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商娇》第160章


可呛辣的感觉却十分的明显,明显到他再忍不住红了眼眶,流下泪来。
刘恕探头探脑地走进厅来,一眼便看到自家主子流泪大口用饭的场景。
“王爷!”他大吃一惊,赶忙上前阻止,却被睿王流泪狠狠瞪了一眼。
刘恕赶紧停在原处,再不敢上前相劝,直急得跺脚。
这两个小祖宗,到底是犯了什么煞?
明明上一刻还相处融洽,王爷还笑得如此开怀,他在外面听着那久违的笑声,心里也跟着乐呵不已……
怎的下一刻,两人便吵得不可开交,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冤孽!当真是冤孽啊!
睿王风卷残云般地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方才强咽着喉中气团,慢慢地,掏出怀里的手帕,平静地擦了擦脸上的泪。
“这菜……太辣了。竟呛得孤直流眼泪……”
他云淡风轻的道,似解释给自己听,又似想让刘恕相信。
刘恕便也红了眼眶,忙趋身上前,给睿王面前的茶中续上热水:“欸欸……这菜太辣,王爷小心伤身,还是不吃为妙。”
不吃为妙?
他怎舍得?
睿王苦笑。她赠他的,就算是穿肠毒药,他也会心甘情愿的吃下。
“……王爷青春年少,府中繁花似锦。使得遍尝人间风流滋味,却不知‘情’之一字,何其可贵。老臣且等着他日出一个蕙质兰心的奇女子,好好的让王爷尝尝情之滋味!”
猛然间,他忆起曾有谁跟他说过这样一番话。
哦,对了!他的授业恩师,原太史令阮正!
那晚,是他与阮正最后一次下棋。随后阮正便告老辞官,携了他家那善妒凶悍的老妇高高兴兴地回乡,安度晚年去了。
而当时,他是怎么回答阮正的?
“美人于孤,如蝶戏百花,皆是常情常性之使然。老师这话听在阿濬耳里,倒像是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好酸,不当吃一般。哈哈哈……”
当时的他,大权在握,意气风发,自信全天下的女子都应爱慕于他,而他纵情其间,风流潇洒,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可时过仅仅一年,阮正的话,便一语成谶。
曾几何时,他竟也变成了求而不得,伤痕累累,满怀空寂的忧伤之人?
若阮正还在,见到这一幕,指不定会如何嘲笑他罢?
睿王便笑,笑得落寞,笑得伤怀:报应,当真是报应!
接过刘恕奉来的茶饮了一口,抑下所有伤怀情绪,他又回复了往日的威严。
转动着茶杯,他斜睨着刘恕,听不出喜怒地淡声问道:“你们一个二个都是有主意的,商娇身边那个丫头,是谁去撺掇的?”
刘恕闻言全身一抖,忙连连摇头,“王爷,这这这……这事儿可与老奴万无干系啊。老奴每日里在府内操持内务尚来不及,怎有空去理会得一个小小的丫环?”
边说,他边腆着笑,小心翼翼拿眼去觑睿王。
睿王眼一眯,一丝恼意便溢于脸上。
“那便是牧流光的主意了?”
“……”在睿王凌厉目光的逼视下,刘恕“咕咚”吞了一口口水,缩了缩肥硕的脖子。
睿王手一挥,手中的茶杯便飞掷出去,摔在大理石地面上,“砰”的一声碎响,和田白玉制成的玉杯四分五裂。
“好,很好!把他给孤唤进来!”
卷三 满城春,欢情薄,莫道缘份是与非 148、魑魅
148、魑魅
三更时分,夜黑风高。
王府内一道肥硕的身影迅速溜进柴房,在一处上了锁的房门处停了下来,趁四下无人,赶紧把门打开,闪身入到黑漆漆的屋子里。
屋子一边堆满了柴禾,另一边则垫着一张脏兮兮的草垫,一人满背血污,正趴在垫上有气无力的养伤。
听到门口动静,他勉强抬起头来,待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身进来,不由一阵火起,捡起地上的鞋子,朝着那人胖胖的脑袋就飞了过去。
“死老肥,你还好意思来看我!”他恨恨地骂。
刘恕刚将柴门阖上,刚一转身就被一只鞋子袭到面门,不由一声惊呼,捂住额头:“哎呦喂,我这不心里内疚,上赶着的来赎罪了吗?”
边说,他边行上前去,跪在垫子前,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牧流光的伤势,待看清他满背的鞭痕和血污,不由得红了红眼眶。
“牧小哥儿,痛不?”他边说边掀了牧流光背上浸血的衣服,“我带了金创药,来,我帮你上药。”
边说,刘恕边帮牧流光将药粉倒在伤口处,药粉浸入伤口,火辣辣的冷,牧流光不由得闷哼几声,急得刘恕直冒汗。
好容易帮牧流光整理好伤口,刘恕刚想坐在地上喘口气,不想一只鞋子又扑面而来,再次打中他胖乎乎的老脸。
“死老肥,敢出卖我!别以为我这样就会感激你!一百鞭啊一百鞭!……可抽死我了!等我好了,总有办法弄你!”牧流光低吼,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因为疼痛扭成一团。
刘恕便委屈起来:“我哪儿知道王爷会突然过问此事?你事先也没知会我一声啊!……话说,商娇姑娘的那个使唤的丫头与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是没见王爷今日先前见到商娇时那股高兴劲儿,结果就因为这事儿,好嘛,两人又闹崩了!我入内室之时,看见王爷边掉泪边用饭,还骗我说是辣椒太辣的缘故,可把我心疼得呀……唉!说来说去,这事儿都得怪你!”
边说,他边抬起手来,重重在牧流光的背上再拍一掌。
牧流光吃痛,差点跳起来,呲牙咧嘴的痛得直抽冷气。
“你再拍,你再拍!死老肥,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他威胁着,恶狠狠地道。
顿了一顿,牧流光又气愤地开了口,“……我当日送那常喜出门的时候其实也没说什么,只不过看她得了王爷送的金簪,乐得满脸喜色的模样,又想着素日里我又要照应王爷又要时常去打探商姑娘的消息,着实分不开身,就想请她帮我个忙,留意一下商姑娘的动静,所以我就……”说到这里,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讷讷起来。
刘恕拉长耳朵细听,“嗯哼,所以你就?”
牧流光翻了翻白眼,索*代:“所以我就稍微暗示了她一下,说只要她肯帮忙留意一下商姑娘的一举一动,待将来商姑娘若当真入了王府,她作为陪嫁丫环,又是商姑娘心尖尖上的人,只要商姑娘首肯,王爷抬她做个妾侍也并非不可能之事……我哪儿知道这丫头这么不经事,几下便被商姑娘给看出了端倪,还跑来跟王爷算账?”
刘恕听完,忍不住了翻了翻白眼,指着牧流光嘲笑:“该!你真当商姑娘好糊弄?这姑娘可精着呢!偏偏又是王爷上了心的人……你当真找打!”
牧流光闻言,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是啊,说得就像你没被打过似的。”
牧流光这一提醒,刘恕便想起半年多前自己挨的那三十板子,打得他哭爹叫娘满地乱滚的惨状,不由心下一个哆嗦,当即苦笑着长叹了一声。
“你说,咱哥俩跟着王爷都快十年时间了,平日里谁挨过王爷的打?结果这商姑娘一来,好嘛,咱哥俩齐活儿了!”
“可不是!”牧流光哼了一声,与刘恕心有戚戚,“偏生的那姑娘性子好,不仅王爷宠爱她,九平被她害得削了一截指头,不也对她毫无怨言,反而赞赏有加么?”
说到这里,牧流光顿了顿,想起平日与商娇相处的点点滴滴,再开口时,竟也提不起怨气了,“就连我,也蛮喜欢她的……”
“唔唔……嗯?”刘恕正点头,忽觉话风不对,不由瞪大眼看牧流光。
牧流光狠狠瞪他一眼,“你个死老肥,看个球!我说的是我还蛮喜欢她的性子!她可是王爷看上的人,我怎么可能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刘恕刚刚悬起的心这才又落了地,“你这样说,确也是。欸,我就奇了怪了,这全天下谁不知道咱们王爷是神仙般的人物?年轻英俊,潇洒风流……关键是还有权有势!她怎么就喜欢上了那个温温吞吞的陈子岩了呢?”
牧流光闻言哼了哼,也一脸无可奈何与不解。
“是啊,正是这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就像咱们王爷,全天下那么多爱慕他的女人他偏偏不喜欢,好容易真对一个女人上了心吧,却恰恰是一个不爱他的!这也真是——”
说到此处,二人异口同声,有气无力地道:“冤、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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