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铎敛起肃色,嘴角牵起一抹笑容,道:“快净手吃饭。”
顾采薇笑着跟他一起吃,边吃边说着伤兵营的情况。
宋铎一直含笑盯着她,她说的什么,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悯敏,”他突然打断她的话道,“我让人送你回京城!”
他想了很久,她是他唯一输不起的。
对于自己的能力,宋铎从未怀疑过;战场上对上任何敌手,也从未畏惧。可是想到她,他的这份自信就打了折扣。
他,无法承担失去她,哪怕是万分之一失去她的可能性。
若是从前,遇到九王子,他可能还会有种棋逢对手的热血翻涌之感。可是现在,他竟然会害怕,害怕他用什么手段,把她夺走。
顾采薇半口米饭还含在嘴里,筷子也最爱的炙羊肉举在半空,闻言就那样静止一般看着他,看了半晌含糊道:“表哥,你说什么?”
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吃完饭再说。”宋铎看她反应如此大,有些后悔提前说了。
顾采薇咽下嘴里的饭,把筷子放下,正色道:“我吃完了,表哥说吧。”
宋铎低头,不去看她澄澈眼神,道:“大战一触即发,这里到底不安全。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顾采薇隐隐觉得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回道:“在表哥身边不安全,哪里对我而言是安全的?”
第三百五十五章有孕
宋铎道:“悯敏,别任性,听我的话。”
顾采薇道:“去年我来的时候,表哥怎么不赶走我,现在又出尔反尔,回到最初跟我分离时候的态度了?不是说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在一起吗?”
宋铎把九王子的信递给她。
顾采薇一眼看完,嗤之以鼻:“只会拿女人说事,怂包!”这跟现代那些打不过就跑,只敢背后骂娘的那些无赖,有什么区别。
宋铎却正色曰:“他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顾采薇知道了他担心什么,反而轻松了些,索性把一盘羊肉端到自己面前,直接上手,一边吃一边不以为意地道:“又不是没打过交道。表哥不过关心则乱,你便只当我没在便是。你怎么回复的他?要我说,就该回复他,打到他老家,挖他祖坟!混蛋!”
宋铎见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本就舍不得她,不十分坚决的提议,也就就此打住。
吃过饭,顾采薇开始忙着弄上次有人送来的罂粟。
宋铎见状问道:“如意膏连同方子,不都让人送走了?还弄这些有毒的东西干什么?”
顾采薇道:“还剩下许多,留着也是浪费。除了害人,罂粟也是一味很好的药材,可一止痛、镇咳,有很多功效……对了,表哥,前几日翻检,晾晒药材时我发现,药材不是很足,你要不要催一下京里,再送一些来?”
宋铎点点头:“军粮也不充足,我已经上了奏折。巴家也承诺增加十万担……”
两人开始说军队里的琐事。
转眼到了六月,形势越发紧张,匈奴那边,大王子和九王子经过长期的斗争和制衡,最终双双出兵,九王子亲自出征,而大王子也派了亲信大将带兵,来势汹汹。
宋铎避其锋芒,坚守不出。
不知道霍广思如何给朝廷“打小报告”。皇上竟然下令斥责宋铎,责令他出兵正面相抗。
宋铎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压下了圣旨,也埋下了隐患。
顾采薇眼见宋铎嘴角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燎泡,知道他也是顶住极大压力,但是除了温柔体贴他之外,她从来不主动问及军事。
她是军医,他是一军统帅,各有工作,彼此独立,没必要影响对方。
五月,隋易带兵五万,争得首胜,斩敌一万有余,军心大振。
顾采薇却忙得脚不点地。战场上的所谓胜利,不过是用较小的代价获得较大的胜利。而代价和胜利,都是人命和鲜血。
而且,即使是较小的代价,绝对数值也特别惊人。
顾采薇作为一个平凡的人,很不明白为什么要发动这么残忍的战争。双方死伤的每个人背后,有一个家庭在泪流,一辈子伤心难过。
但是作为医生,她只能尽最大努力救死扶伤。
六月,皇上再发圣旨,斥责宋铎“排除异己”,排挤霍广思和霍家军。
霍广思又见形势大好,一再请战。宋铎犹豫再三,在众谋士的劝说下,派霍带领三万精兵出征。
结果,霍广思违抗宋铎军令,私自改道,遭匈奴十万精兵围困不得解。
宋铎决定亲自领兵出征。
顾采薇在伤兵营中忙活,完全不知道他的决定。
“小公子,你快歇歇,这样身体扛不住。”一台手术下来,做她助手的蒹葭劝道。
蒹葭现在成长极快,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在众女护理中说话很有分量,完全不见当日那木然的木偶一般的人儿。
顾采薇摘下手套,摆摆手,勉力一笑,刚想说“没事”,忽然觉得头疼欲裂,然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水沉、苏合、蒹葭三人围着她,面色焦急,旁边站着董军医,神色严肃。
顾采薇看了看,是在伤兵营旁边,宋铎特意令人为她搭建,用作她小憩的营帐里。她笑笑:“刚才我晕过去了?可能是早上没吃东西,血糖太低。”
水沉哭道:“姑娘要吓死奴婢们吗?早就劝您注意身体……”
顾采薇伸手拉拉她的手:“好水沉,这不是没事吗?我躺一会儿就好,出去给我拿些吃食去吧,我有些饿了。”
董军医对三人道:“你们先出去,我跟小公子有话说。”
顾采薇冲几人点点头,又对蒹葭说:“你先回去照顾,还有那么多伤员,让大家也别担心。”
蒹葭看着她,一脸担心,却还是听话地跟着水沉和苏合出去,临去前道:“小公子好好养着,外面有我们呢。”
顾采薇冲她笑笑。
“董叔,坐。”顾采薇在她们出去后,指着椅子对董军医道,“您面色这么严肃,我会以为自己真生了重病的。”
董军医看着她,摇头叹气道:“你这个妮子,让我说你什么好!自己是大夫,有了三个月的身孕,都浑然不知吗?这些日子,你都怎么过来的?这个孩子,也就仗着是将军的骨血,才这般坚强!”
一个炸雷落下,顾采薇目瞪口呆,自己替自己诊脉,半晌方喃喃道:“怎么会?”
她一直避开排卵期的,而且现在这么忙,跟宋铎见面都不容易,怎么就有了?而且已经三个月了,那些怀孕初期的呕吐,疲劳,她为什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唯一有感觉的大姨妈没来,她还只当是太过疲乏,竟然都没想着替自己诊脉!
“你呀你!”董军医把她当成女儿一般,不由替她发愁,“你和将军,还没有夫妻之名,这孩子,来的太着急了啊。”
顾采薇短暂震惊后,抚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仿佛感觉到里面那个现在想来,不过拳头大小的小东西在跟自己打招呼,心里漾出一股幸福之感。
“没关系。”她笑着道,“这都是老天的恩赐。它既然来了,我和将军,一定会给它最好的安排,让它不受委屈。”
身份之类,她现在已经完全不想了。想到会有一个融合她和宋铎血脉的孩子,她幸福得要冒泡泡,恨不得立刻去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最近好冷清,哭瞎。磨刀霍霍,虐谁好?
第三百五十六章出征
董军医看她十分喜悦,叹了一口气道:“也对,这是好事。只你心里有数就行。”
顾采薇连连点头:“谢谢董叔。”
董军医道:“孩子很好,好生养着,别再那么累。这事情,现在就你我知道……”
“那请董叔帮我守好这个秘密。”顾采薇想了想道。
这件事情也有些棘手,正如董军医担心的那样,怎么也要找个说辞,否则本来好好的宋铎的嫡长子或者嫡长女,就失了身份。她要回去跟宋铎好生商量一番才是。
董军医道:“嗯,我知道。千万好好养着,别仗着年轻,孩子省心就忘了形。这是将军第一个孩子,是大事。”
顾采薇“嗯嗯”几声,董军医这才出去。
水沉和苏合给她送饭进来,问她怎么样,顾采薇但笑不语——这个好消息,她想第一个和孩子它爹分享。
它是她还是他呢?会像宋铎一些还是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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