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第116章


不过是一两间屋子的事,两家大师兄都还没有拍板定案,你们却吵得不可开交算个什么事!
只是还没有等出手,对面春山派的大师兄脑子里的神经就崩断了——之间闻海声从风中抓出一把剑,直接抵在冯春脖子上,阴鸷道:“我早就说过,住在客栈,你非要弄这么一出,现在很好玩吗?”
“哥……”闻海言想要制止,却又后退一步,只是手中的鞭子已经就位,生怕自家越来越暴躁的哥哥一不小心出手将人送上了西天。
冯春额角流下一滴冷汗,也不知为什么,闻海声这尊大神是和他们的小师妹关系越来越差,可能是被小师妹这个天才不断追赶、反超,才会弄得这么焦躁。闻海声转而把脾气发在了其他所有人身上,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却也是真的让人不怎么好受。
“大师兄,这是在别的门派面前!”春山派的弟子忍不住出声提醒。
闻海声手一松开,手中的剑就和风一样消散在所有人面前。
李舜予也是忍不住怀疑风灵根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喜怒无常,他们门派中也有一个。
闻海声想李舜予抱拳行礼,道:“让天澈门见笑了。”
“没有没有,是天澈门抢占春山派房间在先,我这就让弟子们收拾收拾搬出来。”李舜予笑得很公式化,却也不乏真心,总是让人觉得很舒服。
闻海声并没有接受这个提议,只是一拱手道:“天澈门大义,反倒显得是我春山派小气了,不如就拿这一天的猎物作注,多者赢得那两间房。”
“两间?”
“舍妹一间,二师弟一间,我春山派本只这二人需住凤家。”
李舜予没有问为什么闻海声自己从不入住凤家,他看一眼冯春和闻海言,便就明白了为何闻海声要将这二人打包踢出去。
“可。”
“日落时城隍庙见。”
“日落时城隍庙见!”
两派弟子散去,冯春已经很快就枯木逢春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闻海声没什么劲头地看他一眼,打了个哈欠,问闻海言:“那个女人呢?”
闻海言虽然是奇怪哥哥为何在凤连枝面前和背后是两副面孔,却也没有对此置什么喙,只更用心地替自家哥哥掩饰。
“还没有出来。”
“不是我说你,大师兄。你不喜欢人家就不喜欢,为什么要吊着人家?”冯春忍不住出声,他也是这种态度的知情人之一,却始终弄不懂闻海声的意思。
闻海言剜他一眼,闻海声又凝成了一柄风刃架在冯春脖子上:“我说过,但你信了吗?”
冯春只是哈哈大笑,并好好嘲笑了大师兄一番,然后又理所当然地被赶出去。
闻海言虽是半信半疑,却也有自己的判断,而冯春,却一直是对那个女人毫不怀疑。
闻海声现在还肯带着他玩完全是出于往日情谊了。
“把、把剑放下,大师兄你怎么越来越喜欢玩剑了?”尤其还是喜欢拿剑指着别人的脖子。
闻海声没有回答,闻海言也知道这个问题触及哥哥不愿意回答的区域了,赶忙先把人从哥哥身边踢开,赶出去收拾魔修了。
“哥,我也走了。”闻海言同她哥道别,却突然被拉住,回头只见闻海声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
闻海声像以前一样,一字一句强调:“护好自己,尤其是脖子。”
闻海言点头,玲珑的头颅顶在脖子上,看上去很容易就摘下。
闻海声从梦魇中挣扎出来,看了一眼天空,明明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却总有人在晴天挣扎。
每当听见普通人看着晴天说一声真是个好天气,会不会有人跳出来杀了那个认为晴天是好天气的人?
他摇头挥去脑海中各种思虑,只把注意力放在双目双耳,睁眼之时,十里长街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都涌进他的脑海,识海一时间被塞满了各种声音,他从里面仔细分辨逃亡的魔族的声音。这是一项极其耗费精神的工作,确是最为直接最为有效的。
忽然,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两个声音。
“师兄,线报说我们要找的第二十八个在黑龙泽,现在就去?”这个声音听上去竟十分熟悉。
“不急,他们给的情报什么时候准过,大抵是数天前还在黑龙泽,你说那里这么大一块地方,都没个遮挡,哪里来的藏身之地?”
“蜃楼?”
“如果真是蜃楼,恐怕早就被什么大修发现了。”
对话到这里被掐断,闻海声把意识从开始混乱的识海抽离,闭气运功,将所有声音和杂念都冲碎,化成一阵意念之风冲出体外。这是他死后在这个身体里醒来就发现的功法之一,同是风属性,却比一般的风系功法更为耗费心神。
闻海声从那种玄妙的境界出来时,整个人天旋地转。
等稳住自己之后,才想起了黑龙泽是什么地方,就是上辈子风听练习术法的地方。
既然不去黑龙泽,那又去什么地方?
第二十八个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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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悦看见风听时,风听点了个头权当打招呼,风悦一笑,继续说到:“这回,我们来讲那个修真界盛传的无名师兄弟。”
这一句话落下,下面立刻就有人拍案叫好。风悦拍了下醒木:“就是那追杀魔域二十八宿的无名兄弟!”
堂下还没听见故事,就是满堂喝彩。
孙迟羽侧头说到:“你看,我们还没进那正道,倒是已经进了评书。”
“只可惜,二十八宿还剩个零头在逃。”风听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喜怒。听了一会儿,他又忽然问到:“为何那些魔头偏偏要用二十八宿的名字?”
“你读了那么多书,自然也知道名实之说不是?”
“孔孟,怎么了?”在风听视线的死角,一名青年听见这句话停住了下楼的脚步。
孙迟羽解释:“所有名不副实的人都会害怕,而害怕是会传染的,疑心也会传染,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人人都向往一个美好的名头’。”
“师兄,你的说法恐怕有些绝对。”
“在人言可畏的世界里,事实往往不是那么简单的……”孙迟羽漫不经心的视线忽然在某处停住,他转了话:“小谢,你被发现了。”
风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了从客栈上头下来的闻海声。
闻海声的目光很平静,但就是黏在风听的身上,让人无法忽视。
风听将撩起一半的斗笠摘下,露出自己的脸,对孙迟羽说到:“不存在什么发现与被发现,迟早有一天,风听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句话被闻海声捕捉到,他往下走了几步,忽然脚步开始加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可他只能不断地拨开前面的人群前进,而前面的孙迟羽和风听也出了客栈,转瞬消失在人群中。
追出来的闻海声设呢么都没有找到,但他焦躁的内心突然开始平静,好像尘埃落定,好像见到了既定的事实。
反正那个人,是他认识的风听,也不是,按照那个人的说法,他只是一个暂时以“风听”这个名字存在于世间的一个人,迟早有一天,他会消失成为另一个人。
所以,他们要去哪儿?
这是闻海声在冷静下来后想到的第一个问题。
是找二十八宿的最后一个吗?
而孙迟羽和风听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动用了灵力,转眼消失在了城镇里,又转眼出现在了城郊的旧庙之中。
二人方才落地,孙迟羽就开口问到:“你又逃了?”
“这是引路。”
孙迟羽有些想不清为何“风听”可以如此反常,出现在风家人的视野中却不告诉他们自己就是风听,告诉闻海声自己还活着又说自己即将消失。在他看来,这简直是最为自私自利的行为。
但风听知道孙迟羽的想法,却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风听需要存在,而谢至需要消失。
中间体却无法平衡。
“师兄,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那些门派的小兔子们自然会把人赶到我们这里,只要守株待兔就好了。”
夜幕即将降临,当落日在西方的天空勾出的金色从一片沦为一丝的时候,这场狩猎就开始了。
先是从黑暗中冒出了几个点,在墨色的背景画上不安分地移动。
蛰伏在黑暗中的风听动了动,换了个姿势,使得视野中的人影更加清晰。那几个身影最终在旧庙的屋顶停下,脚步移动时挪下簌簌几道沙子。
门外传来几道风声,沙石滚动,树叶在另一侧的月色下拉出长影,乌鸦鸣叫,令人脊背发凉。
昏昼交替之时,是夜行生物开始活跃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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