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兰明歌》第88章


裴辛夷没有看化验单最下方的结论,将化验单放在香薰蜡烛上引燃。
阮决明诧异至哑然,跨步上前,去抢化验单,连手碰到了火也不丢开。裴辛夷唯恐他被烧伤,一下子丢开了单子。
燃烧的化验单飘落,触及仍旧湿漉漉的地板,一面被浸湿,一面被烧焦,一缕微不可见的烟雾升起。
“事实摆在眼前,还需要我讲乜嘢?”裴辛夷看着地板,眼尾红了,仿佛两张单子很可怜。
“刁那妈!两个都是我的仔——”阮决明揪住她的衣领,迫使她看着自己,“你把他们分开,想耍花样?利用细蚊仔,你是不是妈咪啊,啊?”
裴辛夷轻呼着气,垂眸说:“我怎么可能……反正你也不信。”再抬眸,定定地说,“我只是想保护他们,哪怕最后只有一个。”
阮决明笑了起来,眼睑亦泛红,“最后只有一个?你好伟大啊!”
“难道不是吗?”裴辛夷啮紧牙,勉强笑了一下。
阮决明只觉喉咙干涩,他不想说,却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你要是想保护他们,就不该生下来。”
“你以为我想吗?”裴辛夷闭上眼睛,“生小孩有多痛,养小孩有多辛苦,当他们发现曾念不是妈咪,我才是妈咪的时候,我有多恐惧,你知道吗?我每一天,每一天,都胆战心惊。
“你不懂的,我根本不想要生下来,就算违背教义,我也不要生下来——”
“啪”一声响,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了裴辛夷脸上。
阮决明反而有一瞬的愣怔。手臂缓缓垂下来,指尖都在颤抖,他拢紧了手指。
她不要生小孩,那是一点感情也没有了。
裴辛夷微微扬起唇角,更像脸部痉挛,她点头说:“怎样,打我不够泄恨对吧?要杀了我吗?死在你手里我也算是……”
她还是没能说完一句话,他掐住了她的下颌,以他掌掴的那只手。他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是他看不懂的情绪,却不知他的眼里也是自己看不懂的惧意。
“不要讲了,不要讲了。”他说。
“阿魏,”她忽然变得平静,“我真的这样想,死在你手里,是死得其所。我亏欠你太多了。”
阮决明冷笑一声,却有些悲哀,“装可怜博同情?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讲的任何一个字?是,我差点就对你动感情了,对——裴、辛、夷。”
“阿魏。”裴辛夷有些许哽咽,“其实,我不想做乜嘢裴六,我宁愿,我宁愿我是陆英。”
蓦地,阮决明掐着她的下颌将下巴往上抬,一下子封住了她的唇。她抵抗,在他的啃…噬下张开了唇齿,只得缴械投降。
他的吻带着满腔怒意,带着十来年的悔恨。他挟着她一步步往后退,屏风被不知谁的手肘碰到。轰轰隆隆,砸在地板上。腾起浅浅一层尘埃。
他没有在意仿生态玻璃箱,只管将她推到墙壁上,再欺上去,啃…咬她的渗出血的嘴唇,又含着这份腥气去扯她的耳环,舔…舐她纤细的脖颈。牙齿咬住毛细血管上的皮肤,再用力就会穿破似的。忍不住扯开前襟,让她袒露。撕下她的衣衫,如同剥落她的体面。
……
阮决明轻咬她的耳朵,低声说:“想要?你求我啊。”
裴辛夷喘息着说:“要做就做,废话那么多……”
阮决明得意地呵笑,贴在她唇上说:“这样就受不了了……你的疤给别人看过么?”
她再度抿紧了唇。他偏撬开她的唇齿,挑她的舌尖,含糊地说:“嗯?讲啊。”
裴辛夷扣住他的肩背,压抑着,不愿丢到最后的尊严。事实上,此时她也没有尊严可言。她沉沦了。
他的呼吸变得沉闷而急促,语调亦裹了火气,“还不讲是不是?”
……
他们缠在一起,大汗淋漓。光变得灼眼,白晃晃地映在玻璃箱上,盘蜷的南部白唇蟒以竖状的瞳注视着,分叉的粉舌吐信。
她闻到乌木调的古龙水香气,尝到汗水的味道。
玻璃箱里的枝叶扩张,发出断裂的骨肉复生的声音。生长成了巨扇的龟背竹,遮蔽他们,生出繁复的藤萝,缠绕他们。
血与汗交织。
“阿魏。”
少年与少女在森林里奔跑,纷乱的蝶群涌来。

那年冬天,河内飞香港的航班落地,裴辛夷回到位于中环的公寓。当时有一间专门的育婴室,曾念不允许她接近,她其实也不想去看。
可那天她也不知道犯了什么迷糊,时不时想起成了阮决明的阿魏,想着他站在马路对面那么冷漠的脸。
她偷摸打开育婴室的门,房间布置得很温馨,两张摇篮并排放着。摇篮上悬挂着星星月亮形状的棉玩具,门外的光照进去,在墙上投出星星月亮的巨影。
她看见了在襁褓中的宝贝。菀菀睡得很香甜,脸颊旁放着一只很迷你的公仔熊。八仔吮着拇指,涎津喇在唇角,看起来有种笨拙的可爱。
他们那么惹人疼,裴辛夷忽然有些后悔。她应该告诉他的,对不对?
她转念又想,没关系,她一个人也可以保护他们,只要她变得足够强大。
“做乜啊?”
裴辛夷肩膀一抖,偏头便看见了曾念敷着面膜的脸,很有些悚然。
“我……”
曾念冷声说:“不是讲你不能单独和他们在一起?”
裴辛夷蹙眉说:“我只是想看看他们。”
“他们是我的仔。”曾念一字一顿地说。
裴辛夷暗自握紧了手。是啊,她连眼前的女人都还没法对付,怎么保护他们呢?
“我不会同你抢他们的。”她说。
曾念满意的笑了,脸上黑乎乎的干了的泥浆裂出了壳。
“但是——你知道纸包不住火。”裴辛夷也弯起唇角,“如果被人发现,你就算要来他们也冇用。你怀的根本不是我阿爸的仔,不然你怎么会小产呢?”
作者有话要说:严重缺失。
第三部 :花好月圆
第58章 
太阳西沉,逐渐没入海平线。平安时期的京唐纸屏风依旧倒在地上,半截化验单亦躺在地上。空旷的客厅分外安静,连蟒蛇都合上了眼瞳。
没有人的身影,却处处是他们留下的痕迹。落地窗上有五指划过的痕迹。玻璃箱背后的一隅,地上有干了的水渍,是错乱的脚印。通往二楼的楼梯上,衣裳胡乱散了一路。
水流声从三楼传来。浴室门虚掩着,里面氤氲弥漫,花洒下有一个人。雾气太浓,看不清,似乎又是两个人。
裴辛夷背抵着瓷砖,攀着阮决明的肩膀,仰着头任由温热的水冲刷。他们在水声之中缠…绵。
“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像饥荒难民……”裴辛夷轻咛一声,咬了下肩头,似是抗议。
“哈,还有力气骂人,看来不够。”阮决明像是没有痛觉般,任由被咬、挠,指甲在背上掐出乌红的印。他这么说着,蛮横地让她转过去,一手按住胯一手压下后脑勺,迫使她勾身。她的额头磕在瓷砖上,他也不管。
些许湿润的长发的搭在她背上,随纤细的腰肢而动,如蜿蜒的细蛇,生出诡异的绮丽之感。闷热的空间如他穿行过的丛林,雾里危机四伏,忽而能听见枪声。
一时闪过幻觉,竟分不出现实,只得更汹涌的动作以寻求真实。
犯下的罪都要在这里找回,被欺骗的不甘都要在此刻宣泄。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跌在了正在干燥的浴缸里。
裴辛夷抬手在上方的黄铜置物架里拿来一盒万宝路薄荷烟,抖了下烟盒,将烟盒扔给靠在浴缸另一端的人,再次抬手摸打火机。
圆形的浴缸旁是一扇灰色的防水窗帘。阮决明叼着烟,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拉开窗帘。窗玻璃外,夜色如水,一轮弦月高悬,远处还有几颗明亮的星星。
裴辛夷点燃烟,把打火机放在台上,手撑着脸颊,看向窗外。
阮决明没有去拿打火机,就那么看着她的侧脸。她的长睫毛微微垂下,和男孩确有几分相似。
“仔仔告诉我的。”他唇间衔着烟,说得有些含糊。
裴辛夷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笑,“怎么可能?他比菀菀还会藏事。”
“他讲你是AB血型。”
“……喔。”裴辛夷转头看着对坐的人,“你太亲近菀菀,他吃醋了。”
阮决明拾起打火机点烟,半眯起眼睛说:“所以他也知道?”
“菀菀知道了,就代表八仔也知道,他们之间冇秘密。”裴辛夷呵出烟雾,“八仔……看起来天真,其实心思很深。”
她又说:“就像你。”
阮决明笑了一声,听不出是怎样的情绪,“八仔模样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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