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涩_宅包》第94章


老画匠想保住自己的老宅子,不得已登门。这不过一点小事,就算父亲不帮,他也会帮。老一代有交情,这点面子总得给。
父亲请老友吃饭。不是十分重要的人物,他连面也不必露,然而那晚他匆匆结束外访接待,赶回去想忝陪末座。
可是老画匠只浅酌两杯就走了。
父亲只是微醉,叹道:“老来丧女,最是可怜。”
阿沚已经死了。
死了好些年。
秦延恍恍惚惚地想,如果他现在去她墓前跪一跪,她是不是能活过来啊?
可是。阿沚,你是真的不要我。我也不去吵你。
这一生,在遇见她以后他就活在梦里了,迷迷瞪瞪地过了一岁又一岁,不知所处,不知处归。
什么时候才会到头?
后来老画匠又来一次。来为他外孙求情。
阿沚有个孩子,她还给那人生了个儿子。
秦虹把调来的卷宗扔在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这点小事,总不要我哭着喊着跪下求你吧。好歹看在邵则喜的面上,别让她在地下都不安心。”
他才翻开第一页就想把房间砸了。
阿沚。
邵则喜。
看你爱的什么男人,生的什么儿子!到头来儿子杀了老子,好一场戏!
掂着那份DNA报告,他想笑,狠狠地笑。这纸证明足够提供他下半生的笑料,在他形单影支、孤寂清冷的时候,他可以好好品味。
她的儿子姓邵,她没有嫁人。可那又怎么样呢?她离开他,她早早地香消玉殒。他的孤寂与憎恨,全没有了对象。
只有那个流着她血脉的孩子。
她和那个男人的孩子。
秦延想自己那时魔障了,故意扣着不放,等到快过半年才吐了口。倘若不是看在他杀了那个男人的份上,他会让他多坐几年牢。
是这个孩子困住了她。
否则她会来找他的。
是不是啊,阿沚。
是不是?
秦延按了按心口,衣服内袋的那本字帖仍安稳地贴紧心脏。前些天由人转来,秦虹的老同事收到的,最后递到他的手里。
是阿沚的东西。
有人又要寻他念个旧情,他反复考虑,最后答应见一面。那个年轻的后生见到他便愣了愣,目光有些鬼崇,又有些古怪。他自己都没什么头绪,循着字贴上留着的地址信息,想找秦虹。
那个孩子又惹了官非,又想让他循私一次。
他直接拒绝了。
一次两次,他欠他的么?
那年轻人犹豫着又犹豫着,最后问了句:“您没见过他吧?”秦延觉得可笑,他根本不想见阿沚和另一个男人生的孩子,一眼也不想见。
那年轻人约是筋疲力尽了,说:“您看他一眼,如果仍不愿意帮忙,那我就打道回府,让我姐认命。”
他根本不想看那个孩子,连那年的卷宗都只翻了一页。而这次似乎不好拒绝,于是匆匆一瞥。
只是一眼,却像是生死轮回。
邵则喜,你真是要了我的命。
他简直要疯了。
那孩子像阿沚,也像他。
他却现在才知道。
没有人告诉他。
老画匠知道,秦虹也知道。
可他们都不说。
老画匠死了,骨头都化成灰,可秦虹还在。他得找她去,问问她为什么。
秦虹病了好些年,从姐夫去世以后就断断续续地病着,精神状态也不稳定。他一向很顾着她情绪,只聊些生活琐事和回忆,避开他想隐藏的部分。
可今天却要问个清楚明白。
他的姐姐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可是笑的声音却还很大,尖锐得要刺破屋顶:“你知道了啊。终于知道了啊。”
他的姐姐欺骗了他半生。
“……那样乖的女孩子配你,不值。再有,她是什么家世,咱们什么家世?你可是咱们秦家往后的依靠,娶个不上台面的,还要不要前程了?阿喜懂事,我一说她就通了,这就是教养,好女孩就不能死缠烂打地讨人嫌。”秦虹的笑容有些扭曲,说话也有些癫三倒四,“可是啊秦延呐秦延,你是出息了,你多出息啊你,大义灭亲。你姐夫那点事你松松手,松一松手他就过去了呀,你偏不!你什么东西呀你忘恩负义,你逼死我家老乔,你让我家梦梦没了爸爸呀!我那样求你,你怎么说,党纪国法罪不能容?我呸!你假惺惺给他保外,老乔那么爱面子的人,进去了再出来,他怎么受得了?都是你害死他的!”
“所以呢,”秦延声音发抖,满心的愤怒,“所以你明知道阿沚给我生了孩子,你却不说。你非但不说,还在那孩子的卷宗里动手脚。那是我的儿子!”
“邵老头打眼看着你就知道,他也不说。人家当外公的都不说,我凭什么说?”秦虹笑得眼泪也要出来,“他那次来求房子的事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那老头多恨你啊,也恨你儿子。”
秦延牙关几乎要咬碎了。
“秦延。我给过你机会的,”秦虹说道,“那天你要是往下再翻一页,就多翻一页,你就能看到你儿子,父子早几年相认。可你没有啊,你一下就发疯了。我太知道你了,你看那页报告就要疯了,你忍不了的。以为是假儿子杀假老子,你乐得很吧。结果却是真老子把真儿子扣在牢里几个月。现在你知道,怎么个滋味?”
秦延双目充血,恨不能掐死她。
“秦延啊秦延。”秦虹仰头大笑,“你别想认他。你这辈子都认不回这个儿子。”
他在胞姐的癫狂笑声中夺门而出。
认不回来了。
他没脸认。
秦延按着桌子想要起来,可是他眼前一片模糊,双手绵软无力支撑。脚下打滑,他扑嗵一声倒在地上。
疼。全身都疼。
心脏紧紧地揪着,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他将自己紧紧地缩成一团,像将要被烈日晒干的虾米,绝望而又无助。只是双手紧紧地攥着心口,狠狠地按着那本字贴,仿佛要留住些什么。
是再也找不回的东西。
秦延呜咽着,挣扎着,可却再无法叫出那个熟悉的、他呼唤了许多遍的名字。
那时错过便不能回头。
莫说。一说便是错。
番外二 我心欢喜
盛夏的午后最是炎热。由小窗台远眺去,无论是建筑还是植物都像是被放进蒸笼里,被蒸得热气腾腾。
这样的时候呆在冷气房里最舒服,倘若手边还有一碗冰凉凉的酸梅汤解暑,那是再好不过呀。
陶泓惬意地抿着酸梅汤,啊,小厨子熬的梅子卤真是好,酸酸甜甜地解渴生津。吃完了午饭,歇上一歇,喝一小碗酸梅汤,活动活动两步再去午睡,多舒服地日子呀。
太舒服了。
邵砚青做好了核桃软糕,试了试味道还行。他喜滋滋地切下两片,蹬蹬蹬地上楼去献宝。门一推开,还没来得及邀功就见她在躺椅上熟睡。
她睡得真熟,他上来的动静这样大都没有醒。他走近,将滑落在地上的薄毯拣起,又去柜子里取了条新的为她盖上。嫩绿色的毯子上有个圆脸的小娃娃,脑袋上顶着一片硕大的莲叶,这时正鼓着双颊冲着他笑。
小厨子里心里甜蜜,抬手轻轻覆上。已经进入第七个月了,很快他们就会见面。虽然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但一定很调皮。每次的胎动都活泼有劲,像条精力旺盛的小鱼,在她腹内来回划动着,引得他贪心追逐。
不知道会像谁啊?
邵砚青想,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像妈妈就好了。脑子聪明,又漂亮能干。希望是个女儿,陶泓喜欢女儿,他也喜欢。不过这事总得讲缘份,要是个儿子也是没办法退货的。嗯,假如是儿子的话,那个子得随他,长得高壮些,这样才能好好保护妹妹们。
小厨子盘腿坐在躺椅边,脑袋靠在扶手上一脸地想入非非。倘若不是陶泓醒来叫他,他恐怕还陷在幻想的世界里出不来。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陶泓抹了抹嘴角的口水,顺手去抓水杯,“还笑得这么诡异。”
邵砚青哪敢让她知道自己正在YY当岳父场景,见水杯空了,就说帮她去倒水。可刚一动就发现自己起不来了,……哎,坐太久腿麻了。
陶泓见他吭哧吭哧了半天还没能好好站着,也奇怪:“怎么,腿抽筋了?”转念一想,脸色就变了,“是不是前阵子摔到的地方就疼了!”
前阵子她苦夏,食欲不振又神经衰弱,中午被知了吵得睡也睡不好。虽然说空调房关门闭户,可孕期本来就敏感,一点小动静就闹得她心浮气躁。他看在眼里,闷不吭声地花两天时间把树上的知了清干净。
清完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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