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申请退货吗》第55章


从闹市到陵园;从繁华的商业大楼到僻静的林荫道路;桑倪的心情也仿佛跟随着这一路的风景起起伏伏,浮浮沉沉。
桑倪望着窗外那郁郁葱葱,仿佛连绵不断的苍天大树;出了好久的神,良久才不由得伸手打开了车窗;一时间窗外的微风吹拂进来;伴随着一种清新的枝叶清香;淡淡的,却让人心旷神怡。
桑倪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又幽幽地吐出一口郁气,才微微地弯了弯嘴角。
温南一边开车一边观察桑倪的神情,她一路上不说不笑,他便由着她独自思考,此时见到桑倪终于笑了出来,眉目间有一种拨开云雾不再迷惘不再徘徊的亮色,他心里总算是真的放下了心。
“小晴天,不要怕。”他伸手握住桑倪有些发凉的手指,拢在自己身侧,温声地安抚她。
桑倪感受到温南手心里的温暖,测过脸来,歪着头轻轻地笑了,嘴角的弧度好似诉说着她此时心里感受到的幸福。温南的手掌是温热的,好似他给她的爱情,热烈里包含着绵延的温润,经久醉人。
“嗯,我不怕……”
我不会害怕,不再迷惘,因为有你在。
温南扬了扬眉梢,她没说完的话,他都明白。
……
彼时在美国的桑家别墅里,桑莫却没有几分好心情,他心里烦乱又担忧,种种不好的可能不断地徘徊在他的心间,搅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犹疑不定。
半晌他最终还是接受了那最坏的可能。
他摸出手机,先是给桑倪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没有接通,他又赶忙给儿子桑承琛打了电话,电话一接通,桑莫便迫不及待地沉声说道:“承琛,你阿姨不见了…”
原来自从那一晚倪芮在网上看到了关于桑倪和青楚的访谈录像之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几度吵着闹着要回国,桑莫没办法,便很快订好了直飞中国的机票,可是他的团队里却临时出了点问题,他需要再多停留几天,倪芮得知后也痛快地表示可以理解,可是今天桑莫一回到家里,便突然发现整个别墅都安静的诡异,仿若无人,他心里一惊,却也为时已晚。
“承琛,我打桑倪的手机打不通,你快去找她,我担心……”
桑承琛“嗯”了一声,缓缓道:“我明白。”
……
陵园内,桑倪和温南一起站在安父安文远的墓碑前,此处是安放国家烈士的地方,经常有专人负责打扫,偶尔还有少先队员们过来帮忙打扫,所以就算久没有人来却也是干干净净,并不凌乱。
这是桑倪第一次看到父亲的墓碑,十年前的那一次她几乎没有机会触摸到这块贴着父亲照片的冰冷的墓碑,十年后终于如愿,她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眼眶也不受控制地泛起了湿意。
墓碑上,父亲穿着他最喜欢的一身威严的警服,眸光炯炯,眉峰如刀,微抿着唇角轻笑的模样恍如昨日,他的容颜……永远停留在了十年前。
桑倪觉得眼前忽然掠过许多繁杂的画面,最后却终是停留在了父亲对她最后的那个微笑,他微笑着亲吻自己的额头,伸出温热的手掌轻柔地遮住自己的双眸,她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感受着清风将他最后的话温柔地吹拂进她的耳朵里。
“妮妮,你永远是爸爸最喜爱的小天使,一定要开开心心地活着,学着坚强勇敢无畏,爸爸,永远都爱你。”
只一句话,他说得那样的温柔,那样的不舍,却又那样的幸福。
桑倪竭力地忍住眼眶中几乎要喷涌而出的眼泪,可是她不住地轻颤的身体却还是泄漏了她此时内心哀伤。
温南怀抱着一大束盛开的白菊花,静静地陪着桑倪沉默地站在墓碑前,碑上是他从小敬佩的安叔叔。
他到现在都记得,小时候,自己的父母总是忙于工作,他几乎是跟着哥哥温东长大的,而安叔叔却不一样,他不论工作有多忙,总会尽可能地抽出时间来回家,多陪陪家人,而他只要回家,总会一把抱起小小的安妮轻巧而利落地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带着她在大院里冲锋似得奔跑,很快大院里便到处都能听到一连串银铃儿似的好听的笑声,期间还夹杂着属于成熟男人的大笑。
有时候,安叔叔回到家,如果自己恰巧也在一旁,安叔叔便会二话不说,一边胳膊扛起一个,带着他们俩尽情地飞奔,嬉闹。
那几乎是他童年里,最快乐的一段回忆,只是想不到,再见面却已是经年,早已物是人非。
他从小最敬爱的安叔叔,安妮的父亲,一位优秀的人民警察,成了烈士,永远地沉睡,而他们,也已经忽然长大了。
前尘往事,恍如昨日。
“小晴天……”温南紧紧握着桑倪的手,牢牢地包在手心里,轻轻地叫她。
桑倪回过神来,却没有说话,她其实害怕自己只要一张口便会再也忍住那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她睁大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平复了片刻,才缓缓张开嘴,声音暗沉而低哑:“阿南,你帮我找点水来吧,我想帮爸爸好好擦擦他的碑。”
“好,那你等我。”温南没有多说,将手里的花递给桑倪,便转身去找水和抹布了,他心里知道,桑倪一定有许多话想要单独和安叔叔说。
等温南走了,桑倪低着头看了看手里的白菊花,终于鼓足了勇气,缓缓走上前去,弯下腰轻轻地将盛开的花放在父亲安文远的墓碑前,一滴眼泪也轻轻地砸在那素白的花瓣之上,溅起一点点的痕迹,下一秒便流进了花心,她终于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直直地跪了下去,眼眶里满满的泪水缓缓溢出,一瞬间哭得泣不成声。
“爸爸……”
爸爸,我回来了,妮妮回来了,爸爸……你能听到我的话吗?
爸爸,对不起,十年了,我终于还是回来了,可是因为我的懦弱,竟然遗忘了这里十年,十年,都没有回来好好看过你。
爸爸,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你,都是我的错,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你,再却也不会回来,不会再有人如你一般总是微笑着摸着我的头,夸奖我是好孩子,在晴天之时背着我乘风奔跑,在半夜里下班回来还给我带热乎乎好吃的宵夜,也再没有人叫我小天使会比你的声音更好听,也……不会再有人,是我的爸爸……我终是再也等不到你回家了……
爸爸,爸爸……
“你怎么还有脸来这里哭?”
一道冷凝中夹杂着无尽伤痛和恨意的声音忽然自桑倪身后传来,桑倪跪在原地的身体忽然一僵,脸上的泪水也落得更加汹涌起来,却还是固执地跪在原地,透过迷蒙的泪眼,一瞬不瞬地望着碑上人的笑颜,无声地挺直了腰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桑倪的母亲,倪芮。
长长的卷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发梢处微弯,本是柔美的弧度,此时却像极了一朵朵哭泣的黑色玫瑰,她身上只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黑色长裙,素雅而深沉。
两人一站一跪,皆是不言不语,细看之下,其实桑倪的容貌有七分像极了母亲倪芮,只是此时倪芮的脸色却比桑倪还要惨淡三分,她脸上毫无妆容,更衬得那原本柔美的脸庞上一片苍白,唇色无血。
半晌,倪芮轻轻开口,说出的话,却比寒冬腊月的雪花还要冰冷:“你走,以后也不要再来。”
桑倪不说话,也不离去,固执而笔直地跪在原地,无声地流着眼泪,不停地喘着气,整个人几乎都在颤抖。
她抖着手指,良久才从衣兜里摸出一包湿纸巾,缓缓地扯开包装,打开里面的湿巾,握在手心里,正要上前小心翼翼地为父亲擦拭那张落了灰尘的照片,只是指尖还没有来得及碰到那张记忆力的笑颜。
“啪”的一声,倪芮的巴掌已经狠狠地落在她的脸上。
此时的倪芮早已怒急,双眸里不知是太恨还是太痛,眼眶憋得红红的,仿佛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着她的心,这一巴掌自然是下了狠手,桑倪被她硬生生打得歪倒在地上的同时,她的手心里正汹涌而来一阵阵火辣辣的钻心之痛。
桑倪被这一巴掌扇得整个人都歪倒在了地上,左边脸颊上迅速的微微肿了起来,并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火辣辣的钻心的疼痛,她愣愣地趴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片刻后,桑倪才轻轻沉吟了一声,细弱的声音仿佛只是幻觉,她缓缓抬起头来望向站在原地,怒目而视着她的母亲,那张和倪芮有着七分相象的小脸上,左脸颊微肿,嘴角边竟然已经渗出血来。
桑倪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嘴里一片带着一股铁锈味的苦涩,这苦涩仿佛能深入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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