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瘾》第2章


喻棠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不会上赶着讨个没趣,对着扫了一两眼,就干脆上了二楼。阳台上没人,走廊里也没人,只有端着酒盘的侍应慌慌张张地下楼,生怕冲撞了她似的,消失的飞快。
她在空荡荡的大阳台站定了,这才又从包里摸出手机,对着那丛远远的海棠,咔嚓拍了一张。
喻棠:看见没,我名字的由来,还挺好看的吧
据说喻老爷子是被喻展文气狠了,当场给她取的名。如果是真的,她也觉得哪怕真的只是因为瞧见院子里的海棠也得感谢老爷子高抬贵手,没有因为一时气急乱来个二狗三毛。
这声谢真心实意。
喻棠看了眼时间,估计着对方这时候应该正在纵情享乐,也没指望着就能立刻得到回复。
李嫣云就是她高中时交的那几个“不嫌弃她”的几个朋友之一,前几年她出国的时候竟然也没断了联系,到了现在,就成了关系最近的那一个。
李家跟喻家不一样,这一代就李嫣云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家里事情也都有哥哥弟弟操心,连带什么社交场合都是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
今天宴会她不来,也是跟喻棠打了招呼的。
“你家老爷子又不缺人陪,何况我哥还去了,我不如去陪上次跟你说看上的那个小帅哥。”
洒脱自得的,反而把喻棠逗笑了。
李嫣云:好看啊,就是跟我们糖糖本人没得比
没想到对面消息竟然回的飞快,亲热地叫着她的昵称。
这处阳台对的是宅子的侧面,刚巧绕过了大门。
喻棠扶着栏杆,百无聊赖地往下面瞧,正捏着手机神游天外,也没想到这时候楼下这种僻静地儿还能出现别人,和人对视上的时候,第一时间自然没反应过来。
高度是一个很妙的东西。
喻棠第一次意识到这种视线微妙,是大学时期去参观校内戏剧社的排练。
排的是经典罗朱,男女主角楼上楼下,隔着空气和无形的距离遥遥相望,深情极了,爱意烧得仿若一团炽烈的火。等戏完了,同学热情地邀请她扮演那个站在阳台上的朱丽叶,往下看时除了轻微的恐高外,别的感受都再没了。
和观剧时完全不一样。
楼下的人微微仰头,几乎是看不清神色,只能确认来人。
修长高挑的身影,宽肩窄腰,头身比极好,整个人笔直地站着,和一道着红色礼裙的倩影面对着面,在夕阳里拉出两道灰阴——
也正巧面对着她,微微仰着,隔得老远泛着凉气。
“……呜。”
这个距离实在微妙又尴尬,恰巧足够人听见一声女人的抽泣。
喻棠一贯活得精明,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下意识就要往后退。谁想得到步子还没往后,反倒是下面的男人微微歪了下头,透着谁都可见的高冷英挺,随后又慢慢地、慢慢地收回了眼神。
仿佛一点也没被面前女性因柔弱难过流出的眼泪困扰,像一尊冰造的神佛。
和他的姓一样,天生薄凉。
作者有话要说: 琢磨了很久还是开了,故事是很久之前就想写的,干脆扔出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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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笔
有点精彩啊。
喻棠的第一个反应是招了下手,试图笑一笑。
突遇私人感情场面,本来该是件尴尬事,按道理是应该自觉地赶紧退场,留个安静无人的舞台给男主角。
李嫣云:不对啊,你那什么鬼未婚夫去了么
李嫣云:就姓薄那个
手机刚巧震动了一下,跳出一行跟算准了似的消息。
喻棠余光扫了一眼屏幕,借着这个间隙,脸上的笑总算又变得自然了点儿,微微弯了弯眼睛,朝后退了一步,自觉是把招呼打完了,自动撤到了看不见的角度。
世事就是有这么巧,偏偏男女主角她都认识,且都有点儿不远不近的关系。
喻棠本来是想回一句,说我和薄越不是那种关系,但后来想了想,又把整句话彻底删掉了。
“那种”这种说法本来就有些暧昧不清,她和薄越压根够不到这个词,顶多能说一句肖想未遂——
肖想的是她,未遂的也还是她,整整一出独角戏。
何况李嫣云也不是不知道具体真实的情况,只不过是兴致上来,调侃一句罢了。
认识薄越本身就是一出意外。
喻棠有时候会想,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出生本身就是含着意外的意味,所以才会让诸事都总是染上点出其不意的味道。
她是大学是学音乐的,要说给身份分门别类界定一下,大体能被归在衣食无忧的艺术类学生范畴当中。
这里面不得不提的是,喻展文虽然对她感情上没什么照顾,但对物质需求一向还是周到的,喻棠小时候仅有的一次主动提出想学钢琴,第二天就给联系了北城权威的音乐教授,专人送去给名师开蒙。
只不过喻展文的思维到底还是直接一根筋。
“学着陶冶陶冶就可以了,走专业路,那苦你受得了吗?”
好像是真心实意,关切孩子身上的重担。
物质条件周到到了这个份上,但凡是拥有共情能力的人也都会懂得感恩。
喻棠也没回答受不受得了,她知道对方的问话大多数情况都是一时兴起,只要保持沉默,很快就会揭过。
私立高中给的自由度在,也给了她跟师学艺的时间,等临到了决定大学出路的时候,再去跟喻展文商量一下出国学音乐的事情。结果基本在意料之中,她这位父亲果然早把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只是接过旁边娇娇小美女递过来得酒杯笑盈盈地说,好,我们糖糖说什么都好,对吧。
对。娇娇小美女就这么顺着他说,颇得意地瞥了喻棠一眼。
其实这一眼纯粹就是白看。她挺想直说,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乖乖坐着当个花瓶。
打发走远了,他开心轻松,她也开心轻松。
这都是心知肚明的。
事情到这儿,本来都是顺其自然的发展,奈何老话说,天有不测风云。她毕了业回国,原本是打算就职当个专业音乐老师——
喻棠倒也不是不想努力当个让人脸上有光的演奏家,只是世上音乐生千千万万,真正闯到能带着家这个字的却没几个,热爱是一回事,拼过了就知道山外有山,屡屡碰壁绝望之后,也总得考虑现实的出路。
好在这出路到底也留的还算宽广:专业知名院校,留学经历,履历漂亮,不用借助旁人,找份老师的工作到底还是不难。
她那时候是带着想要独立生活的愿望回的国,甚至之前还考虑过继续返回国外进修,却没想到之后意料之外的偶然一串连着一串,让人连个反应时间都没有。
天真了点儿。
回想的时候,其实脑子里也就这么一句话。
喻棠又跟李嫣云东扯西扯地聊了一会儿,再下楼的时候,正巧撞见刚刚阳台下的红色礼裙。
红红地烧进视线里,像朵骄傲的烈焰玫瑰,一点儿也看不出刚才第三视角下的柔弱伤感,脆弱易碎。
她也不意外,沉吟了一下,露出个笑,叫了声:“堂姐。”
喻一容站在台阶下,扯着唇角笑了笑,挺好看,挺冰冷。
“谁是你堂姐。”
几乎是立刻答了这么句。
语气也不是那种带着波动情绪的,只是极冷极凉,仿佛是在跟一个根本不必放在眼里的人说话。
大概是喻家人基因出众,喻一容也生的一副好样貌,大波浪被扎成一束高马尾,有些像屏幕上骄矜的大小姐,放进胶片里大多会被说一声艳丽如骄阳的美人。
喻一容的父亲是喻展文的哥哥,还是为首的长兄老大,母亲出身书画世家,这么一算,是书香高雅有了,殷实华贵有了,跟她的情况当然是天壤之别。
喻棠也没争执,她大体能猜到对方这时候心情不好,便也只是点了下头,继续往下走。
不会主动给自己找事,这已经成了她从小到大“如何积极向上生活”这一课题的核心,现在是掌握良好,得心应手。
错身的一瞬间,旁边的人极重地呼吸了一下,有些短促起伏。
“啪。”
喻棠的手腕被人狠狠拉住了,她回过身,神情有些诧异。
说实话,心里知道了前因,喻一容出手这一下也没让人多意外,只不过唯一诧异的是她这位堂姐竟然会破天荒纡尊降贵,会愿意碰她这一遭。
平日里见面不多,偶尔见面了,也大多当她是个空气人。
喻棠想,这多半是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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