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商娇》第300章


她不懂啊,为何那些她爱的,爱她的人,都要这样离开她,让她一个人这样孤孤单单的留在这个陌生的、孤寂的、残酷的世界上?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她穿越来到大魏这个时空,便是上苍让她来遭受这一波又一波非人的劫难与折磨的吗?
商娇哭得凄厉,安思予心中也酸痛不已,却不知该如何答她,只能也将她紧紧圈在自己怀里,任她在自己怀里哭泣,发泄。
“娇娇,你不要哭,不要哭……”他轻轻拍着商娇的背,哽咽着安慰她,“陈伯母年事已高,这段时日虽遭受了波折,病痛缠身,但总算见到了孙子,又有了你这个女儿尽力照顾,她走得很安详……娇娇,你不要自责了,你已经……已经做得很好,很好……”
商娇靠在安思予怀里,听安思予这般安慰她,她也很想这般安慰自己,但却根本做不到。
心,就像被人强行剜走了一块,空荡荡的疼。
她用尽全力,想要去挽留的,曾经属于陈子岩的一切,都没有了。
陈家没了,商行没了……
子岩的妻子没了……
现在,连子岩的娘,也不在了……
命运,对陈子岩,是何等的不公平。
恍惚间,她依稀还记得,当日她与他初见时,他一袭白衣,风华绝世,温文尔雅地朝她一笑,向她伸出白玉般的手,将一枚钱币交到她的手里。
若当时她知,他的人生是如此惨淡悲凉的结局,或许她便不会从他的手里,接过那一枚铜钱。
不识,便不会相知;
不知,则不会相爱。
不爱,则不会眼看着爱恨成殇,一切成空。
商娇闭眼,任泪雨在脸上肆意纵横。
朱颜辞镜花辞树,最是人间留不住……
这一生,最美好的华年,最美丽的爱情,她再不会有了。
“哇……”一声婴啼,惊破了商娇悲伤的思境。
她回头,却见不知何时,奶娘抱了诺儿也进了内堂,站在屋外看着屋中的一切。怀里的诺儿似感受到屋中大人们的悲伤,在襁褓中攥紧两只粉红的小拳头,哭得声嘶力竭。
商娇忙擦了擦汗泪,离开安思予的怀抱,又越过看到这一切,也哭得泪人儿似的常喜,自奶娘怀里接过了诺儿。
“诺儿,来。”她抱着诺儿,行到陈母床前,将他竖抱着,小声地道在诺儿耳边道:“诺儿乖,再看一眼奶奶……从此后,你只有娘了……我们母子俩,也只能相依为命了……”
语未毕,商娇的泪便又涌了出来,抱着诺儿,直哭得再也流不出泪来。
卷六 东风恶,云翻覆,碧落黄泉身许错 281、重建
281、重建
陈母新逝,安宅内,醒目的白纸灯笼再次被点燃,悬挂于门前。
商娇披麻戴孝,跪于堂前,烧钱磕头,以儿女之礼,送别陈母。
原陈氏的老伙计老雇员本惊闻消息,全都纷纷赶来安宅致哀,送别这位原来的东家主母,安宅不大的院子里,一天之间,便满满当当的挤了几百号人。大家忆及陈子岩母子二人素日之事,无不纷纷落泪。就连安宅的上空,也被浓重的哀伤的气氛所笼罩着。
待大家致哀完毕,商娇又抱出诺儿,给大家见了礼,众人见曾经的东家有了后,还是个男孩儿,不由转哀为喜,一时纷纷围着诺儿逗耍,场面这才稍有些平静下去。
众人一边逗弄着诺儿,一边各自说了会儿话,便起身纷纷告辞。
商娇见众人要走,也从陈母灵前站起,准备送大家出去。可奈何她近日连番遭受打击,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之久跪在灵堂前,甫一起身,便觉头昏眼花,身子不由一个趔趄。
叶傲天离商娇最近,也最先发觉商娇状况,见状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正欲扶住商娇,商娇的头一沉,便重重撞到了叶傲天的手臂。
“嘶——”叶傲天便痛得一声长嘶,眉头紧紧一蹩。
但多年来的邻队与管事,所练就的身手,让他终不致闪开,生生接住了商娇。
商娇抚着头,静待那阵头昏目眩的感觉过去,这才退出叶傲天的扶持,有些惊异地道:“叶大哥,你的手臂怎么了?”
叶傲天忙笑着掩饰道:“没事儿,一点小伤。”
商娇不语,只静静看着叶傲天,看他笑得牵强,心里也越来越疑惑,遂也不顾男女有别,一把拉过他的手,挽起了他的衣袖。
土布制的衣服一揭开,商娇赫然看到,叶傲天强健的手臂上,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长条形的青紫淤血,就像是被谁用棍子抽打过一般,心里不由一沉。
“叶大哥,你怎么受伤了?你是有身手的人,谁能伤得了你?”她疑惑地问道。
“……”叶傲天不语,只默然别过头去。
原本正准备往外走的,陈氏的老伙计们见状,也黯然地低下头去。
商娇疑惑的视线转了一圈,看众人此时的打扮,无不是粗布土衣制的短打,顿时有些明白过来。
他们这些人在陈氏时,虽说陈氏的饷银不足让他们家境殷实大富,却也足够大家丰衣足食,再加之如叶傲天这般的管事级人物,穿着无不是光鲜的。
就算现在陈氏没了,大家须另找事做,凭着大家的本事,至少也能穿个布衣长袍,何至于一身布衣短打,一副下力挑夫的打扮?
“你们现在是在做苦力?”她喝问,环视一周,“工头还打你们?”
回答她的,依旧是一片静默的尴尬。所有的人都低下头,红着眼眶。
叶傲天见状,涩然的干笑一声,道:“没的事……商姑娘你多想了……”
“谁说没事?”一直隐在人群中久未吱声的王掌柜却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地道,“商行没了,咱们大家都只得出来自谋生路。这官府虽洗刷了我们的冤屈,但陈氏却是事犯谋逆……整个天都城内的商家,只要一听说我们曾在陈氏做过事,便统统拒之门外。没办法,我们这么多人要吃饭啊,便都只能做了挑夫……”
商娇闻言大惊:“王掌柜,你可是管账房的啊,连你也……”
王掌柜摆摆手,黯然道:“可这天都内替人搬运货物的挑夫,也是有地盘的,天都城内的挑夫,也都被一南一北两家挑行给垄断了。两家挑行见咱们这两百多号人,都急切的想要做工赚钱,便比着压咱们的价……
我还好,仗着能算点账,做了个管账的伙计,但叶傲天、高管事……还有一众手下的兄弟们,却每天干着苦力的营生,每日拿着少得可怜的几个铜子,还要遭受工头的毒打……其实就算那些工头略通功夫又怎样?咱们跑商队的,哪个不是练家子?……可却为了养家糊口,纵然被打得遍体鳞伤,也只能咬牙坚受着……”
商娇听至此处,已是义愤填膺,满腔怒火。她看了大家一眼,行上前去,一一捞起众人的袖管,果然看见许多人手上,竟都如叶傲天一般,有着或青或紫,或浅或淡的淤痕。
商娇冷笑一声,道:“呵,还真是墙倒众人推啊!这些挑行的人,是看我们陈氏垮了,就觉得我们好欺负了吗?”
众人静默,脸上却都浮上凄楚哀伤之色。
商娇咬牙,来回走了几圈,又转头看向堂上陈母的牌位。
想当初,陈子岩在时,母子二人对陈氏的这些老伙计、老雇员是如何的重视、礼遇?商行遭劫,两百多人不知所踪,陈子岩闻得消息,亲赴肆州,为的便是要将这些人平安无恙的找回来。
可如今,子岩尸骨未寒,陈母新逝,这几百号人便被两个一群地痞流氓污合之众聚集的挑行给欺负了。
她不知道,陈母与子岩若在天有灵,听到这些商行的老伙计的话,会不会心酸落泪?
想到这里,商娇暗下了决心,问王掌柜道:“王掌柜,我且问你,大家去挑行做事,可能轻易辞工?”
王掌柜点头,道:“辞工倒容易,反正挑行里也是视每人挑扛的货物计件,按日结账,手停口停的。只是去挑行里上工的都是些下力人,若非不能找到事做,也断不会做这个苦活计营生,所以纵然有时要忍受工头敲打,一般也不会有人辞工。”
商娇点点头,道:“能随时辞工便好。诸位,”她环顾一番陈氏的伙计,缓缓道:“商娇不才,在此有一个建议,想征求大家的建议,请大家不吝赐教。”
所有陈氏的人都素知商娇是个有主意的,当初她在陈氏之时,东家的许多决策也是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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