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涩_宅包》第93章


常了。
首长是这个姐姐打小看大的,感情不一般的深。这阵子可能秦虹的病症有些变化,秦延前两次探视完出来,情绪都不太好。
今天探视的时间似乎超出太多了。罗宁再一次看了眼腕表,略有些心浮气躁。就在这时看到首长出来,绷着脸,怒气冲冲。
跟人也跟得有些年,不是没见过他巡视地方时发脾气拍桌子。可那种震怒绝不同于现在眼前这样,暴怒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痛苦与绝望。
罗宁心惊肉跳,觉着自己是不是吓糊涂了。
首长上了车,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才沉声命令道:“去西平弄。”
西平弄有秦家的老房子,偶尔首长会过去住。罗宁心想大约真是胞姐情况不好,所以伤心了。
人受伤的时候就想寻个根,去坐一坐,躺一躺,图个心理安慰吧。
秦家的老房子很有些年头了,但总归子孙贤孝,保养得倒好。院中的老树刚修剪过,看着有些光秃。
看房的老人耳朵不好,秦延早早将他打发去休息。他在天井里转了转,最后拣了张板凳坐在老树下抽烟。日头偏西,暮色沉沉,烟将他的嗓子燎得像塞了把干柴。
夜风穿过老树旧宅的缝隙间,发出诡异的声响。可又像是有人在嚷‘你怎么老这样?一不顺意就作践自己身体,是不是觉得我非心疼你不可?’,听着,好像还跺了跺脚。
秦延的手不自觉地一抖,蓄着长长的烟灰掉在地上。回过神来,他才发现居然已经这么晚了。
他疲倦地抹了把脸,起身去打水、烧水。房子太老,管道隔三差五地出状况,住着实在不便利。可是他舍不得改,一处也舍不得改。
改了,他就更没着落了。
烧了水,泡了茶,身体才有了些暖意。厨房里转一圈,有面粉,和面做了些面条。还有西红柿和鸡蛋,做个简单的打卤面。西红柿炒鸡蛋里放了糖,酸酸甜甜地,味道有些轻浮。
……
谁家西红柿炒鸡蛋放糖的?这还能吃吗?你倒是吃一个给我看看!……怎么全吃啦?你个败家婆娘,有这么对你男人的吗?
我打小炒蕃茄鸡蛋就放糖,炒青菜也放,拌凉菜也放。我就放了,你……你不吃还不许我吃啊。
……
用久的老桌椅上面都像上过一层清漆,泛着黯哑的油光。桌角有一处磕碰得厉害,生生缺了一块。秦延摸着那块老伤痕,仿佛又见年轻时的自己暴跳如雷,冲着她咆哮:滚,滚去找你的老情人。你这种不清白的女人我秦延不稀罕。滚!
不稀罕,不稀罕还生气地把屋子里能砸的都砸了。不稀罕,不稀罕还挖空心思讨她欢心。不稀罕,不稀罕还半哄半强地把她留在身边。不稀罕,不稀罕的话,也不会只见过一面就认死了这个人。
这些年,摸爬滚打地一路走来,也相亲,也结婚,有过一个没养活的孩子,又离了婚,再没动成家的念头。
不,其实一直没有成家的念头。要成家的话也只想和阿沚,可是没办法。阿沚心里有别人,他稀罕她,她却不。他对她再好,她心里也还装着那个背信弃义的初恋。
□□的初恋!
年轻时的秦延总在想,他为什么那么晚才遇见她。如果他在姐姐去学国画时也跟了去,或者听从父母的建议去跟那些老骨头学书法,他一定会碰到她。在她父亲的画室里,在老骨头们聚会的场合。
他有过很多次的机会,却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了。然而最后还是抓住了她,在她被人伤透心之后孤苦无助的时候。秦虹收留了这个走投无路、不得已来投奔自己的小师妹,将她安置在这处老房子里。
秦延年少时也荒唐得很,大院子弟的毛病一个没拉地烙在身上,刻在骨里。骄傲自负,蛮横跋扈,她一点也不喜欢他。
可他喜欢她。
他太喜欢邵则喜了。
他逗她,问她:既见君子,我心则喜。那你见我,怎么总也不开心?
虽然名字里带个喜字,可是她却是极娴雅安静的,不说话的时候美得像一幅工笔画。每一处都精心雕琢过,每个姿态、每个细微的动作,他深深地沉迷着。
他不好学习,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可为了她特意去借了诗经,翻了好几天,终于有点底气站在她面前,扬着下巴问她:“你的名字从诗经里来,这么雅致。我听说这样讲究取名的人家,都会给孩子取字啊,号啊什么的,你的字是什么?”
她说她没有字,也没有号。
她撒谎呢,眼睛溜溜地转着。君子淑女的,也会撒谎。他不信,逼问再逼问,她急了才说,小名是阿沚。
青青者莪,在彼中沚。既见君子,我心则喜。
他高兴的很。
可她开始一定很讨厌他,不过是碍着秦虹的面子。而她当时也确实无处可去,像只被剪掉尾巴的小老鼠,抖抖簌簌地缩在暗处不敢见光。
然而她做错了什么?
秦延想,她只是错爱了而已。然而一转念,心里便有无边的怨气与怒意弥漫。他痛恨那个霸占了她青涩年华的男人,痛恨那样的男人在她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他怎么努力也无法抹去。即使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那样干净。但是他总忍不住去想、去勾勒那些她可能有过的经历,深深嫉恨。
那天是怎么吵起来的,他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前一晚自己提出要吃炸酱面,阿沚第二天一早就去买了肉和口蘑配料。
她知道他好这一口。
收拾口蘑太费劲了,家里都不太爱做。就算做了也总能吃到细细的沙子,不硌牙,难受。可是阿沚的心那么细,再繁琐的过程她都不觉得麻烦。
泡完口蘑滗出原汤,干淀粉上手揉出口蘑里的细沙,一朵又一朵,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五花脊肉熬出汤去了油腻后加口蘑汤,再下海米口蘑黄花木耳和切好的肉片,勾芡调味,再搅几个鸡蛋下去,收汁成卤。
她用了十足的心去做的,他能吃得出来。只要她想用心对待一件事,她就会做到极致完美。而倘若她一心二用,怎么也掩饰不住。
那天的打卤面吃到一半,他再装不了太平。扔了筷子哗一下地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那封快被他捏烂的信,问她是不是又和那个男人联系上了。
不知道怎么着,这信是寄家去的,被他姐给拦下了。是,除了他和他姐,没人知道她在帝都,没人。
她承认了。
她想走,要回头找那个男人。
秦延想他哪里不好?哪做得不够啊!阿沚你说啊,你说我一定改。
也许秦延这一辈子的脸都丢在那一天了,他由请求到哀求,从失望到暴怒。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他甚至想,干脆把她打残了吧,走不了路了她也只能呆在这儿了。他会让她一辈子过得舒舒服服,一点不操心。
可是他舍不得。
舍不得打。
他跪下求她。
秦延骨头硬,打小就不服人。天地父母都没跪过,可却向她软下了膝盖。
没用。
到了这份上,他是彻底地输了。
滚!去和那狗东西逍遥快活吧!当我秦延瞎了眼,捧个破烂当宝贝!
他恶毒诅咒的时候,却心痛如绞。
她早有准备,东西收拾得多整齐啊,提个皮箱就麻利地从他眼前滚蛋了。从此就再没见过,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这样硬气,他怎么能输?不打听就不打听,总归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他是连她和那男人在一起的画面都不去想象,更不敢去想他们结婚生子。
他怕自己会杀人。
久了久了,不去想了,也觉得有些淡。于是和合适的对象相亲、结婚,也有了孩子。孩子出生的前天,他梦见她,手里提着一篮莲子,仍是盈盈地笑着祝他喜得贵子。
妻子生下了一个女儿,瘦瘦小小先天不足,生下来就上了呼吸机。没熬过满月。他甚至没抱过她几次。
族里有老人说他命中煞气太重,将星凶悍却克妻儿。
他不得不信。
离了婚也好,没得耽误别人。
又过了些年,身边的人来来去去,遇过大风大浪,也做过割心割肺的事。临了临了,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想,她怎么样?
可他这辈子绝不向同一个人跪两次。
那一年,老画匠来了。对,他一直叫她的父亲是老画匠。她从不反驳,还点头:爸爸也这么说自己。
老画匠想保住自己的老宅子,不得已登门。这不过一点小事,就算父亲不帮,他也会帮。老一代有交情,这点面子总得给。
父亲请老友吃饭。不是十分重要的人物,他连面也不必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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