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客东留》第8章


又过了几天,这场来势汹汹的病症终于结束了。温洵又变回之前那个芝兰玉树的东庾侯,笑容温和地对每一位同僚的探望表示了感谢。人情场上的你来我往,即使对面都抱着善良的意思,但是面具戴久了,还是那么的让他疲劳。
一天的时间结束,冬日的阳光都离开的太快,不过傍晚时分就已西沉。温洵一个人坐在光线昏暗大厅里,也没有叫来侍从掌灯,就那么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自己说话太久而干燥的喉咙。
温洵把玩着杯子,思绪随意飘散,他突然想到,自从他生病以来好像就没有很好地和祁瞻相处过,他们到底还是疏离了。原因是什么,他明明知道,却还是不愿意自己打破美梦。温洵给自己打足了气,然后走去书房的方向。
书房的灯亮着,温洵轻缓地推开门,祁瞻又在书案前看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旧书籍,手抚着字,一字一句地端详着,像是在了解一个人的一生。
这一次,没有等到温洵走到身旁,祁瞻就发现了他,然后不动声色地合上了书,把它妥帖地放进了书案上的箱子里,用锁锁了上去,再把钥匙放回了腰间。做好了一切,祁瞻向外面走去。
“阿瞻。”温洵叫住了他。
祁瞻好像这时候才看到他,笑着伸出手牵住他,“嗯?阿洵是来叫我吃饭的吗?那走吧。”温洵沉默着任由祁瞻牵着自己向前走。
吃饭的时候,温洵觉得这是自祁瞻醒来他们吃的最安静的一顿饭了,两个人谁也没有找出一点话题来打破这沉闷的氛围,安静开始安静结束。
吃了饭后,温洵不愿意离开祁瞻,跟着祁瞻进了他的房间。祁瞻没有拒绝,两个人洗漱完毕就躺在了床上。
温洵睁着眼一直睡不着,思绪放空什么也没有在想,但是就是没有任何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传来祁瞻绵长的呼吸声。他轻轻碰了碰,又叫了一声,祁瞻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悄悄起身,披上外衣,又摸索着衣架上祁瞻的衣服,找到了钥匙,离开了房间。
温洵从外间探了一盏灯,托着它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他坐在祁瞻常坐的位置,打开了放着书的箱子,拿出一本翻开。如他所料,那是一本记述前朝的史书。
大顼建立,这些书除了宫廷收录,民间本不该有,但是朝廷再如何防范,也没办法完全杜绝,否则也不会有祁瞻手里的这些了。温洵叹了口气,有一种这天终于到来的解脱感,然而他并不是服输的人。明知道无可挽回,他还是对这些书产生了怨恨,恨它们这么早就被祁瞻知道。
温洵抱着那几本书来到后院,找来了一个铁盆生了火,拿出了一本,想撕毁却又犹豫。捧着书蹲在火盆旁,火焰映着他的脸煞是红润。
突然间,从身后传来了声音——
“东庾侯要拿着孤的书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了温洵,一个脱手书就掉进了盆里,溅起了无数火花绽在空中。温洵猛地站起来,有些无措地转身看向祁瞻。
“……阿瞻。”
“阿瞻?”祁瞻笑了笑,“孤记得,孤活了三十八年的名字是——钟阙。”
谜底就这么被揭开了。
“钟阙……钟阙……”
温洵已经十二年没愿意念过这个人的名字。
“孤还记得醒来第一天东庾侯说的话,孤从妻妾成群儿女成双到如今形单影只,劳烦侯爷照顾。今夜天色已晚,还要再叨扰侯爷了。”那个人笑容疏离,说着些官面话,然后也不管温洵的反应,兀自回到房间里继续睡去,好像刚刚只是他醒来的一次夜间散步。
第11章 第十一章
温洵没有立即就跟上他,孤零零站在原地思考着,明天他们该会怎么样,思绪翻涌却没有一点头绪。温洵索性不再想了,挪开已经冻僵的步子走了回去。
走到祁瞻房间外,就看见从窗户漏出了微亮的灯光。温洵轻手轻脚回到房间,吹灭了灯,脱掉外衣钻进被窝里,小心翼翼不让自己冰冷的体温传到祁瞻那里,然而祁瞻却直接转过身来把温洵搂住,两个人的腿交缠着,好让温洵早点暖和起来。温热的手在温洵后颈托了托,然后祁瞻说道,“快睡。”温洵没有回答,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他的怀里。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温洵醒来的时候,祁瞻已经先行起来,正在窗边的衣架处穿衣,早晨的阳光透了一些洒在了祁瞻的身上。温洵侧着身子看着他,想叫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有出口。
祁瞻理着腰带,转过身来,就看到面带犹豫看着自己的温洵。理好了腰带,祁瞻走到床前蹲下,理了理温洵额前的碎发,笑着问,“钟阙让你害怕吗?”
温洵躲闪着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着这样的温洵,祁瞻有些失望,再没说一句话,起身就向外面走去。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温洵猛地揭开了被子,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就奔至祁瞻身后,扑上去抱住了他,却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祁瞻站着等了很久,依旧没有听到一句话,然后他握住了温洵围在自己腰间的双手,轻柔却坚定地一根根掰开了温洵的手指,轻声留给了温洵一句话,“别勉强自己。”
祁瞻继续走着,一直走到了门口。
“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是元宵,晚上我下厨好不好?”
祁瞻放在门上的手停顿了一下,而后打开了门,出去了。
温洵疾步走到门口,看着祁瞻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到背影。他喃喃道,“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哦……”
吃了午饭之后,温洵就在准备着晚上的菜品。有同僚上门相邀,也被温洵拒绝了。到了傍晚时分,温洵终于做完了一整桌的菜,他端到餐桌上,又备上了一小壶酒,两个酒杯,坐在那等着祁瞻回来。
从日方西沉,一直等到月挂枝头,祁瞻也没有回来。
温洵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酒,一饮而尽,“吃完饭,去看灯会好不好……瑞安的灯会……很热闹。”说完,又喝了一杯酒。
温洵就着早已凉透的一桌菜,喝完了一整壶酒,喝得他全然醉了,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冷的厉害。
温洵拎着空荡荡的酒壶,步履蹒跚地走到了祁瞻的房间,也不生炭火,也不脱去外衣,就那么直愣愣地倒在了床上,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枕头里。
他醉了的脑袋里偶有一个人出来游荡,却又见首不见尾,怎么也抓不住。温洵伸出手在空中,颤巍巍抓住了一手的空气。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阿瞻……阿瞻……钟……阙。”
醉鬼再也撑不住自己的意识,沉沉睡去。两只眼睛慢慢闭上,逼出眼角一滴清泪晕在了枕头里。
作者有话要说: 比较短的过渡,下章开始是又臭又长的回忆杀,开始估计写6W字,回忆杀就有三分之一。
虽然这篇文从开始下笔就和我设想的不一样,但是我还是硬着头皮写下去,卡文一直有,从来没停止==
第12章 第十二章
这一年,天下还是五国并立的局面。四方有四个国家,夹在中间的宛国最为羸弱却掌握着这片土地上最珍贵的铁矿和最精湛的铸造技艺。每个国家都对宛国虎视眈眈,却没有一个国家敢最先出兵攻打,因为打破了当前五国表面的和平就会被其他国家联合攻击。然而这样的平衡已然倾斜,西方的虞国隐隐开始成为五国霸主。
这一年,虞王成年,下贴邀请宛国最有名的铸剑师徐陶来虞国都城阳役,给这个年轻的君王筑一柄加冠礼要用的剑。
宛国的马车摇啊摇,带着徐陶先生和他十二岁的小徒弟去向了西方那个繁荣的城市,开始了一场年轻人的故事。
温氏是宛国贵族之一,是辅佐宛国王室数代的股肱之臣。随着宛国渐趋衰败,温氏虽想着强国之道,却一时没有有效的措施。温氏这一代只有一个嫡系子孙,名为温洵。温洵八岁的时候被派去跟随徐陶先生学习,因为徐陶常会出使他国,温洵也能跟着了解别国民风习俗。
温洵十二岁这年,徐陶出使虞国。这时候温洵也已经很懂事,于是徐陶便带着温洵来到了虞国都城,看看这个五国之中,最强国家的模样。
马车颠簸了六天到了阳役,徐陶带着温洵出示了文书后在阳役的驿站住了下来。
十二岁的温洵对外界有着很浓厚的好奇心,他扒着驿站房间的窗户,探着头看着外面的街道。少年时的温洵有着最澄澈有神的眼睛,扑闪着求知欲看着外面陌生的环境。
徐陶先生和蔼地抚了抚小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