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彼得潘簿》第179章


“……你说什么?”
“你喜欢袁晴什么呢?”沈亭暄没有回答,反而是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她的善良、纯真、对待你时候的平等和包容?她是个很好的人吧?……那她知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
“她知道在你孩童的驱壳里,装着的是跟她一般年纪的灵魂,也同情你的过往,理解你的苦闷,心疼你的绝望,但她对于你究竟做过什么,又知道多少呢?她知道你在遇见她之前,也对别人普遍撒过网吗?她知道那些拒绝过你的人,最后都死了吗?她知道她不是你千挑万选后的答案,而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那样碰上的吗?她知道,她一直真心对待、用尽全力想要保护的人,其实是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吗?
“如果她知道了,她还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那样,毫无芥蒂地接受你,跟你在一起吗?”
“……”
她的话音落下后,房间里便久久没有人再开口。这一阵的沉默无疑是难堪的,如同孔雀转过了身,露出的屁*股,如同正在愈合的伤口,又炸开浆红的血肉。
半晌,白爽从喉咙间发出一声嘶哑的笑声,接着,她像是克制不住自己一般,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癫狂,整个人前俯后仰,几乎失去了平衡,向旁边跌撞着走了几步,才重新找回了平衡。
她抬起头,看着沈亭暄,通红的眼角比只画了一边眼线而显得不对称的眼睛还要惹人注目,她抬手用指尖抹掉了渗出来的那一点湿意,靠近了几步,涂着复古红色口红的两片嘴唇张开了。
“她是不知道……”白爽说道,“但你现在知道了啊,所以,你可以毫无芥蒂地接受我,跟我在一起吗?”
一瞬间,沈亭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缓慢地转过头,跟白爽的目光对上,发现后者竟然是认真的,那微茫的泪光里还闪烁着一丝状若疯狂的笑意,沈亭暄迟疑了。
她当然选择拒绝。但是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这样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然而白爽却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又重新逼近了,一只手撑在她身边,跟她脸对着脸,彼此之间呼吸交错。
“你跟我在一起吧?我们一起生活,互相依靠,这样不好吗?”
她的手慢慢从沈亭暄的肩颈一路摸了上去,孩童的指尖细嫩,却带起了沿路的巨大惶恐,沈亭暄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这一瞬间都急速奔流了起来,各自慌张地找寻出口。
“她原来就很喜欢你,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会跟我说到你,我们一起看你演的电视剧,讨论里面的人物和情节,就在外面的那张沙发上。我躺在她腿上,看着她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充满生命的美感。她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两只眼睛里倒映着你,连眨都不舍得眨一下。……你本来很遥远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见到你,还会这样跟你面对面,但它偏偏就发生了不是吗?你突然出现,就站在离我几步以外的地方,是活生生的,能够交流的,我就忍不住了。她以前那么喜欢你,相信你是真的真诚,热情,坦率,表里如一,所以我才愿意再冒最后一次险,把你带到这里来,——那你呢?”
白爽说着,几乎要和沈亭暄额头相抵,在即将接触的那一瞬间,后者把头偏了过去。
白爽顿住了,随即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
要糟……沈亭暄闭了闭眼睛,一颗心恍恍然沉了下去,她不应该闪开的,她分明知道,白爽最讨厌别人嫌弃自己,即便她确实没有这个意思,闪避也只是潜意识里的动作,但毫无疑问,她把白爽激怒了。
果然,下一秒,沈亭暄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人狠狠地揪住了,又被一股力量拉到了一边,她试着挣脱,但仍旧浑身无力。她睁开眼睛,看到白爽近在咫尺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咬牙切齿地道,“你也嫌弃我?!”
“不是……”沈亭暄试图辩解。
然而此时的白爽根本连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像是一只被戳到痛脚的母狮子,浑身都散发着暴躁焦虑的气息,尾巴在身后来回拍打,如同鞭子着地,激起一片尘土。
“你嫌弃我曾经落在那些恋童癖手里,被他们侮辱过,变得不干净了吗?还是嫌弃我这副模样不配跟你说话?那你又有多干净呢?你不是跟那些满脑肥肠的投资人一路睡上来,才有今天的吗,你们圈子不就是这样吗,有钱,嫖谁都可以?你难道没有在那些大老板的床上发过骚、叫过春吗?没有被他们用玩具玩过吗?所以你现在摆出这副高贵的样子给谁看呢?”她发狂一般,抓着沈亭暄的衣领来回摇晃着,偏偏后者因为被注射了药剂的关系,到现在还没有丝毫力气,竟是一点也挣脱不得,只能随着她的动作摇晃,额头和后脑在这个过程里频繁地撞到床头,泛起一小片的红。
“说话啊,怎么不说了?你不是看不起我吗?!”白爽又突然松开了手,把她甩到一边,自己几步走到房间中央,大口地喘着气。她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了,血管里流动着的每一滴血液,都燃烧着愤怒的因子,叫嚣着,奔腾着,随时要把她吞没。
她快喘不上气了。
她愤怒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每一步都踏得沉重又响亮,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但是一点用也没有,她还是感觉到一股暴虐的情绪正在自己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它们甚至还在急遽地膨胀,随时要把她炸开。
“啊啊啊啊啊——————!!”
她崩溃地大喊着,随即整个人扑倒梳妆台前面,把上面摆放的东西通通扫到了地上。
一片器皿摔在地上的炸裂之声,清脆又刺耳,沈亭暄尽量把脑袋缩起来,避免飞溅的玻璃碎片将自己划伤。她刚才被白爽猛地甩开,半边身子都探到了床的外面,整个人支撑不住,一下就滚了下来。她蜷缩在地上,脸埋进臂弯里,一边的耳朵贴着地板,急促地喘息着。她仍旧能够听到白爽撕心裂肺的控诉和质问,似乎还夹杂着别的什么动静,一字一句都像被人泼上了鲜血,红的乍眼。
凄厉又惨烈。
“为什么嫌弃我!有什么资格嫌弃我!我明明比你们都干净,比你们都好,你们才不如我……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我没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丑陋,卑劣,虚伪,装模作样,像虫子一样,我只是杀了几个虫子而已,人杀虫子有什么不对吗!有谁会为了打死一只蚊子感到愧疚的!没有人!这很正常……这天经地义……”
白爽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去,语气却越发地急促起来,在一阵紧过一阵的自言自语里,她竟然很快地平静了下来,或者说暂时平静了下来。
“喝点水……喝点水就好了,我要冷静、冷静一下……”
她喃喃着,开始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举目四望,很快就找到了还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
她两步走过去,还没走到跟前,就倾着身子,伸长手臂将水杯拿了过来,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她喝得很急,一些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就顺着嘴角流下来,悄无声音地落在她的衣领上。这一口喝完,她的腿才跟着上半身移动过来,从沈亭暄身上跨了过去,因为她步子小,甚至还踩到了沈亭暄的胳膊上。
那疼痛来的太突然,又很扎实,沈亭暄毫无防备,因此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痛呼。
然而就是这一声,让白爽把目光又转移向了她。
“对,你也喝点水,我们都冷静一下,”白爽一边自说自话,一边蹲下身要扶沈亭暄起来,在她耳边碎碎念着,“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生气了,一时没控制住脾气,都是你不好,你不应该惹我……你喝点水,喝点水冷静一下,我们再好好谈谈,你会答应我的,你会像袁晴那样,爱我、保护我、珍惜我,把我当做独一无二的宝物的,对吗?”
她殷切地看着沈亭暄,温柔的目光里却带着一股困兽般的决绝,手里的动作却是很强硬,抓着沈亭暄的头发,让她仰起脸来对着自己,又把水杯朝她嘴边塞去,“你喝啊,水不烫,我怕你渴,专门为你倒的啊,你忘了吗?你快喝啊!”
沈亭暄想要稍微坐起来一点,至少靠在哪里,身后有个着力的地方,她就不至于完全被白爽制住,但并没有。于是她只好忍着头皮被撕扯的痛苦,喘着气说道,“我等会儿喝,”她尽量说得轻柔,语气安抚,“你能不能扶我一下,让我靠在床沿上,我这样没法喝,水会洒……”
然而白爽对此充耳不闻,见她又一次拒绝了自己,再也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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