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_李暮夕》第43章


他想起曾经的那些事情,想到自己年少时那么迷恋过的那个女人、她已经结婚生子;想到刚刚在国外栖息、给她打电话、电话那头永远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在法国,没有朋友,一个人,读书、写字、上课……每一天都像机器人一样过。
七年,她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没有发过一封邮件。没有尽头的等待,是空虚,是寂寞,是一种无望的痛苦,这样漫长的过程中,他的思念和困顿渐渐转化为怨怼。
曾经一度,他是那么地恨她,如果可以,干脆和她一起去死好了!
家里人来过电话,不过寥寥无几,他也兴致缺缺。打给他最多的是母亲,他对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没怎么理睬她。
后来,她的电话也渐渐少了,从一个礼拜一次,到两三个月也没有音讯。直到到法国后的两年后,远在国内的嘉航给他电话。
他从来没有那么温和地和他说过话,嘉越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他干脆问,到底怎么了,是老头子被撤职了还是我妈跟人私奔了?
嘉航在那边停顿了一刻,然后告诉他:
爸爸和你妈妈离婚了。
嘉越挂断越洋,耳朵里依然嗡嗡作响,有欠真实。父亲在和母亲结婚之前,已经有一次失败的婚姻,现在,他要和嘉航一样,成为只有父亲没有母亲的孩子了吗?
他说不上那时候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荒诞。
第二年的下半年,他交了一个女朋友,是法国的留学生,家境比较贫困,但是性格单纯,模样清秀。他给她买新衣服,买新鞋子,陪她看电影,像大多数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做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后来还是分手。
后来又有过一个女孩子,是法国本土的女孩,家境富裕。这次他学乖了,每次约会穿最廉价的衣服,她给他钱,他欣然接受,感觉像是一场有趣的游戏。后来她提出分手,临走前还给了他一大笔钱,说,嘉越,对不起,我找到我的真爱了。
他哭笑不得。
谢飞澜是第三个。他们的关系,其实算不上情侣,也不像朋友。飞澜曾经说过,他对她就像他对待别人一样,彬彬有礼,但是态度冷漠,有点难以接近,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她还说,嘉越,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算是你的红颜知己了吧?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女人总有办法让人哑口无言。
他承认说不过她。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和他零零碎碎的生活掺杂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和这些生活小细节混在一起,也就无足轻重,他总是不求甚解。
白天,他是所有人眼中的模范学生,晚上,他流连夜店,得过且过。有一次和一帮黑人打架,差点被遣送回国,幸得领事馆的大使和父亲认识,帮他从中斡旋,才得以留校观察。
回国以后,他给领导做了半年的翻译,实习了一段时间,又做了一年的三秘,两年以后进入外交部国际司第六处,步步高升,仕途一片平顺。在别人眼里,这种生活羡慕都羡慕不来。但是,谁真的乐意和他换换呢?
亲情、爱情,没有一样是顺利的。
他迷迷糊糊觉得快要睡过去的时候,门响了两声。他不想起来,没有应声,心想着如果是服务员,应该会自己走开吧。
他估算错误,外面的人推门进来。
☆、第038章
038
“定点清扫,我看您这儿也挺干净的,我吸一下尘就好。放心,只要一会儿;不会打扰您休息的……”她的话戛然而止。
在那个人翻过身来的时候,她说不出话了。
楚嘉越也看到了她;手里的烟不自觉掐灭了,指尖冒出“滋滋”的声音,他一会儿后才觉得疼,手一抖丢开了烟蒂。
“我去帮你拿药。”她朝门口跑去;他在后面说“不用那么麻烦”,她却像没听到一样;等她握上门把要开门了,他一只手撑在门板上。“啪嗒”一声,开了一条缝的门重新合上。
大概是房间里的光线太昏暗了;沈清石觉得头晕目眩。
“不用那么麻烦。”楚嘉越在她头顶说,“我床头柜下有药。”他说完就放开了手;转身朝屋内走去。
那一刻,沈清石心里五味杂陈。他也觉得自己唐突了吧?不过;至于他那时候为什么会冲过来;为什么会按住门……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直觉告诉她,她现在应该马上离开,但是,那边他已经叫她了:“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下吗?”
清石看过去,他半躺在床上上药、系绷带,不过一只手受伤了,有点不太方便。
她想了想,还是走过去。
光线太暗,他开了台灯,有一圈淡黄色的影子笼罩在他的身上,朦胧地泛着一层潋滟的光。印象里,楚嘉越脸很安静,但是眉眼弯弯,在她心里自然就是温柔活泼的形象。但是这种温柔,如今看来,竟然有种忧伤的感觉。她不知道是不是光和影的错觉,只觉得他低头缠绷带的样子,低眉敛目的神态,尤其地清减、淡漠。
“麻烦帮我一下。”他伸出手腕到她面前,还有一截留在外面。
她怔了怔:“其实这个不用上绷带的。”
“……”他觉得自己有点混乱,接下来解绷带的时候,还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地他皱起眉。
“我来吧。”沈清石接过棉签,帮他一点一点涂上。
嘉越看她认真的侧脸,还有滑到脸畔的碎发,心里发酸。他笑了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一眼就能叫人认出来。”
她手里一顿,没有抬头:“老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他说,“一点都没有变。”
她今年已经32岁了,容貌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是皮肤黯淡发黄,眼底有黑色的眼圈,一看就是常年熬夜、日夜操劳的。她比以前要瘦很多,头发也有点枯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他不用问,也知道她这几年是什么样的生活。他觉得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在他心目中,沈清石一直是温婉淡雅又很有主见的形象,她的美丽、她的温柔、她的幽默、她的坚强……都在他心里深深地扎过根,回想起来,曾经的一幕幕都宛若昨昔。
但是摆在面前的,明明是沧海桑田。
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这种心痛的感觉,像一把钝钝的刀在不断凌迟他的心,慢慢地,又滋生出言不由衷的怨恨。她过得不好,因为她曾经那么无情地舍弃过他。
她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佯装不知,上好药以后,说:“好了。”
“谢谢。”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她站起来,转身离开,她知道他在看她,所以走得那么艰难,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这个房间。楚嘉越在她身后说,声音仿佛从彼岸传来,如静水无澜:
“沈清石。”
这是自再见以后,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她停了一下,尔后更快地朝门口等去。
楚嘉越说得不急不缓:“你给我号码,是空号。我打你家里的电话,你一次都没有接。在国外的五年,我给你的电邮,你也一封都不回。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欺骗我,这么处心积虑地骗我,你没有话要和我说吗?
沈清石,我恨你。”
最后一句话湮灭在她用力关门的声音里,很大声,激出了她一身的冷汗。快离开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年轻女人,短发过耳,孔雀蓝的v领裙,对她微笑,点点头。
清石有点不明就里,只能回以点头微笑。
“能不能让一下?”谢飞澜比划了一下手势,“这是我的房间。”
她反射性地推开:“您的房间?可是,我刚才进去打扫的时候,开门的是个男客人……”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凭着本能,“您没有弄错吗?”
“没有。”飞澜笑着开门,“那是我男朋友。”
说完,门已经在她面前关上了。
沈清石站在那里。
胃里忽然剧烈地抽痛起来,她捂住嘴巴,扶着墙壁冲到厕所,吐得稀里哗啦。后来,她吐地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还是止不住地反胃,吐得只有酸水。
她坐到地上,难受地冒冷汗。
她觉得,她此刻一定非常狼狈。漱了口,又用清水扑了扑脸,看上去脸色才没那么难看了。
这真是倒霉的一天。
晚上结算工钱的时候,领班的扣了她们200块钱,杨子欣当下就不干了:“你凭什么扣我们的工钱?”
“凭什么?”领班的虎着脸,煞有介事地说,“你们得罪了客户,还问我为什么?哪有你们这样干活的!”
“错不在我们,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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