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兰明歌》第83章


“有人来了,你快点!”周珏乜了他一眼,从沙发上拾起衣衫,囫囵套上。也不再管男人如何,她快步去应门。
周珏拉开门,一手抵在门框上。阮决明看这架势,又见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觉得有些好笑,“有人在?”
“啊……是呀。”周珏摸了摸脸颊,忽然变得腼腆了些,“有事咩?”
阮决明拿出影碟,说:“喏,有借有还。”
周珏收下了,看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问:“还有事?”
阮决明正要说话,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道男声,“好彩妹,我的裤衩在哪啊?”
周珏眉梢一扬,转过头去,气势汹汹地说:“你找啊,我又不是你老母,还伺候你穿衣?”
阮决明随意问:“你条仔?”
周珏摇头,有些尴尬地说:“呃,算是吧。”
阮决明点了点头,一派了然的模样,“不打扰你了,我走先。”
“噢,好。”
在阮决明转身之际,周珏忽然拉住他的衣袖,悄声说:“不要告诉六姑,拜托。”
阮决明小幅度耸了下肩,约莫是答应了的意思,又说:“你和你哥还真有意思。”
周珏不明所以地说:“阿崇?”
阮决明笑笑不语,转身离开,抬手挥了一挥。
*
夜幕降临,中环写字楼里,昭记古玩行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裴辛夷一手拿着听筒,一手抱臂。她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搞乜啊,一直不接电话。要不是看你冇车,谁想问需不需要去接你!”
她又拨了一次号码,电话里依旧传来忙音。思忖两秒,她放下听筒,拎起银灰色鳄鱼皮手袋走出了办公室。
裴辛夷走路向来目不斜视,见着一辆机车如路障一般横挡在大楼门口,她只是皱了皱眉头,打算从旁边绕过去。
“喂。”
就在她与机车擦身而过的时候,车上的人抬手牵住了她的衣袖。她定睛一看,这才瞧清藏在头盔之下的脸。她没好气地掀开头盔的防风罩,“去哪里偷的车?”
“乜偷车啊。”阮决明笑吟吟地说,“我要是想,全岛的摩托车都能买下。”
“是咯,有钱好巴闭。”裴辛夷说着,上下打量他一番。他穿着合衬的竖条纹靛蓝色西服,搭一双深棕色牛津皮鞋,再加上这竞赛式的机车与头盔,明明不伦不类,可看上去就是很自然。
阮决明扬了扬下巴,“怎么样?”
裴辛夷摸了一把皮质后座,挑眉说:“得得地。”
阮决明笑笑,“上车啦,靓妹。”
裴辛夷穿着及小腿的窄口半裙,抚着他的肩膀,侧坐在后座上。她没有丝毫犹豫地环住了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胛骨处,说:“走啊。”
殊不知阮决明喉咙发紧,心跳亦不受控制地加速。
拧紧油门,在车开出去的同时抬腿踩在脚踏上,他朝着前方,朝着霓虹喧嚣的街头,飞驰而去。
呼呼风声,高楼大厦似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塌,然后热带植被凶猛地长起来,参天大树成林,还有丛丛灌木与藤萝交缠。
夏季的风吹来,隐约有木槿花的气息。
“阮生。”
“嗯?”
“往山顶开,一直往山顶开。”
阮决明笑出声来,“乜嘢啊?”
裴辛夷只是将手收得更紧,更紧地抱着他,仿佛要穿过宽阔的背,去聆听他的心跳。
往太平山顶,如同往南,头也不回地开到尽头。
他们的世界尽头。
第55章 
从太平山顶俯瞰,幽暗的山麓下,一幢幢摩天大厦紧密挨挤着,维多利亚港似一绢墨蓝色的丝绒,温柔地拥着两岸的萤火般的城市霓虹。
上个世纪,能在山上辟地建宅的还只有洋人,这般风景是殖民者的专属。华商们斗志昂扬,经过一番拼搏,终于冲上山来。
依山傍海,将全港尽收眼底,这也曾是码头小子裴怀荣的梦。
如今,“船王”坐拥山顶豪宅,是家喻户晓的事。
幽静的私宅园景,被建筑的窗格里的光映亮些许。窗旁的圆桌上,一位老人与两位年轻人优雅地使着刀叉。
裴辛夷抿了一口白葡萄酒,用餐巾擦拭嘴唇,说:“我食完了,你们慢慢——”
“坐下。”裴怀荣横眉道,“客人还在这里。”
阮决明把银叉轻轻一丢,银叉磕到瓷盘,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靠上椅背,好整以暇地说:“冇事,裴小姐食完了,就让她离席咯。”
裴辛夷笑着去吻了一下阮决明的脸颊,也不再看父亲,往客厅那边去了。
好一个反客为主,简直是不把他看在眼里。裴怀荣心头不悦,面上笑笑,说:“都怪我过去太纵容她,让她这么冇规矩。”
阮决明说:“世伯,我在这些事上不讲乜规矩,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一家人食饭自在就好了。”
裴怀荣知道九龙那档子事是阮决明操作的了,很有些忌惮,也不好惹得他不快,便附和地点头,“讲得好,我们一家人不讲两家话。”
“所以世伯找我来有乜事?”阮决明停顿片刻,似笑非笑地说,“不过……不要怪我直接,除了和裴小姐有关的,我都冇兴趣。”
裴怀荣微蹙起眉头,揣测一番他这话到底有几分真意,说:“后生仔讲笑我是听不懂了,你们玩归玩,我不反对。”
“不反对,也不支持。”阮决明端起白葡萄酒杯晃了晃,呷了一口。
在阿公出事之前,裴怀荣计划让裴辛夷嫁给阮决明,从此与阮家了断。可现在裴怀荣不仅没法和阮家了断,还有一大堆事需要裴辛夷处理,结亲的事只能暂时推辞。
裴怀荣恨恨地想,阮决明如果是真心和裴辛夷结婚,就不该这么做,总不能便宜都给他占尽,要怪也只怪他自己了。
裴怀荣暗自斟酌片刻,故作悠然地说:“你告诉我,是不是佛爷的意思?”
“是又如何?”不等对方答话,阮决明接着说,“世伯是不是想讲,还有别的人选?唔好意思,我这人生来反骨,强塞的不要。”
裴怀荣说:“看你话乜啊?追女仔又不是挑叉烧,我的女儿,我当然希望她们好。”
阮决明心里暗笑,却一本正经地说:“世伯放心,我不会亏待裴小姐,也不会让她去山里受苦,不管是南方还是北方,她想住哪边就住哪边,每年也可以回来。”
“话不是这样讲。”
“无事,你尽管考虑,还有时间再谈。”
裴怀荣不愿再打太极,说:“你和蒋坤的生意……”
阮决明说:“世伯,蒋坤也好,张坤也好。既然你把这笔生意交给了裴五,就该相信他的判断。我这个人很乐于分享的,只要蒋坤有那个本事,有财一起发咯。”
说得像蒋坤是裴安胥挑中的人似的,这是把责任全推到裴安胥头上了。
裴怀荣正要搭腔,又听阮决明接着说:“不过,蒋坤总归是外人,生意还是我们的生意,你大可放心。”
裴怀荣窝着一肚子火,想说什么,却是只沉吟了一声。
“多谢款待,我们还有事,先走了。”阮决明起身,对裴怀荣颔首,循着裴辛夷离开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客厅,阮决明就听见瓷瓶刀叉被掷到地上的声音。来递外套的佣人吓了一跳,阮决明对佣人安慰般地微笑,接过外套搭在手上,走了出去。
小径上嵌在两旁的地灯光芒微弱,不远处有一道绰绰的影。裴辛夷站在铁门旁吸烟,一手抱臂,姿态曼妙,又因纤细的肩背而生出几分脆弱来。
阮决明莫名地起了些许怜惜之情,他慢慢走过去,把外套披在了她背上。
裴辛夷转过脸去,睨了他一眼,“这是八月的天。”
阮决明从她手里抽走烟,深吸了一口,说:“是让你帮我拿着。”
“喔!”裴辛夷压低眉头,瞪着他说,“当我是衣架?”
“裴小姐这么靓,穿乜都得,不就是衣架咯。”
裴辛夷笑着摇头,“你和阿爸谈了乜嘢?”
“商量聘金。”
裴辛夷没好气地捶了下阮决明的臂膀,“哐健!?br /> 阮决明装作吃痛的模样,摸着手臂,连声道“哎哟”,逃也似的往铁门外跑。
裴辛夷追上去,作势还要打他,高高抡起拳头。
他们笑闹着坐上机车,迎着晚风下山。裴辛夷拢紧男士外套的衣领,闻到若隐若无的香气。他常穿这支乌木麝香调的古龙水,她很熟悉了,甚至,她觉得自己对这个气味好像有些依恋了。
“……你想不想去我家?”裴辛夷忽然说。
“我约了人。”
“哦。”
阮决明回头瞥了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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