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换来月下眠》第39章


谢砚拧着眉头把那页纸拎了出来,视线落下右下角的落款上,捏着纸张的手收紧了一下。
是篇论文。
从立意到过渡,整篇文章的遣词用句都极为出彩,谢砚一目十行的扫过,看到最后一行字时气得浑身都有些发抖。
用力过度的指尖微微有些泛白,他只觉得连标点符号都讽刺得很,通篇都在写诗词和酒文化里的友情,写得光明磊落,用词却缱绻至极,荒唐又可笑。
教室里的学生已经走光了,此刻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像极了当年那般的情形。他倏然回过神,松开手把整张纸揉成了一团,然后拿上收拾好的包往教室外走去。
就像无数次他下课时一样,走下讲台,步履从容。
只是随手把纸团扔进了垃圾箱里。
下楼的时候,他拨通了祝三愿的电话。
他在笑,话音却是冷的:“转告季维扬,她哥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介意和他算一算这几年的陈仇旧怨。”
“啥?”祝三愿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后爆发出了一句“艹”,“季拜言去找你了?”
路上正好遇到两个同系的老师,谢砚笑了笑打了个招呼。听到他们低声议论说来交流的青教只是来开交流会做学术报告的,没安排听课,心里就止不住的膈应:“我当年应该是瞎了眼。”
“他又作什么妖了?”祝三愿心里有些忐忑。
其实季维扬的身份还挺尴尬的,作为谢砚的前男友的亲妹妹,后来兜兜转转成了他杂志社的签约作家,虽然平时不会碰面,但偶尔也无可避免的要联系。
季拜言要回国的消息,也是季维扬告诉他的……
谢砚冷笑道:“他在我的课上,写了一篇论文。”
“不是。”祝三愿不解的“嘶”了一声,“他怎么跑你的课上写论文去了?故意砸场子的?”
谢砚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摇下车窗,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听课?”他用的疑问句,然后点燃烟吸了一口。
祝三愿在电话那头爆了几句粗口,语气讽刺道:“他出门没带脑子吧?”
“不。”谢砚又吸了口烟,吐出来时沉沉的舒了口气,“他是连礼义廉耻都没带。”
不然,收尾那一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他怎么还有脸写。
荒谬。
他和季拜言之间,恩怨情仇都一笔勾销得干干净净,哪来的能饮一杯无的交情。
……
车里的木糖醇没了,身上的烟味又还没散干净,谢砚到医院后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才上去。
不过靠得近了赵无眠还是闻见了,却没推开他,而是凑到他颈侧闻了一下,像是要确定什么一样:“怎么抽烟了?”
谢砚“嗯”了一声,抬手在面前胡乱挥了两下,像是要把烟味散尽,也像是要把今天的坏心情打散去。
他还记得今天来探班的幌子,于是舔了舔唇问道:“老师他,今天情况怎么样?”
“我待会要去查房。”赵无眠瞥了一眼谢砚颈侧的暗红痕迹,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你要去看看吗?”
“我……可以远远的看一眼吗。”
赵无眠摸了摸他的头,像变戏法一样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件白大褂,以及,医用口罩:“可以跟我一起去查房。”
谢砚愣了愣,明知道办公室里没别人了,却还是下意识的环顾了一圈四周,略有些紧张的滚动了下喉结:“这样以公谋私,真的好吗。”
“嘘——”赵无眠伸出拇指按了下他的唇瓣,直接封口,“给今天的值班小护士放个假。”
“跟演电视剧一样。”谢砚没忍住笑了起来,“赵医生,你怎么突然这么可爱。”
赵无眠似乎对可爱这个形容词很不满,微微皱了下眉,旋即又有些无奈松开了眉头,把查房记录本递到了他手里:“待会我说的话都要记下来。”
谢砚把桌上的笔拿起来,作势就要往本子上记了,赵无眠握住他的手腕,没用力,很轻的捏了一下,语气更加无奈:“这一句不用记。”
谢砚顺势靠在了他的肩头上,笑个不停:“逗你的。”
赵无眠把他的身子扶正,亲手替他穿上了白大褂,认真叮嘱道:“待会跟在我身后别乱走。”
“好的赵医生。”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叶衷寒时,谢砚还是忍不住做了个深呼吸。
当年的事情在文研组闹开以后,叶衷寒就提前退休了。谢砚上门拜访,叶衷寒闭门不见,在学校遇到,形同陌路,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想,大概是到死老师都不会原谅他了,如今再见……虽然是以陌生人的身份,但也有些恍惚的不真切感。
谢砚还记得谢老爷子把他领到叶衷寒面前让他叫老师时的,叶衷寒一脸挑剔的不愿收他这个学生的神情。
那时候他才大一,并不知道叶衷寒收学生的门槛有多高,只觉得谢老爷子都极为推崇的学者,学问应该是极好的。
叶衷寒学问确实好,只是脾气不太好,不过摸透了他的脾气,也不难相处,而且他对谢砚,也是真的未曾藏私,倾囊相授。考研那年,谢砚几乎天天都在文研组待着,什么古籍都得看,什么书都得学。若是别的科目有他不会的题,叶衷寒就给他写个字条,让他去找某某教授请教。别人考研是靠自己埋头苦学,谢砚是开了外挂刷本,成绩怎么会差。
那时候的叶衷寒年近花甲,身子还很硬朗……而今,已过古稀。
“衰老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屠杀。”在这场屠杀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贯古今的叶衷寒,也毫无还手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声说
冒充实习医生这种情节大家在小说里看看就行了
都是我瞎写的
在医院里是不能这么乱来的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检查基本身体体征项的时候,谢砚就站在一边做记录。
他把头压得很低,既担心给赵无眠添了麻烦,又担心叶衷寒认出他来。
赵无眠给叶衷寒做完常规检查后拿过记录本看了看,余光瞥过谢砚,开口道:“今天各项数据都很正常。”他的语气一向是很平稳的,谢砚听在耳中,觉得分外安心。
他总是相信赵无眠的。
赵无眠把被子的一角掖好,看到枕头下的一角书封,微微皱了下眉头: “病人就该好好养病好好休息。”他把书拿了起来,不容置喙道,“我先没收了。”
叶衷寒听到这一句才抬了抬眼皮,然后抬手捂着胸口瞪了赵无眠一眼,看模样是被气得胸闷气短,谢砚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要去帮叶衷寒把书拿回来,却听赵无眠淡淡道:“别装了。”
“小赵医生。”叶衷寒叹了口气,低声跟他商量,“我只是打发时间的时候看看。”
他注意到了一边站着的年轻医生抬了下手的怪异姿势,不由得就多看了两眼。
有些眼熟。
他皱起眉,余光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口罩把一张脸遮的严严实实的年轻男人来。
虽然之前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院,但他本身性子就古怪,能和赵无眠说上两句就不错了,对其他医生护士自然是没什么印象的,觉得眼生才是情理中,觉得眼熟,就有些奇怪了。
还不待叶衷寒细想,赵无眠已经往侧边移了一步,把人严严实实的挡在了身后:“多休息,少看书。”
赵无眠说完这一句就转身走了,谢砚跟在身后,只在关门的时候回头看了叶衷寒一眼,不过很快又把脸压了下去。他这样冒充实习医生是不合规矩的事儿,所以出了病房门,他就说他先回办公室等着。
赵无眠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纸巾,递给了他:“你太紧张了。”
紧张得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谢砚垂眸,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连带着紧绷的神经,一同被抚平了去:“怕给你惹麻烦。”
也怕,被叶衷寒认出来。叶衷寒对他太熟悉了,尽管他戴着口罩,但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所以他完全不敢跟叶衷寒对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认了出来。
“回办公室等我吧。”赵无眠把记录本接了过来,往下一个病房走去。
等赵无眠查完病房,又整理了工作记录档案,到了午饭时间,谢砚跟着他去吃饭,俩人刚出办公室,就和秦让打了个照面。
谢砚以前也遇见过几回秦让,不过都是隔得远远的看到而已,迎面撞见还是头一回,他愣一下才反应过来,叫了声:“秦叔。”
秦让也有些意外,视线在赵无眠和谢砚身上意味深长的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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