她,思源哼唧两声懒懒醒来,书瑶道:“王爷王妃要去陵源寺进香,你再不起来,我可不等你了。”
思源一听,忙滋溜溜爬起来,一壁问着陵源寺是什么地方,一壁快手快脚的将自己收拾妥当。
陵源寺在城郊不过数里,昨日听向导说此地略北,夏末秋初,寺中木芙蓉开得正好,牧白便留了心,一早往北郊而来。到得寺外,果见庙宇数从,留了车夫在林里守着车,牧白与纤荨带着两个丫头拾阶而上。这日恰逢初一,多有小民到寺中进香许愿,见她们衣着光鲜,都以为是城中少年夫妻富贵出游,也只多看两眼罢了。
大殿之上供着金身佛像,牧白与纤荨双双跪在蒲团上,殿外暮鼓晨钟,弹指而过。纤荨微偏了头,望着牧白轮廓精致的侧脸,她许的什么愿,她不知道,却又想着,惟愿与君,年年岁岁常相伴。
后山果然多种木芙蓉,粉白姹紫,逶迤于山道,又有一脉山泉,于半山泊泊而下,骄阳中泛出七彩的光,泉水碎玉般飞溅,几人坐在山下亭中,只觉一派清凉。
寺中有膳堂,宽敞明亮,午间便在膳堂用些斋饭。牧白令书瑶多置了功德钱银,两个小沙弥欢欢喜喜的端着几碟子素食摆在桌上,再双手合十的退去。有蘑有菜有百菌汤,更别致的是一道酿豆腐,竟比别处吃着都鲜嫩,纤荨见牧白喜欢,唤思源去问问可有甚特殊的做法,思源答应着去了,片刻后跑回来,一张小脸红红白白。
纤荨问她怎么了,她支吾半晌,方道:“方才我与那小沙弥说,我们主子爱吃豆腐,豆腐怎么做才好吃。哪知话还没说完,旁边许多香客都在笑。”
“笑?笑什么?”书瑶往四周睃了一圈。
思源抬眼看看牧白也望了过来,只得续道:“他们说,这里的地方话,吃豆腐是……是……是占姑娘家便宜的意思!”
书瑶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纤荨偏巧正夹着一块酿豆腐,举在牧白的碗前,闻言一顿,还是将那块嫩白的豆腐放进了牧白的碗里。
牧白忍着笑,脸上也有些讪讪的:“我怎么好意思吃你的豆腐呢。”
纤荨低头只看着自己面前一只小碗,闲闲的道:“你不吃也吃了这么多了。”
第22章 何事隐瞒
阖州地处瑞国北端,深秋零落,却已隐隐透出冬日的萧索。思源打着帘子从暖阁里出来,使劲的跺跺脚,只觉寒风猎猎,耳朵都快要被冻掉了。书瑶看她走得急,不由笑道:“你慢些,都裹成球了,再跑就该滚过去了。”思源扮个鬼脸,领着小丫头抱着琴又钻回暖阁里。
不一会,暖阁里隐约传来流水落玉台般的琴声,书瑶侧耳听了一会,微笑着去了。
这日直到掌灯时分周牧白才回到府里,纤荨让后厨一直热着饭菜,看牧白果然是从外头急赶着回来的,忙令传膳。不过片刻,丫头们捧着四荤四素摆在小桌上,书瑶拿了两副碗筷道:“主子今晚也用得少,不如陪爷再进些吧。”
牧白本伸展着手臂等思源给她摘下腰饰抹额,听闻这话便转回头来看,纤荨脸上微红,接过碗筷在小桌旁摆好。
“怎的用得这般少?可是不合口味?前儿个许攸辞荐了个吃南菜的小馆,过两日得闲了我们去尝一尝,若你喜欢,就将那厨子招来咱们府里。”牧白换好衣裳也来到桌前坐下。
“王爷说的可是两宜斋?”思源两眼闪亮。沈纤荨扫她一眼,她立即醒悟过来般闭紧了嘴巴。
“你怎知是两宜斋。”牧白瞅她们主仆一眼,逗她道:“定是沈岚给你说的,看把你馋的,眼睛都冒光了。”
纤荨先给牧白盛了一碗热腾腾的当归羊羔汤,听她这般说又掌不住笑,“你把厨子请来府里,那别人要吃南菜时怎么办?”
“让他们再去寻别家就好。”周牧白也笑,接过汤时仔细看了看纤荨的脸色,皱眉道:“气色这般差,明日让小团子请个好郎中来看一看。”
思源在一旁嘟着嘴小声道:“天天的吹冷风,定是感着寒气了。”
“思源!”纤荨立即喝住她。
“吹冷风?”牧白挑了挑眉,不解的问:“为何吹冷风?”
思源看看纤荨又看看牧白,深悔自己一时失言,若真坏了主子的事可就百死难辞了。纤荨本欲岔开话,心里又实在不想扯谎,正为难间,牧白已将汤匙放下,长眉微蹙,直望着她们,半晌方道:“你们有事瞒着我?”
书瑶看牧白真恼了,思源夹在王爷王妃中间定是难说话,只得跪下道:“殿下息怒,”她咬唇望了望沈纤荨,又低头:“这几日,是奴婢和思源一起陪着王妃出了府,今日许是风大了些,奴婢一时不查,叫王妃感了风寒……”她话还未说完,思源也跪了下来,眼泪汪汪的道:“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
牧白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丫头,“你们既然都不想说,那定是你们闺阁里的事情,不说也罢。”她自己揉了揉额头道:“近日外头事忙,我脾气差些。你们都起来吧。不必这么一惊一乍。”
纤荨走到她身旁给她捏了捏,又道:“都是我贪玩惹出来的事,爷别气了。这菜也凉了,思源让厨房换几个热菜上来。”
一折波澜渐渐掀过,次日一早,周牧白先在正堂分派了几项事物,沈岩沈岚并几个幕僚领了差事各自去了,又有城防二郡的郡守前来拜见,待得打发了他们,阖州州牧又委派了主簿到府请她往工事处商讨些时宜应对,总是忙得一起紧接一起。
城防的工事修整进行得并不顺利,尤其城墙藩筑,延误是不敢的,但怠工者时有。吏部属官奉命勘察,城砖多有不合制治,工部依据当地矿产冶炼所得完善烧制过程,就连章敏之许攸辞都被下派到冶炼场中督办城砖一事。眼见来阖州已有一两月,改善之法依然进展缓慢,牧白每日为此头疼不已。
幸而这一晚还回来得早些,周牧白带着几个长随刚到府外,小团子便嚷了一句:“爷回来了!”门里听小果子远远的接了一句:“爷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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