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宝姐姐不干了》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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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自己飘飘忽忽就跟着一僧一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在雪地里,前后上下尽是一片苍茫,寒风凛冽,刺人骨髓。那道士并指朝前遥遥一指道:“蠢物,且去看看来!”三人走到近处,竟是个女子倒在雪地里挣扎。宝玉见她身上颜色浑不似个活人,正怕得要往后缩,和尚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痴儿!痴儿!有那还旧债的已经去了,你这里又凭空添出一笔冤孽何苦来哉?”
那女子声音越来越低,夹在风雪中又片往人心底钻:“缘何应我?缘何负我?缘何弃我?可是薛氏宝钗不贤不良?可是薛氏宝钗不曾遵循圣人教诲?可是薛氏宝钗闺门不谨?可是薛氏宝钗身染恶疾?到底缘何之故,且给个道理出来!”她慢慢抬起头苦苦追问,那手上遍布青斑,却伸出来欲拽住宝玉身上披着的大红猩猩毡子斗篷。
竟是宝姐姐!不是嫁了沈家日子顺遂的宝姐姐,而是跟了自己再不得安生过的宝姐姐!
宝玉到底是叫吓着了,往后躲着,闭着眼睛,只想把连藏进斗篷帽兜深处。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薛,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那“举案齐眉”抵不过“意难平”,到头来千错万错唯有自己才是错。
他无话可说,只得低头挤出几个字道:“无,宝姐姐自是没什么不是……”有不是的,只有我这一块顽石。真真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说的便是自己了。他说得这几个字出去,那雪地里伸出来的,女人满是青紫斑块的手放才肯倒伏下去
和尚阖了眼睛,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往生极乐,放得下方能看得破,执念已了,还不速速退去!”佛偈呵斥过后风雪一阵紧过一阵,雪地里的女尸就叫这漫天白雪盖得严严实实再看不见。
宝玉遭此一劫,恍恍惚惚就跟着和尚道士走,越走雪越小,虽说还是冷,到底不至于冻得跟甚么似的。雪地里光线刺眼,宝玉就眯了眼睛往前迈步,走着走着忽听有人声呼唤,转头一看竟是父亲追着往前来。宝玉最怕便是见着父亲,如何与他分说母亲离世之事?只得跪在雪地里磕了三个头,再起身就一叠声求着快些走,莫再气着亲爹了。
那癞头和尚并跛脚道士二话不说,果然伸手架着他转身边跑,身后呼唤越来越远,到最后便只能听到阵阵风声。和尚道士走着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亦不知走了多远,忽有一天便停下来,宝玉抬头一看,乃是个茵茵绿绿的山峰,顶尖儿上凹了坑进来,好似有甚么东西缺了去。癞头和尚将掌中美玉抛出去,那玉迎风化作一块遍布青苔的巨石,上面隐约可见凿刻字迹,细细分辨来竟是宝玉生平所经所历,不差分毫。
“大荒山上青埂峰,爱恨嗔痴贪无终;好叫山穷水尽处,入我门来皆为空。”和尚放了顽石去,唱着偈子拿手一推,宝玉顿觉脚下一空便从山间落下,罢了罢了,便是春光无限好,仍有杜鹃啼血尤道不如归。
如果能重来一次,再不敢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那韶光都叫他一一负尽,于国于家无望。这红尘中的好姑娘,也再不敢轻易招惹,平白坏了人一辈子。譬如宝姐姐,跟着个武夫日子都比跟着自己好,何苦再惦念着不放?譬如林妹妹,那一串串泪珠儿,从秋流到冬再经春流到夏,够了,这泪真真流得尽够了。往日只想着能得这些清清白白女孩儿家的眼泪送一送便不枉此生,哪里知晓便是一个哭也足以要了人命去。
若有来生,管叫我与这些父母亲族兄弟姊妹们还债可好?
第127章 
科举; 实为朝廷选拔天下英才之盛事。自童生试起及至春闱; 不知耗费多少时间。常有那戏文道“寒窗苦读十余载”; 这十余载还算是轻饶了你哩岂不闻还有“三十老明经; 五十少进士”之说明经一科自前前朝起废止,如今只余进士一途与天下读书人挣活路,可不是如那千军万马挤过独木桥一般令人心惊胆战。
只这童生试; 就不晓得卡死多少人。那些寒门子弟; 若是家业不兴者大多止途于此; 得个秀才出身可见官不跪、可逃得赋税便罢; 与富贵人家中寻个馆坐; 一年也饶个十几两银子并四季衣裳。若是再好些能弄来几亩田地; 这便是想也想不来的好日子了。
也有人有志气; 再往上考便是秋闱、会试并春闱。仕子们运气好、得了文曲星君眷顾的,恰恰就能赶在这三试聚在一起时一举跃得龙门去。因此又把秋闱、会试、春闱赶在一年的日子称为大比之年。
如今朝廷求贤若渴; 往日里那些门第之见尽皆抛去。譬如商贾、胥吏、仆役之子,若是上数三代不再操持贱业,官府核实过后也给叫考; 一时之间京中便如江南般文风鼎盛; 连带着不少学子亦租个房子就呆在城中一面精进学业一面等着或不是能开个恩科; 弄得房价地价连年上涨; 不少人家就指着这个混口饭吃。
这一年四月下旬; 春闱皇榜一张便有无数人抢进前来细细检索姓名。打头第一名姓许; 第二名姓杨,到得第三名上正巧姓林。他这文章贴出来人人读了都赞; 只说不愧家学渊源,父亲探花姐夫探花,到了这里又出个探花。
春闱最后一场乃是殿试,皇榜贴在外头,仕子们还在宫里留着。自有礼官请了一甲头三名披红跨马游街夸耀,那后头的一起跟出去看,或者也能家去报一报喜信儿。众人有站在路边的有坐在店里的,纷纷伸了头出去看,一说状元着实难得,二说榜眼看着敦厚,再往后看见探花就都笑“果然极俊”又有老人想起旧话,笑着与闲客们道“这位探花郎,乃是十六、七年前上元夜大破拐子案里那个神童,小小年纪便进了上面的眼,只后来叫林大人一直压着生怕他彗极早衰,如今又苦读数年之久,怎地不能占尽这番韶光了”
有那外地来的后生不晓得这段公案,忙叫店家上茶上点心与老人嚼用,坐在一旁催他讲讲这探花郎的奇闻异事。老者笑而不语,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又捡了块看得过的点心嚼嚼咽了,拿足身段才肯张嘴继续往下说。
直说了有快一个时辰,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外头报录的都放完了,皇榜下头守着的人也都纷纷回去报喜讨赏,偏有个中年人立在那里还抬头慢慢儿数。就有闲人过去与他搭话道“动问这位老爷,可是找不见自家名字”这样的人多了去了,长居于此的街坊都不稀罕,只这人气质与旁人不同,方才上前询问。
那中年人倒也好气性儿,不急不缓转过身答道“哪里哪里,不过看见犬子名字在上头,徒增感慨罢了”问话的人忙握拳弯弯腰道“哎呀失敬了,竟是位老大人。不如进店里坐坐用些茶水啊,不知令郎是哪位高才”这中年人一笑,眼睛立时变作两弯新月,先前还可堪为仙风道骨,这会子一看便成了邻家和气的老叔。此人亦拱拱手还了半礼,笑着回了他人好意“不必了,拙荆还在家里等呢,闲了下次再来,下次再来”说罢摇摇手就走了。
他还没走出几步,迎面又遇上了旁人家里派出来看榜的。估摸着家里本就不大存念想,因此来的也有些晚了。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当面打了个千儿与这中年人道“沈姑爷,大哥儿考得如何”姓沈的中年人就笑“哎呀这个嘛,勉强凑合吧。也就是二甲第一名而已,略略看得过眼罢了。前头正是林姑父家的哥儿,可比不上。薛管家可也是来看榜的”那管家赔笑道“可不是,大老爷不太上心这个,老太太只说怕逼紧了把孩子累坏,还是大太太想起来今儿放榜,叫小老儿紧赶慢赶赶到此时方才过来。让沈姑爷见笑。”
这中年人便是沈玉,与薛家做了十几二十年的亲戚,自然晓得大舅哥是个甚么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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