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国 她的宫》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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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奚云帝登记后,由于奚云帝、南溪王、西平王等各股势力注入中央,奚献帝、奚浩帝那时弥留下来的利益关系已然打破,组成了如今新的局面:以刑部、户部、吏部为首的一派私下听命于丞相,仍为“东宫盛”的主干;以礼部、工部、兵部为首的一派,虽与“东宫盛”一党往来密切,以往荣辱与共一时难以断绝,然面和心不合已有一定趋势。
德兮夫人看准这种微妙的时局,见缝插针,分别从中寻找了两派中最薄弱的环节:户部、兵部。先以心理战术勾起二人不安,再当面晓以大义,以半威胁、半劝说的态度画龙点睛,果真一击见效。兵部执掌军事,与虎啸营关系密切,自是不好推脱,那听命于丞相的户部则不然,不论是碍于面子还是碍于交情,户部侍郎今日暂且的推托之词都合情合理,也算意料之中。
现下,德兮夫人“物归原主”,几位大臣却是拿在手里,痛在心里。这哪算是物归原主啊,这分明是告诉他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德兮夫人是完全有能力将他们置于死地的,却故意卖了人情希望他们知恩图报罢了。
回去以后,户部侍郎二位没敢上报丞相,因这册子里实在有些事是连丞相也说不得的,二人秘密邀约了刑部侍郎齐泰、吏部尚书等人商讨对策,几人一致认同先观观风向再说,最起码也要等承奚王凯旋之后再探听虚实;兵部侍郎那边厢也于当夜请了礼部、工部等人一起揣度揣度,这几人为人较为谨慎保守,讨论结果却是既然在朝中无大树可遮阴,倒不如先听德兮夫人所言,也算有了靠山,要是风向不对再跑也不迟。
这两拨人的计较商讨均在德兮夫人料算之内,她不急,不急着这么快就取了奚云帝的江山,更不急着这么快欣赏到这般人的下场,她如今只盼着承奚王凯旋之日尽快到来,再聚夫妻之情。
三月末,虎啸营班师回朝,趁着朝会奚云帝一面赞道承奚王实乃当朝股肱,一面苦叹王爵之上再无位可封,这番言辞惊扰了朝堂众臣,引起窃窃私语,纷纷议论着皇上有意行个下马威,还是别有他意?
只听承奚王淡淡笑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臣略尽绵薄之力,不足圣上挂齿,不过此次除了缴获西属大军收归朝廷一事,尚查出诸多弊端,牵扯者众不乏京中要员,还请皇上尽快裁夺。”
这话一撂,在场有人慌了,可谁也瞧不见承奚王递上的折子里究竟参了些什么,谁也难从奚云帝的表情中看出半丝喜怒。这下可好,有关系的纵然是心慌意乱,没关系的也有点心虚胆颤,生怕因此牵扯出别的事来
一时间,朝堂上风起云涌,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气。
可奚云帝细细瞧了折子,却终是垂了眸子未作正面回答,只道:“朕乏了,退朝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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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云帝回了寝宫一路往兰贵人那边而去,如今这兰贵人也不能叫兰贵人了,但加封典礼须要等贵人主子养好身子再进行,步骤繁复,形式隆重,足可见奚云帝对着长子之母的重视,可谓是母凭子贵——明面上奴才们还称贵人,私下里早就改了口:“兰妃娘娘。”
也不知是否因生了龙裔,这月来与奚云帝走得最近的,最能说上三、五句话的就属兰妃了。有人道这是理所应当的,肚皮争气比相貌还重要;有人说这是小皇子会投胎,要是跟太妃殿那位公主对调一下,如今还不知道谁受宠呢;也有人笑,这年头,奴才能当主子,丫鬟能当妃子,就是个庶女身份的也成了诰命夫人了,当真滑稽。
这些话里带酸的、带苦的、带辣的都有,偏偏就是入不了兰妃的耳朵,人家自生产后一派祥和,端方有礼,进退得度,确有着比荥皇后更有母仪天下的派头。
且说奚云帝先到偏殿逗弄了几下小皇子,一直僵直的脸这才缓和了些,越瞅着小皇子精神旺健越欢喜。在嬷嬷不住的说着“小皇子越来越像皇上”这番话中,奚云帝抬了头,双眼笑眯成了缝,嘴角不由得翘起。
“瞧皇上笑的,就跟个小孩子似地。”说这话的正主刚踏进偏殿,兰妃一身华服,梳着锦绣娉婷发髻,在两位宫女的搀扶下笑着走进奚云帝,伸手轻抚着他朝服上的褶皱:“怎么没换身常服,不如到臣妾那儿先松宽松宽。”
兰妃的绿头牌如今还在掌管侍寝事宜的荥皇后手里,声称“女人坐月子不能马虎,一来要照顾皇上的感受,二来还要为以后继续开枝散叶打好基础,一切便等兰贵人身子好全了再说吧。”
兰妃听到这几句话是敢怒不敢言,别说早先就答允了荥皇后皇子过继一事,可现如今不同往日,兰妃早有毁约的念头;再说这荥皇后句句“兰贵人”,也是有不承认这有名无实分位的意思,可恼的是封妃大典一日不举行,她这兰妃的名号就名不正,言不顺,只盼着奚云帝能多驾临几次,趁着小皇子百日内把侍寝的事儿敲定了,既能拿回头牌又等同在宫里确立地位。
这时,就听兰妃身边一长的颇为讨喜可人的宫女说道:“娘娘吩咐了奴才日日熬煮着养身汤,时时拿小火温着,就希望皇上想起喝的时候不用等。”
听到这话,奚云帝沉默的望着那宫女良久,幽黑的眸子掺杂了莫名的意味,瞅的那宫女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生怕是自己多嘴说错了话。
兰妃也有丝尴尬,早先寻了这么一位跟德兮夫人有三四分相似的宫女放在身边好好调 教,也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如今奚云帝直直瞅着人家看来是注意到了,但兰妃又怕自己这般小心思会被看穿,只能陪笑着打破僵局:“臣妾身边的奴才太多嘴了,这臣妾回去定会好好教训。”
“哦,那倒不必。”奚云帝回了神,转而问道:“这宫女也算机灵,在你身边照顾朕也放心。”这句双关语就像打破寂静黑夜的醒世钟,等于告诉了兰妃她的这番心思,奚云帝领受了。
这夜,奚云帝与兰妃所说的话额外的多,其中不乏今日朝堂的一番暗涌,包括奚云帝借由封赏承奚王一事,趁机拿个下马威,意在警告此人功高盖主未必是福,然承奚王仿佛故意给奚云帝难题,用一道早先准备的折子将了奚云帝一军。
那份记载着西属各地官府与京城一些官员结党营私的证据,沉甸甸的让奚云帝一时不知所措。满朝文武心里都清楚贪污腐败早就侵入当朝的骨头里,根治是不可能的,就是治罪也要挑些无关紧要的人充当替罪羊,一旦牵个大头出来势必牵扯另一个,一个一个周而复始下去,满朝文武谁也跑不了。以往奚献帝走的就是放任置之的路子,到了奚浩帝要力图整治政风,稽查银库,但强龙难压地头蛇,以无疾而终收场。到了奚云帝这代,仍旧沿用奚献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方式,实行一系列看似无害的政策,在逐渐收归大权的同时也与满朝文武行方便态度,消退这帮人的警惕心。
但此次承奚王这一次接招拆招,等同将奚云帝一向稳求太平的姿态暴露于人前,当着众人的面呈上奏折,逼着奚云帝不得不办,也等同警告奚云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奚云帝有意刁难,他承奚王也绝非省油的灯。
听到这,兰妃尚在一知半解。这也难怪,以她的出身地位就注定了日后的见识长短,在面对奚云帝时也是时时揪心,说些无关痛痒的体贴话,生怕有半句涉及政治反被治个干政的罪,但现下奚云帝都将话说到了这份上了,又让兰妃说说自己的看法,兰妃是骑虎难下,不得不答。
“这臣妾愚钝,但有些道理还是懂的。依臣妾看,承奚王也是人,但凡是人也都有个弱点,朝廷那些事臣妾看不明白,但人情来往上却看出一点臣妾出身宫里,昔日也曾跟随德兮夫人数日,后入宫仍与之保持往来。就臣妾观察德兮夫人在承奚王眼中甚为重要,王府内大小事务不仅都交其处理,就连军务上的意见也没少参详当然,这都是臣妾的浅见,也不知能不能帮上皇上。”兰妃刻意说了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话,但实则又将苗头伸向了德兮夫人身上。
兰妃心里总因为先与德兮夫人达成共识,后又单方面毁约的事耿耿于怀,生怕德兮夫人早晚对付她,如今她羽翼未丰也不敢当面对着干,只能暗中是些小心思扰的德兮夫人那儿无暇顾及。
果然,奚云帝听了这席话似是满意的笑了,临走前又特意问起那宫女的名号、位份,兰妃答:“名唤晓熙,去年才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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