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其叶蓁蓁》第19章


宴会开始时各方的礼都已经送上了。
长辈们无外乎送的衣衫鞋袜,卓青遥夫妇送了一支玉笛,谢弼送的是一方端砚,卓青怡则亲手做了个新的剑穗。
言蓁送的是一把好剑。
言豫津送了一整套精致的马具。
夏冬与蒙挚都送的是普通的摆件玩器,宫羽则带来一幅桌上摆的精巧绣屏。
夹在这些礼物中,梅长苏送的护心丹一开始并不显眼,如果不是言豫津好奇地凑过来问,问了之后还大惊小怪的惊叹了几声,旁人也没注意到他送的是如此珍贵之物。
“不行不行,苏兄真是太偏心了,送这么好的东西给景睿实在是糟蹋,连我你都没送过,你明明更喜欢我的!”
言豫津正在笑闹,旁边突然出现了一只修长有力的玉手,准备无误地拧住了他侧颊上肉最厚的地方,微一用力,半边脸就红了。
“你闹什么闹?七月半不是还没到吗?说不定苏先生到时候送更好的东西给你呢。”夏冬咯咯笑着,朝言豫津的脸上吐了一口气。
国舅公子捂着脸挣扎到一边,恨恨地道:“我的生日不是七月半啦,是七七,夏冬姐姐不要再记错了!”
“喔,七夕啊……”夏冬斜瞟他一眼,“跟七月半又差不太多,你急什么?”
言豫津泪汪汪地瞪着她。
拜托大姐,七夕跟七月半不光是日子,连感觉都差很多好不好……
“姐姐。”言豫津扯着言蓁的袖子撒娇,又看着夏冬瞪着他,缩了缩脖子,躲在了言蓁的身后。
“别闹。要我说啊,景睿也真是可怜。 他的东西不是被你抢去就是被谢弼拿去。”
言蓁这话一出,言豫津更是气得跳脚。
“姐姐,我才是你亲弟弟啊。”
年轻人这一闹,宴会最初的拘谨气氛这才松泛了下来,连莅阳长公主都忍不住笑着道:“豫津有时会来向我哭诉你们欺负他,我原来还不信,今天看来,你们真的是在欺负他……”
“好了,”谢玉微笑道,“哪有这样待客的,睿儿,快给大家斟酒。”
萧景睿边应诺边起身,捧着一个乌银暖壶,依次给诸人将案上酒杯斟满。
谢玉举杯左右敬了敬,道:“小儿贱辰,劳各位亲临,谢玉愧不敢当。水酒一杯,聊表敬意,在下先干为敬了。”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席上众人也纷纷干了杯中酒,只有梅长苏和言蓁略沾了沾唇,便放下了杯子,萧景睿知他身子不好,言蓁又身怀有孕,故而并不相劝,悄悄命人送了热茶上来。
言蓁感到萧景睿的贴心,心中有愧,一时间思绪万千,就连夏冬和卓鼎风的对决都没心思观赏。
等他们打完,宴会的气氛有些奇怪,谢玉清了清嗓子:“各位,雅宴不可无乐,既然有妙音坊的宫羽姑娘在此,何不请她演奏一曲,以洗我辈俗尘?”
此建议一出,大家当然纷纷赞同。
宫羽盈盈而起,向四周敛衣行礼,柔声道:“侯爷抬爱了。宫羽虽不才,愿为各位助兴。”
重新落坐后,宫羽缓缓抬手,试了几个音,果然是金声玉振,非同凡响。
紧接着玉指轻捻,流出婉妙华音,识律之人一听,便知是名曲《凤求凰》。
一般乐者演曲,多要配合场合,不过对于宫羽这般大家,自然无人计较这个。
因此尽管她是在寿宴之上演此绮情丽曲,却并无突兀之感,曲中凤兮凤兮,四海求凰,愿从我栖,比翼邀翔之意,竟如同□□腻水,触人情肠,一曲未罢,已有数人神思恍惚。
言蓁垂眸摸了摸微冷的茶盏,细细品着雅乐,因为怀孕之故,思绪涌动竟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她轻轻地拭去眼泪,抬头时发现莅阳长公主低头垂下泪来,她轻轻一叹,无人听闻。
一曲弹罢,谢府一名男仆突然从厅外快步奔进,趋至谢玉面前跪下,神情有些仓皇,喘着气道:“禀……禀侯爷……外面有、有客、客……”
谢玉皱眉道:“客什么?不是早吩咐你们闭门谢客的吗?”
“小的拦不住,他们已、已经进来了……”
谢玉眉睫方动,厅口已传来冷洌的语声:“早有旧约,卓兄为何拒客?莫非留在宁国侯府,是为了躲避在下的挑战不成?”
第十六章 宴无好宴
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这句话福至心灵,言蓁扶着珠玑的手站了起来,她皱着眉看着霖铃阁的格花大门外,出现了几条身影。
当先一人,穿着浅灰衫子,梳着楚人典型的那种高高的发髻,面容清瘦,两颊下陷,一双眸子精光四射直视着厅上主座,整个人如同一把走了偏锋的剑一般,凌厉中带着些阴骛。
这便是琅琊高手榜上排名第五,目前任职大楚殿前指挥使,以一手遏云剑法享誉天下的岳秀泽。
谢玉振衣而起,面上带了怒色,厉声道:“岳大人,此处是我的私宅,你擅入擅进,这般无礼狂妄,视我谢玉为何等样人?难道在大楚朝廷上,就学不到一点礼数吗?”
“冤枉冤枉,”谢玉话音未落,岳秀泽的身后突然闪出了一个宇文暄,拱着手笑嘻嘻道,“岳秀泽早已在半月前辞去朝职,现在是一介白衣江湖草莽,谢侯爷对他有何不满,只管清算,可不要随便扯到大楚的朝廷上来。”
谢玉气息微滞,忍了忍,将寒冰般的目光转到宇文暄身上,冷冷道:“那陵王殿下总算是大楚朝廷的人吧,你这样冲进来是否也有违常理?”
“我没有冲进来啊,”宇文暄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表情甚是夸张,“先声明清楚,我们跟岳秀泽不是一路的,我来是因为听说今天是萧公子的寿辰,想着怎么也是相识的人,所以备了薄礼来祝寿,顺便也讨好一下谢侯爷。
这一路走进来的时候只看见贵府的家仆不停地在拦岳秀泽,又没有人来拦我们,我怎么知道不能进来?侯爷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亲自问问贵仆啊。”
他这一番胡言乱语,诡词巧辩,竟将谢玉堵得一时说不出话。
“不请自来是南楚皇室的教养吗?陵王殿下总是能让人大开眼界。”言蓁摸了摸肚子,瞄了一眼两手空空的陵王,讽刺意味十足。
“靖王妃也在。”陵王仿佛现在才看到言蓁,宇文暄对于她的传闻倒是听了不少,只没想到今天能在宁国侯府看到她。
他看了一边身边的念念,意味深长地看着萧景睿。
言豫津扯了扯言蓁的袖子,看着庭中的那些人,小声说:“姐姐,我怎么觉得这些南楚人怪怪的。岳秀泽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吧。非要在景睿的生日上比吗。”
“来着不善,且些看看。”言蓁下意识看了梅长苏一眼,见他神色如故没有半分惊讶之色,心里一突。
莫非,他是想在今夜动谢玉。
言蓁和梅长苏对视了一眼,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言蓁抿了抿唇,她回头看着厅堂正中一大片空地,竟仿若天然的演武场。
凝目对视的两大高手,剑虽未出鞘,但那种渊停岳峙的气势,那种傲然自信的眼神,当远非前日他们两人的弟子对战时可比。
为表对此战的尊敬,除了长公主仍然端坐外,其他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连谢绮都在夫君的扶持下捧着隆起的腹部起身。
由于宇文暄等人站在厅口,故而厅门是开着的。
一缕夜风晚来清凉,卷了红烛焰舞室内光影摇动。
珠玑运轻功去靖王府的马车上取了一件灰色的披风,给言蓁披上,露出一个笑容:“主子,这里风大。若是冷着了,可怎么好?”
“不碍事。”言蓁摆手,“都四月了,夜里也不冷。”
她目光凝视着厅中,随着烧焦的烛芯噼拍裂响的同时,两柄剑似闪电横空,交击在了一起。
听名思义,天泉与遏云剑都是以剑法飘逸灵动著称,两门传承都近百年,彼此之间历代互有胜负,纵横江湖时,除了北燕拓跋氏的瀚海剑或许偶能压它们一头外,其他剑门基本上都望其项背而莫及。
卓鼎风二十七岁那年与岳秀泽初战获胜,三十五岁那年再战又获胜,看战绩似乎占了上风,但从他面对遏云剑时异常凝重的表情来看,无论赢了多少次,这仍然是一个让他无法等闲视之的对手。
厅堂之上两人这第三战,剑影纵横,衣袂翻飞,来回近百招,仍未入□□,单从场面上来看,竟好象还不如那日萧景睿与念念打的好看。
言蓁一直注视着两个人的打斗,突然她手一动,白光一闪,打中了纠缠着剑光。
天泉剑脱手落地,发出尖锐的铿然之声。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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